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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變故》

兩年後,

某日晚上,潼村內炊煙裊裊,可以想見此時家家戶戶正在為自家人準備晚飯。

一群衣著襤褸的男子,手中各持著刀子木棒等武器,偷偷摸摸的躲在約等人高的草叢中,個個眼中散發著飢腸轆轆的精光,盯著潼村方向。

其中一名男子看向為首的人,悄聲問道,「大哥,這地方看起來似乎未受飢荒影響,我們是否要…」

為首的男子回頭看向大家,「好,先各自找地方埋伏,待到今晚他們熟睡時,咱們再動手。」

大夥點頭,隨即往四面八方散開。

深夜,該群饑民悄悄潛入潼村,不一會,尖叫聲四起,村民四散逃竄…

「啊!」「拜託不要殺我,我的孩兒還小啊!」「你們要拿什麼就拿走吧,求求你們放我一命吧!」

柳棠蜜恍惚間聽到外邊的動靜,正欲起身查看時,柳濤與柳氏衝進房間,不由分說地便欲拉著柳棠蜜向外跑,

「爹、娘,外邊怎麼啦?」「北方的饑民進我們村劫糧啦,我們得快走才行!」

此時,部分饑民已逐步逼近柳家,柳濤與柳氏見之,連忙轉頭叫柳棠蜜快跑,他倆拾起一旁的木棍,打算再為柳棠蜜拖延一些逃跑的時間,柳棠蜜如何願意,於是雙方拉扯著…

「棠兒快走,再這樣下去,我們三人都逃不了的。」「不會的,娘,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逃啊!」「來不及了,我們三人一起逃,肯定馬上就會被追上的,棠兒你快點走。」

柳氏說罷,用力推開柳棠蜜,正在此時,饑民衝進柳家,柳濤與柳氏上前抵抗著,邊不忘大喊著,

「棠兒快點離開這!」「棠兒走啊!」

柳棠蜜看著她的母親被一根比她手臂還粗的木棒狠狠打著,縱然已頭破血流,仍緊緊的扯住饑民的腿,不讓他靠近,而一名饑民將一把長刀刺進父親身體後拔出,瞬間父親身前即已佈滿血跡,但他仍努力抵抗著,只為了爭取更多時間讓柳棠蜜逃走…

柳棠蜜看到此番情景,縱然再不捨,為了不辜負父母親的犧牲,她只能努力保住自己的命,逃得越遠越好。於是,她含著淚轉身向村子後山跑去。

「爹、娘,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絕對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的!」

柳棠蜜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跑著,直到跑到半山腰時,她實在是跑不動了,她停下來大口喘著氣,轉頭往村子方向看去,卻只見一團熊熊火光燃燒著,火光中一間間她曾再熟悉不過的房屋被燒毀坍塌,一個個她曾再熟悉不過的生命也在今夜消逝,從此以後,此處再也沒有潼村、這個世間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著,哭了一整夜的她,終因體力透支而暈倒…

噠噠噠

柳棠蜜悠悠轉醒,赫然發現她竟被關在一個看起來像是囚車的地方,囚車不斷疾速前行,耳邊傳來嚶嚶的哭聲,她疑惑地轉頭四處打量,只見周遭還有五、六個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女孩,身著破舊衣裳縮在一旁或蜷曲或坐著,

「咳咳,可否請問一下,我們這是要去哪?」

其中一名少年,聽見柳棠蜜的問話,抬起頭望向柳棠蜜,臉上掛著嘲弄的表情,似對柳棠蜜的話感到不屑,

「妳不知道?我們都是被自己的父母賣給人販子,來換取糧食了。」

柳棠蜜一聽完少年的回答,心裡又驚又怕,「我…我…不是…」

「不是什麼,妳覺得妳的父母不可能將妳賣掉嗎?哼,在這個世道,大家為了讓自己活下來,什麼不擇手段的事都做得出來,何況只是賣掉自己孩子呢!」

柳棠蜜拍拍臉頰,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想前世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小小年紀就必須工作賺錢養活自己,她適應能力可是很強的啊,雖然目前倒楣地被人販子給擄走,但危機就是轉機,她現在既無處可去,不如且走且看,她可是答應爹娘要好好活著的!她沒什麼特別才能能養活自己,這時代女子又不能拋頭露面的工作,倘若人販子將她賣到個好人家,她再努力地掙幾年錢,就能自己獨立生活啦,這樣的安排似乎也不錯。又或者到時見苗頭不對,她也可以逃啊!思及此,柳棠蜜隨即放寬了心。

「欸,你小小年紀倒是看得很透徹嘛!那你知道我們要被賣去哪嗎?」

少年對柳棠蜜這麼快便接受自己的處境,微微吃了一驚,要知道其他人有些到現在還接受不了的在一旁哭泣呢,因此他對柳棠蜜的看法有些改觀,也不再以嘲弄的臉色面對她,

「別欸欸的叫了,我可是有名有姓的,我叫徐昀,且怎麼看我年紀應該都大你一些,那你以後就叫我昀大哥吧!至於他們要將我們賣去哪嘛…我先前聽到他們似乎說是要去夜城,但我聽不太明確,所以也不能確定,不過賣到哪邊已經沒差了吧?反正我們就像牲口一般,可以任人隨意買賣…」說到後來,少年臉上隱隱浮現一抹哀戚,但很快就又消失,彷彿剛剛一切只是錯覺。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致的情況,方能有個應變之策嘛。昀大哥,要我說,你也別那麼悲觀,我命由我不由天啊,自己的命運總該自己創造的不是?」

「好個我命由我不由天啊!我會記住你這番話的,你說得出口也得做得到才行。」

「那是自然!話說回來,昀大哥,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柳棠蜜…」

伴著噠噠的馬蹄聲,二人一路上小聲談著天,雖然現在他們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有什麼再等著,但此刻有人陪伴著,心總是能安些,面對未知的未來,似乎也不再那麼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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