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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燤璒璊~能幫奶奶拿在地下室的板子上來嗎?」

「好的!」小女孩收到奶奶的需求,一蹦一跳的下地下室。

地下室幽暗,卻不礙她找到木板。

餘光一掃,覺得有點不對勁。

地下室沒有窗戶,佔地雖大但也不像曾是音樂廳的地方,為什麼牆上要裝大片布幔呢?

「噠、噠、噠…」在年幼的好奇心驅使下,她往前走,伸手拉開布幔…

「咚!」沉悶的巨響原來是手中的木板掉落!但她並不在意,看見一小角的油漆後,一口氣全部拉開!「喀喀喀…」鐵鉤滑動的聲音停止,她怔在原地,被眼前的“眼睛”嚇到了。

這是一片壁畫,像是敘述故事般一一呈現。

燤璒璊拾起木板,趕緊跑回二樓房間找奶奶!

「哦…我的乖孫女,謝謝。」奶奶接過木板,親吻她的額頭。

「奶奶…妳知道地下室的壁畫嗎?」

奶奶有些驚訝,但沒作什麼驚訝的表情,牽起她的小手讓她在椅子上坐好。

「那是奶奶剛住進這房子時畫的,既然妳發現了,那麼奶奶就講個故事吧!」

「好啊!璒璊最喜歡聽奶奶說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城市外有個小鎮,小鎮外有個村莊,村莊外有片森林。

綠蔭森林裡的草叢裡,靜靜的躺著一隻黑漆漆的“怪物”。

片刻,它醒了。

睜開雙眼,眼前是自己黑色的皮膚、黑色衣袍,再往左右看,竟然是金色的髮絲。

當然,它並不知道什麼是“顏色的辭彙”。

它的腦袋一片黑暗,它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自己是誰?自己是什麼存在?

自己又是…怎麼出現的?

忽然風一吹,頭頂的枝葉擺動,透進強烈的光線,它感覺皮膚開始刺痛。

它緩緩起身,呆滯的盯著冒煙的手臂。

此刻它知道,不能接觸陽光。

之後透過驗證,只有較強烈的陽光不行,但是像傍晚太陽落下時的陽光就行。

於是它開始向前走、一直走,雖然不知道為何,但就是一直走。

有一天,在森林的某處,它遇到了人類的小女孩。

「你好!我叫克里絲!」女孩很高興,因為從小就跟奶奶一起住在森林裡,都沒有玩伴。

「…」它不會說話,也聽不懂女孩在說什麼,但它知道她嘴角勾起、眼睛像月牙彎彎的,感覺…很輕鬆?

它不知道“高興”是什麼,但其實現在就是了。

女孩嘰哩呱啦的自說自話,見它都沒有反應,以為是有什麼障礙,之後她開始教它聽人話、說話,但幾個月下來,它只是聽得懂、還不會說話。

「妳為什麼總是讓瀏海遮住眼睛呢?」一天下午,克里絲枕在它腿上,伸手將它擋在眼前的髮絲撩起。

「哇…好美!顏色像藍天一樣清澈!光澤卻像月亮一樣!」她原以為它的眼眸會跟全身一樣黑,卻沒想到是如此的美麗!

它眨了眨眼,這是它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克里絲。

又過了數年,這次克里絲的表情沒有以往快樂。

她靠在它身前,頭靠在它的肩上。

「奶奶去世了,沒有疾病痛苦安詳的走了。」她仰起臉,虛弱的微笑。

「之後我要到城市去找工作,要離開這裡了…」

它仍無表情地望著她。

「明天就走。」她解下胸前的項鍊,並將項鍊掛在它的脖頸。

她再度撩起它的瀏海。

「這是奶奶給我的遺物,是條晶橙色的琥珀項鍊,跟妳的眼睛一樣美,我希望妳能保管好它。」說完,她拉開它的衣襟,把項鍊塞進衣袍最裡層。

「妳的溫度還是一樣的冰呢!」接觸到它皮膚傳來的低溫,忍不住自己的手臂起雞皮疙瘩。

怪物仍靜靜地望著她,以前的小女孩到現在已經比它高了不少,發育成身材姣好的少女了。

「哈,妳的身高怎麼都沒長啊?」克里絲跟它開玩笑,回應的除了靜默還是靜默。

再對視了幾分鐘,她離開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離開對她呵護至極的奶奶、從小居住的森林和一直陪伴著她的怪物。

她走後,怪物繼續往前走。

一直走、一直走。

怪物步行很緩慢,以至於幾年後才走出這片充滿回憶的森林。

此刻它站在高處,被城市內一閃一閃的燈光吸引。

於是它往那方向走,一直走、一直走。

現在已是午夜,村莊的行人很少,不過怪物被一聲清脆女音給叫住了。

「是…是妳嗎?」

怪物回頭看,是克里絲,她還挽著貌似比她大幾歲的男人。

克里絲內心很激動,也很愧疚再次相逢時,竟然不知道要喊它什麼。

怪物的成長很慢,它必須仰頭看她,因為它現在只到她的腹部。

「哦?原來就是妳啊!克里絲很常跟我提起妳呢!感謝對她的照顧。」男人除了驚訝之外也禮貌的微笑。

「對了,忘了介紹,這位是我丈夫。」克里絲的笑容依舊。

她的丈夫是村莊裡最有錢的人家,她當時初到城市正彷徨無助時,剛好遇到在那卸貨的他。

之後,怪物會躲在他們家後的小樹林裡,方便克里絲找到它。

一年過去了,克里絲的公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病入膏肓。

請遍了各地名醫,卻毫無成效。

於是她請求怪物的幫忙,仔細一看,它已經與自己同高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總感覺它有種神秘的力量。

一天午夜,怪物突然出現在公婆的房裡,無聲無息。

它伸出寬大細黑的手,一把掐住公公的脖頸!「滋滋…」像是起火一般發出了火烤的聲音!

「額…啊…」

它再用力,眼前已無生息。

克里絲端水再進房時,床上沒有公公的身影,就連關於他的一切東西都不存在!相反的,婆婆痊癒了,能蹦能跳、精神健康的痊癒了!

此刻她身體發顫,她不知道,是悲是喜?

她再到家後面的樹林,看到一旁突起的土丘和沒有刻字的木牌,看來它將公公埋葬了。

她沒有將這事告訴丈夫和婆婆,只是說公公最後沒撐過去,而怪物治好了婆婆。

一年又過去了,婆婆又病了。

這次婆婆並沒有想得救,而是想陪老伴共赴黃泉。

克里絲和她的丈夫將婆婆埋在公公身旁,婆婆去世後的幾個月,她也產下了可愛的女兒。

六年過去了,女兒也很懂事得會幫忙家事了。

不過丈夫病了。

克里絲再度請求怪物的幫助,不過她沒在家後的樹林找到它,一般只要她一來樹林前,它就會出現。

可是這次沒有。

「女兒,媽媽要去村莊外的森林一趟,照顧好爸爸。」於是克里絲急忙出門,其實森林並不遠,跑得快的話只要幾分鐘就到了。

女兒不知道媽媽要去哪裡,克里絲出門後,女兒幫父親擦完身子,水缸裡沒水了,她只好端著水盆到森林附近的小河取水。

「唔…唔…」微弱的聲音從森林裡傳來,女兒走進森林,發現倒下的母親!

此時家裡,怪物正站在丈夫床前。

它再次伸出手掌,掐住男人脖頸,高高舉起。

「妳!」

再用力,男人喪失了生命,死不瞑目。

「咚!」母女倆回家時,看見怪物站在中央面對著她們,空氣中彌漫一股燒焦味。

臉部依舊黑暗,全無表情。

女兒沒見過它,嚇得躲到一旁以柱子擋著。

「哈…原來妳已經來了啊…我想拜託妳救…」原本怪物擋住視角,克里絲繞過它往後看,看見躺在地上的丈夫。

「為什麼?」不知道為何,死了丈夫,此刻她並不會覺得很難過。

「呃…」往下看,自己身軀已離地,是一隻冰涼烏黑的手掌握住自己的脖子。

再抬頭,是自己的丈夫。

怪物再次掐起他的脖頸,逼迫兩人對看。

他的雙眼已爆出,皮膚像被火燒過似的一片焦黑,而怪物抓住他的那隻手仍繼續冒煙。

只有抓住自己的是冰涼的。

眼前突然出現畫面,是自己丈夫對自己不忠、出軌的畫面!

「哈哈…妳還是…對我很溫柔呢…」克里絲對著它微笑,就跟小時候一樣。

她又撩起它的瀏海,就跟小時候一樣。

「謝謝妳。」說完,她抽出腰間的短刀,刺入自己的眼球!怪物瞪大眼眸,驚訝她知道了。

「克里絲…」沙啞蒼老的聲音自它的口中吐出!這是它第一次說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喊她的名字…

怪物的金髮大片大片掉落、身體開始腐爛!

「噗…」拔出,再一刀,刺進自己的額頭。

倏然藍光乍現,刺眼得讓一旁的女兒睜不開眼!她沒發現的是,有道流光進入自己的肚子…

再睜開眼,家裡很乾淨。

完全沒有父母親的屍體,包括怪物的,室內也全無關於父親的醫藥、水盆、他們用過的一切!

就像這裡始終只有自己一人住過一樣。

不過唯一能證明他們的存在是,中央的那塊琥珀項鍊,燈火照耀下,閃爍著透澈的橙黃色。

「好了,故事結束了,對了,我有跟妳說過妳母親的事嗎?」奶奶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孫女,那湛藍的清澈眼眸。

「還沒呢!」自己一出生就一直是奶奶養大的。

「當年我生下她,她是個痴兒,被人唾棄著。」她觀察自己孫女的表情。

「當時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與人結婚的,不過聽說在婆家,她過得並不好,當她生下妳之後也就去世了,婆家的人以為痴兒生下的孩子也會是痴兒、傻子,於是他們找上奶奶,將妳給我撫養。」

「他們沒想到的是,璒璊是個聰明可愛的乖孫女!哈哈哈…」奶奶笑得瞇眼,像月牙一般。

就在一瞬間,燤璒璊的小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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