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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 曾經名為神的惡魔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所放棄的土地。

      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

      距離收到花求救訊息的發出時間已經晚了二十四個小時,即便如此,我和同伴也決定趕往目的地。

      說實在的,這種情況近年來已經越來越多,所有人都能預想到最壞的情況,一路上氣氛壓抑得讓人難以承受。

      雖然很想說些鼓勵士氣的話......還是算了吧,我們已經為了這些事有過太多爭吵,讓緘默留給禱告吧。

      不久後就能得到答案的東西,用幻想來粉飾它有何意思?

      沒有辦法公開存在的我們,移動手段只能像普通市民一樣,然而大眾運輸的誤點以及對於路線不熟悉搭錯站,再加上道路施工繞道的時間,抵達時間足足比預期又多延遲了兩個小時。

      越接近目的地,腳步越是踟躕,所有人都很清楚地知道:除非奇蹟發生,不然花恐怕十死無生。

      然而,這裡是沒有神與奇蹟眷顧的地方。

      面對一片焦土以及被怪力切分成一半搖搖欲墜的殘破大樓,心中除了與預期相符大石落地的果然如此,早就已經麻木的感受不到太多情緒。

      一路收拾一面前進,踩過一面破碎的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笑。

      這該如何是好?

      其實花遺留的痕跡很乾淨,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只是大樓一樓花最喜歡的花壇被整個打碎了。

      清理花壇碎片的途中,天空又開始下雨了。

      經歷漫長的轉車後終於回到家,轉開電視正播放著喜愛節目的主題曲。

      是充滿粉色調的可愛女孩變成魔法少女擊退怪獸的故事。

      變身之後輕飄飄的頭髮和衣服,揮一揮只有裝飾性的手杖就能擊退怪獸。

      即使一時被擊敗也能靠著愛的呼喊覺醒潛能開啟二次變身再度擊退敵人。

      像這樣永遠不敗的王道故事,近年來似乎隨著當初觀看族群的年齡增長而順勢加入了戀愛等多種要素。

      面對輕鬆維護正義雙手收獲友情與愛情的娛樂作品,實在讓人無話可說,即使坐在電視螢幕前,也感受不到平常觀看時壓力釋放的放鬆感。

      因為,花離開了啊?

      沉默著簡短的吃完從便利商店買回來的晚餐,看著餐具就這麼在水槽裡高高堆著,忍不住捲起袖子刷洗起來。

      集中精神的效率太高,一下子就洗完了,只好轉身去洗衣服,接著整理房間......

努力讓自己腦中充滿其他事情,才不會讓大腦一直提起花。

      已經是第幾次了?

      目送著其他人或者失望或者憤怒的離開,又是第幾次了?

      ***

      民眾信仰的所謂的神在我面前吃掉了信仰者,那是名格外虔誠的中年婦女,煮的菜很香,雖然我沒吃過,但她每晚都煮一大桌很香的飯菜,等待出門未歸的丈夫和孩子。

      雖然一直等到黎明他們也從未回來。

      我看著這一幕,沒有表情轉身離開,抱歉,我沒有辦法幫到你。

      身後傳來惡魔嗤笑的聲音。

      調任書還躺在書桌最底部,回家之後要把它撕成碎片。

      拿出變身器的我一邊計算次數,一邊估算等等要助跑幾步才能用最小的力氣一擊把惡魔的臉打碎,一但打偏了,又要做出怎樣的行動來應對隨之而來的攻擊呢?

      現實可沒有簡單易懂的屬性相剋表可供參考,看不見的屬性,被敵人藏得好好的弱點,又要使用何種方式才能打穿他的防禦呢?

      即使看不清楚前方也要向前,否則怎麼能夠格稱得上是魔法少女?

      ***

      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魔法少女是沒有明天的。

      說到底,會去仰賴神的力量,或者說,惡魔的力量,不過是脆弱無助的人類從信仰上衍生出來的虛幻憧憬。

      --只要能變身成超人/英雄/魔法少女,就一定能打敗邪惡/壞蛋/敵人。

      彷彿是某種不可戳破的集體幻想。

      在這片被名為神的惡魔拋棄的土地上依然寄宿著惡魔,身為英雄的我們,卻連最基本的變身都做不到。

      不像電視裡一樣,再重的傷勢永遠可以在下一刻復原成功。

      同伴間有不少人或失望或憤怒的離開這裡,她們選擇前往其他城市,前往那些同樣需要英雄,而且能使我們發揮出對等力量的城市發展。

      花也是這樣。

      直到被同伴從地上強拉起來接受治療的前一刻,我都依然想著這些事。

      出於不想浪費治療者寶貴的魔力,慎重的拒絕了回復,然而對方也不是會乖乖聽話的類型,所以還是被壓著頭強迫治療了。

      治療完還要被說教,說甚麼,「你可是這座城市碩果僅存的戰鬥人員,不想接受治療甚麼的想都別想!」,末了肚子還被揍上一拳,痛到差點把昨天晚餐都吐出來。

      要不是看在對方行動不便的份上,真想把治療者拉來當戰鬥補充人員。

      不過當然只能想想。

      要是寶貴的治療者被我逼得離開這座城市的話,剩下的人大概就再也撐不住了吧。

      從花遺留的痕跡來看,現場的確經歷過慘烈的戰鬥,她活了下來,卻選擇離開這座城市。

      花的離開沒有通知任何人,就連自認為跟花還算親近的我也沒有收到半點提示。

      只是那天一地殘破的景象仍然只要回想起來就讓人怵目驚心,地上還淌著紅色的水。

      我仍然記得花的血液是透明的,宛如植物的汁液,如同她的魔法一樣。

      紅色大概是惡魔的血吧。

      只是,自從那天起就未曾收到她的任何消息,讓人很是感傷。

      ***

      需要英雄的人們,大抵還是存在的吧?

      像我們這種孱弱的魔法少女想要守護這座城市,終歸還是太困難了。

      這個地方是惡魔的獵場,無論何時,到處都有惡魔襲擊的消息傳來,然而,人們不再期待英雄出現,臉上神情逐漸麻木,遇到危難不再呼救,只會睜大不可置信的雙眼,然後在察覺必死之際露出宛若解脫的笑容。

      ......真是討厭的感覺。

      即使在地鐵裡看著惡魔活生生吞了數十個人,剩餘的人類也能夠秩序良好的從逃生路線魚貫離開,目睹這一幕的我不禁毛骨悚然。

      我們這群人,即使不再被人期待卻總也忍不住想拯救他人,治療者說過,簡直就像某種得不到滿足且帶著自滅衝動、病態的心理疾病,總是忍不住朝呼救的人走去。

      將從豬肉攤上順來的刀子桶進惡魔眼窩的時候我還在思考,再良好的身手,身上也不免沾染一些穢物與惡臭。

      從地鐵出口附近傳來尖銳的哨聲,朝此走來的警衛員滿臉怒氣。

      恍惚的大腦才慢慢想起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

      害怕遭到惡魔報復的人類終於開始自我規制,尤其限制魔法少女現身作戰,應該說,限制一切可能給惡魔帶來困擾打擾它進食的「危險恐怖份子/魔法少女」。

      我坐在拘留室裡聆聽名為訓斥實際上毫無用處的非專業演說,忍著睡眠不足隨時將脫口而出的呵欠,一邊將剛到手還是熱騰騰的黃單塞進滿是它同類的錢包中。

      果然是不被需要啊。

      ***

      今天的我依然站在這片土地上,無可救藥地。

      從拘留所出來時已經月上中天。

      說起來,自從擔任魔法少女之後,不但沒有為自己帶來人望、地位,更別提收獲友情與愛情,反而是進拘留所的紀錄快速增加,案底都快堆滿一層檔案櫃,就連打工都不好找了。

      最賤的是警察還會守在惡魔可能出沒的現場,只為了逮捕我們這些違法亂紀的危險分子。

      對他們來講,魔法少女不是守法守紀的好市民之一,而是亟需驅除城市的害蟲。

      從他們隱隱透露出恐懼的眼中,我發現在其他市民眼中,魔法少女和惡魔是足以劃上等號的存在。

      在他們的想像裡,也許魔法少女和惡魔正手拉著手,一方扮白臉一方扮黑臉,唱相聲般隨時將無情地吞噬著他們的家人和朋友。

      ......沒有變身系統的存在,我們就連遮掩真面目的方法也拙劣的可笑。

      缺乏變身要素的魔法少女簡直就像沒有沙丁魚的沙丁魚罐頭般充滿詐欺跟廣告不實。

      就像社會的蠹蟲一樣被人們到處驅趕,在廢棄大樓度過的夜晚漫長到,讓人不禁覺得自己似乎變成等同蟑螂的存在。

      忍不住摸了下頭頂,還好,似乎還沒長出觸鬚。

      把今晚的惡魔從漆黑的樓道中拉出來的時候,那群半夜前往廢棄大樓試膽的年輕人已經逃走了,只是沿路上還拿出手機蒐證,大聲喧嘩的回音在樓道中格外響亮。

      看來今晚又要換地方住了。

      ***

      魔法少女到底算甚麼呢?

      即便挺身而出戰鬥,背後既沒有喝采也沒有掌聲,我們到底圖的是甚麼呢?

      許多人都曾問過這個問題。治療者不願意徹底暴露自己的能力,跟著我們到處逃亡的時候,她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不圖甚麼,只求一個心安......治療者聽完我的答案露出古怪的笑容,難道這個答案也錯了嗎?

      有能力的人不願意戰出來面對邪惡,而是憋屈的縮在角落看著親友被惡魔吞噬,這樣才是對的嗎?

      我不知道,因為我選擇站出來,即使要被人四處驅趕,即使不會有人給予掌聲。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會躲在棉被裡哭到天亮。

      我只知道就算站出來,我也沒有獲得平靜。

      同伴總是越來越少,也許明天的我也會成為惡魔的口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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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伴總是越來越少,也許明天的我也會成為惡魔的口糧吧?」

      ......以上便是,我從偶然獲得的舊書手扎中翻閱,據說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名魔法少女的相關記錄。

      手指撫過最後那個褪成淺藍色魚鉤般的問號,我忍不住深想。

      文字裡面反覆出現的數個人名代號讓我格外在意。

      擔任敘述主要視角,被認為是最後的魔法少女本人。

      被稱為花,能力為植物系,選擇離開的魔法少女。

      還有不願意暴露人群中、行動不便的治療者。

      以及字裡行間似乎存在的其他數名同伴。

      我追尋這些東西而來到這座城市,手上抓著的是歷經各種顛沛微微泛黃的手札。

      實際上現階段,有關於最後一名魔法少女的線索就斷在這裡,剩餘的部分,我並沒能在當地挖掘出繼續書寫的記錄。

      明明是她所生活過的城市,卻沒有任何跡像表明她曾在這裡生活過。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放棄的土地。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骯髒的封皮上用細字奇異筆大力書寫著,彷彿想將書中文字封印般,能感覺到是用著激烈的情感寫下這兩行字。

      獨自戰鬥的最後一名魔法少女。

      在我原本居住的城市,沒有魔法少女的存在。

      不僅是這樣,就我所知,在其他城市也沒有傳出關於魔法少女活動的情報流出。

      某種想像在我的大腦中展開,我不得不強行終止這個過於悲觀的想像,轉而將目標放在前往最後一名魔法少女所在的都市。

      然而抵達這裡之後,讓我徹底清醒了。

      魔法少女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能夠離開這裡,全員犧牲。

      正如紀錄中所言,這裡是聞名世界的惡魔獵場,也是他們的巢穴。

      還願意待在這裡的是單純的傻子,不願意待下去選擇離開的人,卻是貨真價值的呆子。

      惡魔在前往外市的路上展開絲網,意圖前往外世的人,恐怕全部都已經遭遇不測,全數罹難。

      正因如此。

      絕對不會離開的她,才會是最後的魔法少女。

      直到最後的最後都不願放棄救濟人類,即使被嫌棄被驅趕被婆離群居住在廢棄大樓,心中所想也是直面惡魔。即使現實中遇到的困境並不會因為擊倒惡魔而解除。

      就我所知,魔法少女的存在是奇蹟,是名為神的惡魔隨興所致、隨手施下的詛咒。

      他們有著變身之後能夠擊倒惡魔的力量,曾經被人們視為英雄。

      直到人們發現,魔法少女這個存在並不如想像般那麼美好。

      ***

      我站在最初手扎上所記述,名為花的魔法少女最後戰鬥的地方,此時此刻更能直觀的見識到紀錄裡所沒有明說的事情。

      即使親自面對這樣的場面,也仍舊相信花是自己前往外市......嗎?

      在決定前往這裡之前,我動用各種手段蒐集了不少情報,有些是流言,有些卻與紀錄裡某些東西相似得驚人。

      當然,我並沒有確認的手段,只能親身前往,畢竟這些都已經是發生在數十年前的事情。

      如果,除去名為神的惡魔,最早被觀測到的,其實是驅使奇異植物的惡魔。

      從不同城市傳來的情報其實都講述著同一件事,如果這不是集體幻覺的話,應該可以相信這是某種程度的真實。

      惡魔誕生的當時該地發出虹光,有未證實的目擊者流言聲稱,那是魔法少女變身時的光芒。

那個地方那個時間,唯獨在紀錄中被清楚記下。

      7月8日,花離開的地方。

      假如,我是說假如。

      擅自提出這樣的設想讓我的手指顫抖得讓人連水都拿不穩。

      對於虛幻偶像的褻瀆感以及逐步靠近真相的激動感,難以釐清究竟是何者的佔比更多些。

      假如紀錄中的花,她並沒有因為前往外市成為惡魔的糧食的話,那麼她大概已經成為某種更加惡劣的存在。

      或許是不願意面對昔日友人的墮落,書寫紀錄的人最終選擇欺騙自己。

      既是名為魔法少女的存在,便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在通往外市道路上佈滿的惡魔絲網,即使自己沒有察覺,不斷消失聯繫的同伴也足以引起任何人警覺吧?

      那是十死無生、通往地獄的直達車,就算是魔法少女也不是如同動畫裡足以擊潰所有惡魔的堅強存在。

      寧可相信花離開程式也不願承認花已經墮落,這到底是怎樣沉重的情感呢?

      我並無從知曉,所以我決定繼續追查下去。

      接下來追查的方向是紀錄中被稱為治療者的存在。

      ***

      即使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也沒有挺身而出地戰鬥,取而代之留在人群之中,印像中是個膽小的人,然而卻也有著擊打傷患腹部的紀錄,性格裡存在殘暴的因子。

      這是我從文字裡認識到的治療者。

      紀錄裡對此人著墨甚少,大多數都是關於花的,與昔日友人相處的點滴,以及思考後寫下的帶著消極面的副產物。

      我沒有想過自己還能見到真人。

      不,這種說法有點誤會,大概不能算是真人吧?

      「要不是看在對方行動不便的份上」,原來,是這樣嗎?

      在視線前方的,是巨大的白色金屬儀器,佔地體積之巨大遠遠超出視野容納範圍,簡直像一望無際的白色沙漠。

      當然,數十年的光景讓這台機器早已經停止運轉。

      我從這裡找到許多有趣的東西,包括疑似是治療者的少女相片,也包括那位罕有紀錄的,名為神的惡魔。

      在另一間似乎是老舊放映室的房間裡,我找到其他東西來佐證這些發現與一些過於粗疏從沒想過証實的設想。

      至此,我已經不得不開始相信一些事。

      曾經覺得荒誕的想像,竟然獲得現實某種程度的垂首,不可不說是最惡劣的玩笑。

      在手扎紀錄中所未明說的事項,剝除掉魔法少女的幻想的話,這裡,其實是一座被惡魔肆意玩弄的城市。

      實際情況甚至超乎追尋手札而來的我所設想,性質惡劣到讓人寧可忘記一切掉頭就走。

      名為神的惡魔,的確存在著。

      甚至事到如今,它也還張開雙手招呼著好奇心旺盛的人們前來這裡,羅織著名為幻想英雄的夢。

      簡單說明的話,名為神的惡魔,

      其實就是最後的魔法少女本身。

      ***

      是個老掉牙的故事呢。

      在將東奔西跑蒐集到的電力來源裝上巨大機器體內之後,放映室響起了機器運轉的聲音,紀錄中被稱為治療者的白色儀器用單調的電子音闡述這個故事,讓人不禁想著機器要是能虛擬出型態的話,大概是用手托著雙頰一臉無趣的表情。

      惡魔喜歡上人類--沒有新意。

      人類卻想成為惡魔--老生常談。

      然後在一旁觀察這兩者的機器--則更是可笑。

      即使每一句敘事中都參雜著不符合機器印象的自我發言與蓋棺論定,卻讓人感受到某種無能為力的無奈,被這種情緒所同化,我逐漸走進他們三人的世界--是的,他們三人的世界。

      文字紀錄上的其他同伴們,恐怕是名為神的惡魔因為過於寂寞所產生出來的幻想。

      身為治療者的魔法少女無法加入戰鬥--這是幻想。

      身為治療機器的它只能在原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直到再也不回頭--這才是現實。

      身為魔法少女的花選擇離開這座城市--這是幻想。

      名為花的人類在那一日那一時刻決定成為肆虐城市的惡魔--這才是現實。

      即使直到最後也要留在這座城市,戰鬥直到最後的魔法少女--這是幻想。

      忘記自己惡行的惡魔,甚至編織出一場幻想英雄的夢來幫助同伴進食--這才是現實。

      我的追尋之旅,在到達此處之後已經沒有意義。

      我的偶像,她在寫下這份手札紀錄的時候究竟是最後的魔法少女還是名為神的惡魔,抱著何種心情又或者抱持何種目的寫下這些文字,事到如今也已經無從知曉。

      能夠知曉的,只有之後人類依然會為了這場夢奮不顧身飛蛾撲火般來到這座只進不出的城市。

      像我手上相似內容的手札,也許直至現在都還在世界各地散布著,吸引各路人馬前往這座城市,就像是惡魔廣灑的餌食。

      但是執著著想要相信世上能夠有能擊倒邪惡的英雄,這樣的心願,從那之中卻未嘗不能誕生出真正的英雄。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們放棄的土地。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骯髒書封上那兩句話彷彿預言一樣。

      我從白色儀器所在的地下往上走,出口的地方傳來光線--那是惡魔張開的大口。

      根據傳言,白沙的惡魔有著滿足獵物遺願的奇怪嗜好。

      怪不得只是隨便收集散落的老舊鋰電池就能讓那台龐大的機器運轉,不管如何,最後能讓我得知苦苦追尋魔法少女的真相,我很感激它。

      心心念念的偶像正是造成這個惡魔肆虐慘狀的原兇,簡直不能再諷刺的讓人笑不出來的黑色笑話。

      拜此所賜,世界上也誕生出惡魔的天敵--魔法少女。

      「名為神的惡魔」,它是性質極其惡劣的惡魔。

      雖然是最初誕生的惡魔,但無人能確知它與之後誕生的惡魔有任何因果連繫。

      它同時也是實現魔法少女這一幻想存在的重要樞紐。

      手札裡提到過吧?

      就在數十年前,魔法少女還是無法變身的--是名為神的惡魔消弭了這個短處,取出變身器的同時我懷著以往從未有過的充沛感激。

      名為神的惡魔對於魔法少女而言是無法提及的忌諱。

      然而在某種意義上,它同時也是魔法少女僅有的「神」。

      ***

      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魔法少女是沒有明天的,然而同樣沒有獲得神之加護的人類是會用雙手去劈開明天的。

      這個世界的神是連自己都欺瞞過去,不願面對自己惡行的惡劣存在,即使如此依然耀眼的不可思議,讓人禁不住憧憬甚至忍不住添加過多的妄想。

      之後的紀錄就由我來續寫吧。

      白沙惡魔虛擬出來的治療者在最後向我道謝,謝謝我在聽完故事之後仍然願意接受這一切。

      呼,論起相容性的話,世界上可沒有魔法少女辦不到的事。

      在這個直到今日依然沒有除盡惡魔的世界,在這座只進不出的惡魔都城,碩果僅存的是作為獵物被圈養得如同行屍走肉般維持日常生活的人類,即使如此,也說不上是可憐。

      存在意義就是保護這種連抵抗都欠奉的人類,還是隨傳隨到制的義工性質,職責曖昧到包山包海又沒有工傷給付還存不到退休金,甚至沒辦法積攢人望地位,就連友情親情愛情也都岌岌可危,這樣的魔法少女就連普通人施捨的同情與尊嚴都沒有呢!

      即使如此還是只能齟齬前進,只為了求一個心安以及安穩的闔眼。

      有能力的人如果不願意戰出來面對邪惡,那沒有能力的人又要去找誰哭求?

      相信英雄幻夢的人們,願意相信陷入危難時能有人伸手救助的人們,也許在某一時刻,也會成為救助在黑暗角落哭泣的人們的那雙手。

      這裡是被名為神的惡魔所放棄的土地。

      今天的我,依然無可救藥的存在這裡。

      <某魔法少女手札--曾經名為神的惡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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