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時的她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得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陳如意曾不止一次的明示暗示宋子曦,她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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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總是裝作不曉得一樣,每每都回她:「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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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聽到這樣的回答時是有些難過的,總覺得她身為女孩都這麼主動地和他坦白了,他怎麼能老是回問她「你什麼意思」,她才想問他到底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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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時的陳如意也曾想過,宋子曦這樣的回答也許只是單純地在和她裝傻,畢竟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不曉得她的心意,而那時的她也肯定是腦子破洞,才又會覺得他裝傻會不會是因為他害羞,再說了,國文課本中的孟子也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所以宋子曦他肯定也是要考驗她對他的喜歡,所以才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看她能堅持多久,於是陳如意便展現出她最大的毅力,在那六年的青春歲月中,眼裡、心裡滿滿的都是他,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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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陳如意很害怕,她怕他會不會是想拒絕自己?他會不會是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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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想聽到這樣的答案啊,因為一旦聽到了,她肯定會很沮喪,所以,每當她聽到宋子曦說「你什麼意思?」時,她總是會乾笑兩聲敷衍過去,裝作從沒發生什麼事一樣,最後不了了之,至少這樣,也不會聽到他真的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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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就是在逃避,她害怕他的答案,她不敢聽他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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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對於陳如意那段蠢蠢的暗戀史,羅媺欣表示:「你真他媽的是個白痴,因為只有白痴才會被拒絕了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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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無法反駁,因為後來她確實被拒絕了,也是因為這樣,才導致她現在看到宋子曦只覺得尷尬,沒有當初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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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三畢業典禮時,陳如意決定最後再和宋子曦表白一次,因為他們即將去往不同城市的大學,她不想留下遺憾,也不想就此失去聯絡,她想著,即使他拒絕自己,她也要笑著和他說,那我們就當朋友吧,上大學有空還是要聯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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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典禮結束後,陳如意站到宋子曦的面前,鼓起勇氣和他說:「宋子曦,畢業快樂,還有……我……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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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依舊是那句話,「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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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了,但這次陳如意可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告白的,於是她吸了好大一口氣回道:「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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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驚訝,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因為以往的她總是用乾笑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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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臉頰微紅,嘴角微揚,陳如意滿心期待,然而他卻笑著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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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愣了愣,「你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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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一下眉,但隨後還是微笑著說:「我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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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一顆心「咚」地一聲沉到谷底,但仍是鎮定地說:「那……那我們就當朋友吧,上大學有空還是要聯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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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一抹逞強的微笑,但她想她應該笑得很醜很難看,因為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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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看見她在哭的時候,有一瞬間她覺得他似乎慌了一下,但也許只是她想太多,因為他笑得更開心了,甚至連他那迷人的虎牙都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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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好,我不和愛哭鬼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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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完全傻住,心想怎麼會有人這麼過分啊,拒絕告白也就算了,還嘲笑對方是愛哭鬼,甚至連朋友都不給當,太過分太討人厭了吧,她怎麼會喜歡上這麼討厭的人啊,她是眼睛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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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下她覺得她都快哭瞎了,因為她的眼淚徹底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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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抽鼻子,陳如意傷心地對宋子曦說:「那我不再喜歡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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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她拔腿就跑,頭也不回地邊哭邊跑,因為她沒有勇氣再繼續站在那裡聽著他對她說「不好」,所以就只能這樣狼狽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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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夠跑得那麼快,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原來可以那麼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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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和宋子曦最後一次的對話,那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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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他們各自到外地上大學,也都各自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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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陳如意再一次見到宋子曦,沒想到已經是六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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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六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六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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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慨地嘆一口氣,抬頭想看電梯升到哪個樓層了,沒想到她剛剛回想那段關於宋子曦的六年歲月,卻也只是上升六層樓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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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嘆氣的同時,她感覺到頭頂上方傳來宋子曦灼熱的注視,接著他便開口,「你來醫院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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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想也沒想地回:「表姊要臨盆了。」仔細想想好像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啊不對,是羅媺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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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感到疑惑,「啊?羅媺欣要臨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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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她沒有要臨盆。」她看著他乾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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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也學她乾笑兩聲,「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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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這是要和她話家常嗎?她她她……她還不知道該跟他聊什麼話題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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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陳如意想著該怎麼回覆時,他又問:「所以羅媺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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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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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她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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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知道的樣子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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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也是,只好再次對著宋子曦乾笑,她覺得他肯定想翻她白眼,因為他又轉過頭不說話了。不過正合她意,反正她也不知道聊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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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許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麼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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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這時候陳如意的腦海竟然自動播放起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大概是第一段歌詞相當符合她現在狀況吧,歌詞是這麼唱的:「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朋友突然的關心,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最怕突然聽到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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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他說他不和她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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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們不算是朋友,頂多就……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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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地一聲,十一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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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梯門緩緩地打開時,陳如意轉過頭對宋子曦說:「我到了,再見。」然後迅速鑽出電梯,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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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好也是要到十一樓。」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轉頭一看,這不是宋子曦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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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陣慌張,「那個……呃,我還得急著去找羅媺欣呢,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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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三那年一樣,她一說完便拔腿就要跑,但和那年不同的是,身後的宋子曦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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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他用著不大也不小的音量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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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驚訝,宋子曦竟然會叫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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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她轉過頭看他,「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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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他用著極細小如蚊蠅般的音量說著,但眼睛卻深深地望著她,像是要將陳如意的模樣刻印在他的眼眸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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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真的,她耳力極差,以至於她完全沒聽懂他說什麼,只能「蛤」地一聲,「你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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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有些無奈地笑著,「沒事,你去忙吧,下次見。」說完,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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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地哀傷,曾經,她是那麼地喜歡他高大的背影,也不斷地追逐著他的背影,希望有一天能夠和他並肩而行,不過那都只是曾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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