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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告白]

〔妳後天有沒有空?〕

不行,這太直接了。李學宥把這句話刪掉,重新鍵入句子。

〔我有事要上陽明山一趟,聽說繡球花開了,要去看嗎?〕

講得跟順路一樣,不好。他點下刪除鍵,字句瞬間消失殆盡。他已經在床和椅子上來來回回不下數次,卻連個邀請都沒法下定決心送出。耗了將近半個小時在糾結如何打破現狀時,手機震動了。

他隨意瞥過,然後立馬從床上彈起坐正。

〔單羽璃:後天有空嗎?要不要去陽明山看繡球花?〕

李學宥還沒反應過來,下一條訊息又洗了上來。

〔單羽璃:可以順便跟花田的主人討教關於土壤的問題〕

他呆滯在床上。

              ***

像打在投影幕的幻燈片一樣,樹影斑駁地掠過他的視線,他由不得瞇起雙眼,試著減緩光影交錯造成的不適。李學宥坐在往花田的接駁巴士上,單人座位加上腳下的鐵箱,他不得不縮在狹小的空間,一手撐在窗緣,一手拿著手機並攬住後背包。

前幾回聊天也不過是隨口提到想上陽明山考察,她還真的記下來了。

巴士搖搖晃晃地到站,和有冷氣的車上相比,外面確實熱得讓他無法忍受。他嘖了一聲,皺眉尋找集合地點,回頭一看,就發現單羽璃撐著陽傘,揹著小型後背包,穿著連身裙,正舉著帆布袋子跟他揮手。

他上前,「走吧!」

「你不熱嗎?」

「還好。」頓時,一片陰影壟罩他。他看著單羽璃將傘遞過來,說:「給你一個機會,讓別人不會笑你撐傘。」

「啊?」他摸不著頭緒。

「好啦,我只是看你熱,又怕你有包袱說男生在晴天撐什麼傘。給你個機會,幫我撐傘的同時,自己也不會被曬到不舒服。」單羽璃說。

單羽璃原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男生接過陽傘,戲謔地笑:「謝啦!我可以不用曬太陽了,耶!」然後他大步的走向售票處。

「喂!那是我的傘!」單羽璃追上去想拿回來。

「妳自己給我的欸!」他掏出錢包買了兩張門票。直到兩人進了花田,李學宥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幫女孩撐傘。

單羽璃嘆了口氣,卸下後背包翻找有沒有另一把傘。花了一點時間,她確認自己沒有帶後,抬起頭來,李學宥已經不見人影。週間賞花的人雖然不像週末多,但是在廣大的花田裡找人還是得花一點心力。她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正打算放棄這條路要回頭時,一片陰影蓋下,她抬頭,扁了扁嘴,「你終於想起傘是我的了?」

李學宥一手插褲子口袋,一手將傘倒在肩上,「妳還沒給我門票錢。」

單羽璃已經有心理準備會是這種回答,「傘就借你吧!」她正想拿出錢包時,八角形的陰影移走,「不用了。」男生說。

她的手停在開背包的動作三秒,挑眉,然後重新把包包背好。兩人就隔著五公尺左右的距離開始在花田裡參觀。看單羽璃拿出手機拍盛開的繡球花,李學宥凝視了好一會兒,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後對準不遠處的女孩。

              ***

日照漸大,單羽璃不由自主地瞇眼。從剛才進花田後沒多久,她就一直來來回回在太陽與樹蔭之下,她想用手機拍照,但是又看不清拍出的照片是否清晰,所以只能這樣做。她早已放棄找李學宥拿傘,兩人不知何時拉開距離。看著傘面在遠處移動著,又有很多觀光客徘徊在田埂上,她就不想再耗費力氣過去和他爭傘的使用權。

她揹起包包,找到一個不會影響到人的地方蹲下,欣賞起身邊的繡球花。

李學宥再次回頭時,女孩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原以為只是看走眼,仔細搜尋之後,發現人是真的不見了。他邁開腳步穿梭在人潮中,在幾乎把半個花田繞完之後,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蹲著的單羽璃。

一片陰影壟罩,「喂!」

單羽璃抬頭,「你逛完啦?」她起身,頓時眼前全黑,覺得天旋地轉。李學宥看不對勁,抓住她的上手臂,發現這麼熱的天氣她竟然一點汗都沒有出。

「沒事吧?」他有點焦急。

「嗯,應該只是貧血而已……」

「什麼貧血而已,都快中暑了吧!那邊有休息區,能撐到那邊嗎?」單羽璃緩緩點頭。

              ***

在休息區內,李學宥重重的把水壺放下,女孩皺眉看他,「小力點。」她剛含下鹽糖,避開太陽直曬之後恢復了一些血色。

「傘給妳,我不要了。」他把傘推過去。

女孩默默地接下,「……對了,剛才還沒給你門票錢。」她拿出一百元紙鈔遞出去。

李學宥突然大聲道:「都說不用了!」

引來一些人側目之後,單羽璃愣愣地說:「可是我—」

「我先去找老闆討論專題,愛走不走隨妳。」他冷著臉離開,留下單羽璃在休息區。

整個訪談下來,李學宥幾乎是心不在焉的狀態,該了解的重點是抓到了,但多半的字句沒有停留在腦海中太多時間就消聲匿跡。

因為自己的玩鬧心害她差點昏倒在大熱天底下這點,敗壞了原本的安排與打算,還影響到專題的進行。本希望她來和自己爭陽傘,最後讓她待在身邊一起看繡球花。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出於害羞還有逗弄她的心態,順著她的話接過陽傘的。她到底要多逞強?真是不可愛的女孩子。

              道謝後,李學宥煩躁地走出招待處。左右張望時,發現單羽璃居然還待在休息區,出神地望著遠方。他繃著臉上前,女孩抬頭,「結束了?」

「妳怎麼還在這?」他瞬間後悔自己的語氣太冷漠。

「因為你剛才離開的時候,臉色不對。而且今天給你添麻煩了,不道歉的話我心裡會有疙瘩。」她坦然道。

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知道身體差還不撐傘!」

單羽璃呆滯三秒,「傘在你那裡——」

「我有說不讓你撐嗎?」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控,撇過頭,「我、我回去了。」

「等等!」

沒走幾步路就被一股力量扯住,左手臂上傳來的觸感讓他僵在原地,是微涼的溫度,吹了一下午的微風的溫度。腦內意識還停留在左手上時,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朵繡球花。

「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不只門票讓你付了,還帶我到休息區,差點耽誤你的作業。我想不到什麼能感謝你,所以就買了繡球花,希望你能收下。」

看著女孩在面前很認真的說,李學宥默默地接過,那瞬間女孩臉上的笑容讓他無比震撼。明明對她發脾氣,沒等到她離去的空座位,換來的卻是一段感謝與一株盛開的繡球花。「我值得妳這樣對我好嗎?」

單羽璃困惑,她歪了歪頭,「有什麼不值得的嗎?」

「我以為只有男朋友才有這樣的待遇。」

「男朋友?」她徹底糊塗了,為什麼突然扯出這個話題。

「妳要跟我交往嗎?」

最後一字落地,兩個人都當機了一會兒,連李學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表白。女孩率先回過神來,瞳孔收了收,不論是收回抓住他的那隻手,還是慌亂的神情,進了男生眼裡都成了莫名的溫暖。

              原來,她也有這樣的表情。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剛才有點突然,不過我是認真的。妳……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聽到這些話,單羽璃緩緩地與他的眼神對上,帶著些微的顫抖。男生的眼裡盡是誠懇,似乎還有一些不安,女孩緩緩地深呼吸,稍微平靜心情,「你不會介意我的初戀不是你嗎?」

「不會。如果是妳,妳會介意?」看見女孩搖頭,「我也一樣。」

夕陽的色彩為滿山渲染上溫暖的色調,李學宥注意到單羽璃的臉上出現了以前不曾有過的笑容,看起來很悲傷,突然間覺得自己離她非常遙遠,是個到達不了的地方。他連忙抓住她的手,彷彿下一刻她就會消失在自己面前。

在手上傳來觸感的那一刻,單羽璃覺得自己終於抓住了浮木,她看向李學宥,發現他已不再是國中認識時的青澀,多了幾年的成長與經歷,成熟穩重漸漸深入他的內心。

「我一直以來都不太擅長跟別人相處。」少女坦白道。她走向欄杆處,望著夕陽,「如果你能接受朋友式的戀人,我願意試試看。」

              ***

下午,李學宥在房間裡看手機,意外翻出那天在繡球花田的照片。單羽璃端茶進房,瞥過他的手機螢幕。

「你什麼時候有這張照片的?」單羽璃這一問,把李學宥嚇了個不輕。

「妳走路都不出聲的啊?」他大聲道,想把糗態蓋過。

單羽璃放下托盤,在他旁邊坐下,「剛才喊了你好幾聲都沒有回應,所以才過來的。那張照片給我看看。」她伸手想拿手機,沒想到平時會大方借她手機的男友這回把手舉得老高,擺明不想給她看。

「不行!妳一定會把它刪掉,這樣就沒有妳的把柄了!」李學宥繼續歪斜身體,盡可能讓女友不要碰觸到。

「宥哥!」

微風吹進房間內,帶起白色的蕾絲窗簾,原先被半遮住的光線照亮了手機螢幕。畫面中的單羽璃笑得恬靜,陽光打亮她的笑臉與繡球花,是一張不經意拍下的,看著鏡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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