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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話:綻放於寒冬中的薔薇

      一名男子拄著手杖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城鎮中探索著,陪伴他的只有體型異常大隻的烏鴉與滿地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血與硝煙的氣味,泥濘的地面全是暗紅色的。男子的雙腳踩過無數自己的同胞,並非是因為他殘忍才這麼做,而是出自於不得已。

「沒辦法繞過屍體走了嗎?很難想像這裡之前還是繁榮的市中心呢。」他的精神開始因為長期旅行而感到渙散,水壺空了、糧食也早在兩天前就見底了。

「看樣子這裡也淪陷了。」他無奈的說著,正當男子打算進一步搜索附近有沒有可用的物資時,從遠處傳來了一聲悲鳴。當男子聽見這聲音時,那些痛苦的回憶與難受的心情便湧上心頭。他就像是著魔了一樣開始感覺不到疲累,不停擺動著的雙腳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心想即使明天起床後雙腳會相當疲勞也在所不惜。男子並非是虔誠的信徒,但他向自己腦海中知曉的所有的神祈求,祈求著當他找到聲音的來源時,能發現的是在這黑暗時代中一絲希望。但是當他終於趕到目的地時,在那裡等待著他的是地獄般的光景:一隻全身漆黑的怪物正坐在地上,嘴裡還咬著一隻斷手。從屍體的體型來判斷,在那怪物身旁的屍推中躺著的應該都是小孩,而且還全都少了四肢以及頭部。   

「果然還是太遲了。」男子面對眼前這副慘況連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默默地從口袋掏出香菸並點上。那頭怪物似乎是發現有人打擾到牠進食了,於是牠將斷手一口嚥下後便立刻起身想要襲擊,但卻被男子先一步用手上的枴杖給擊中腹部。怪物發出悽慘的哀號後便跪在地上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全是還沒被消化完的四肢以及頭部。   

  

      這位名叫瘋帽的男子雖然目前還只是學生,但他曾經接受過專業訓練,在對付這種怪物的領域裡他可說是專家級別。而這也是他開始這趟旅程的原因:他必須前往各地去消滅怪物,同時還要救援倖存的人們。只可惜的是到目前為止瘋帽只有在消滅怪物上算是稱職,而救援人們這部分可就不盡理想了。畢竟救援的第一要件是人必須先處在活著的狀態,不然就不能算是救援了,說是負責收屍搞不好還比較符合現況。

      瘋帽放任著倒地的怪物爬了起來,他並沒有趁著這時候再發動一次攻擊的原因並非他大意輕敵,而是已經餓了兩天的他體力到達極限了。下一次出手將決定勝負,瘋帽的腰上用皮帶繫著一本藍色的書,那本書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正在等待時機的瘋帽將嘴裡的香菸吐掉後深吸了一口氣。怪物站穩身子後雙腳用力向前一蹬,那飛快的速度完全不像是這龐大的體型能做出來的,充滿壓迫感的雙爪直逼瘋帽而去。

「瘋癲亡靈!」就在瘋帽即將被攻擊到的同時,可說是千鈞一髮之際那怪物的背後出現了藍色的靈體,穿著燕尾服、頭上跟瘋帽一樣都帶著高帽。靈體舉起雙手握拳奮力往下一砸,將那怪物連同地面一起徹底粉碎,黑色的液體與地面的碎石飛濺到各處,當然也有濺到瘋帽的身上。危機解除後書本停止發光,靈體也不知去向。瘋帽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倒下了,而且還就這麼剛好的倒在一攤黑色黏液中。

「每次都是這樣,難道沒有一件事是我能做好的嗎?」瘋帽埋怨著自己,他想摸口袋去找香菸,但身體卻動彈不得。意識逐漸模糊的瘋帽在闔上眼前最後見到的是開始飄下灰色雪花的天空。

                                                            =====                           

                                                  

「終於醒來了嗎?我還以為你會撐不下去呢。」瘋帽睜開雙眼後聽見一名男子用沙啞的嗓音說著話,四周溫暖的火光跟濃烈的香氣讓他有些不適應。他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他只知道這裡絕對不是天堂,當他勉強坐起身時他更加確信了這裡依舊是名為人間的地獄。

      他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大帳篷內,並躺在由破舊的布所拼湊而成的臨時床舖上,在他周圍也有一樣的床鋪,上頭躺的都是些傷兵。剛才跟他說話的那人應該就是身旁這位靠在步槍旁休息的中年男子,他頭有一半被紗布給包了起來,手裡還拿著瘋帽的香菸。而在瘋帽身邊的還不只有那名男子。一位小女孩手捧著鋼杯站在傷兵身旁,濃烈香氣的來源就是這鋼杯:鋼杯裡頭裝的是還冒著熱氣的濃湯,雖然這湯裡只有放馬鈴薯跟人造奶油,但在這時期能吃上這樣的食物也算得上是相當奢侈的一件事。

「終於醒來了嗎,我正打算跟你借個菸來抽抽的說。」中年男子驚訝的看著瘋帽。

「我躺了多久了?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傷兵?」此時地瘋帽心中充滿疑惑,他依照著學院的指示到處旅行,但他所到之處都是同樣的光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活人了,不論是去到哪裡都是一樣,永遠只有屍體與他作伴。

「嘿嘿!這位小哥你冷靜點,以一個差點救不回來的人來說你問題挺多的啊!」中年男子幫自己跟瘋帽都點上一支菸。

「我叫做威爾,只是個普通士兵。那麼你這倒在雪地中還能大難不死的童話殺手叫啥名字?話說小哥你也真是厲害,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的雪積了多少你知道嗎?要不是你頭上的高帽太顯眼了,不然我們還不會發現你呢。」威爾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我叫瘋帽,別再叫我小哥了。而且硬要說起來我也不是真正的童話殺手,還只是學生而已。」瘋帽抽了吸了一口菸,在菸進入瘋帽的肺裡時產生的那種麻痺感讓他無法自拔。

「跟我說些我不知道的事吧。」心情放鬆下來的瘋帽打算開始釐清一下現在的情況。

「你昏迷有快兩天了,而這裡是市中心的近郊,距離發現你的地方大約一公里遠。現在各地的『Dream    Eater』都已經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苦日子大概就快結束了吧!」

「快結束了?別開這種玩笑,只要人類一天不捨棄魔法,那些東西就永遠不會有消失。」瘋帽不屑的說道,同時拿走中年男子手上剩下的香菸。

                                                   =====         

      在這個魔法與科技並存的世界,人們因為魔法和科技結合在一起的關係,生活變得比往日還要更加進步。但伴隨著繁榮而來的,不一定全是對人類有益處的東西。不論是使用何種魔法都必須要消耗魔力,這是在這個時代裡連三歲小孩都懂的基本道理,但魔力在被使用的過程中多少都會有所流失,可曾有人想過這些流失的魔力都跑去了哪裡嗎?

      無法被回收回來的微量魔力,會和人們的負面情緒結合成為魔物。源自於各類負面情緒的魔物,長的和跟人類一起和平共存著、地位甚至遠低人類的動物們一模一樣,這是何其諷刺。雖說是動物的外型,但人們不能繼續把它們當成動物來看待,因為這些魔物有著強韌的生命力以及侵略性。牠們肆意襲擊並且破壞,怪物的存在彷彿是在宣告著,人類的時代應該要結束了。這個世界已經默默承受太多的傷害了,而這一切的元兇全是人類的自私自利。

      於是「Dream    Eater」這個名詞誕生了,最早為此命名的人的已經不可考了。只能說這名字實在是取得非常貼切,人們妄想永遠佔有世界的美夢已經連同希望一起被這些怪物給吞噬了。

      面對強大的Dream    Eater,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停止使用魔法,試著回歸昔日的生活方式才對。但是人類是種特別的生物,面臨生死關頭也依舊不服輸,好強的人類不會輕易放棄現在這樣進步且便利的生活。於是執迷不悟的各國便想出了一個自以為完美的解決辦法,那就是訓練殺手:訓練出能夠獵殺怪物的殺手。怪物有多少我們就殺多少,隱藏在人們理性中嗜血殘暴的一面終於等到可以現身的時機了。

      「童話殺手」就是在這瘋狂時代下誕生的職業,人們已經飽受Dream    Eater摧殘這麼久了,恐懼模糊了人們的雙眼,讓他們盲目地相信童話殺手是救世的繁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軟弱無能的人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欺騙自己。如同那些美好的童話故事一樣,最後等待著人類的一定是幸福快樂的結局。

     

      被憤怒的地球給創造出來的Dream    Eater以及為了自身利益而戰的人類,彼此展開了長達百年的戰爭,一開始人類都還能取得優勢,但這就某一年冬天,發生了被稱為「災厄之冬」的巨大災難。原先還處於弱勢的Dream    Eater的數量突然有了爆炸性的增長,而人類終於因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年冬天世界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而造成這一切的主因全是人類咎由自取。

                                                                                       

                                                                                                    =====   

      走出帳棚外的瘋帽被刺眼的陽光給照的睜不開眼,雖然雪已經停了,但地面的積雪卻尚未融化完全。踩在灰白色的雪上讓瘋帽有些不太踏實感,明明前些日子還到處屍橫遍野的。就在瘋帽只顧著觀看四周的風景時,剛才在帳棚裡的那位小女孩悄悄地從他身後接近。

      查覺到這件事的瘋帽轉過身去仔細地端詳著那女孩,剛才在帳篷中瘋帽沒能仔細看見女孩的樣貌,起初瘋帽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讓瘋帽感到驚訝的不是她那過於雪白的臉龐,而是那雙瞳孔和那長度及肩的頭髮。女孩的瞳色偏橘,但又帶有少許的紅,就像正在燃燒中火焰,而她那頭醒目的頭髮亦然。

「赤髮與焰眼,還真是少見呢。」瘋帽點起一支菸,同時繼續打量著女孩。

「我不喜歡別人提到這個。」女孩沒好氣的說著。

「我也不怎麼喜歡自己的長相,還是換個話題好了。」瘋帽刻意避開女孩的視線,雖說這是無稽之談,但聽說只要與擁有焰眼之人持續四目相對,靈魂將會被燃燒殆盡,永世不得超生。

「他們說一直盯著我看的話會被燒死,連你這個見識多廣的童話殺手也這麼迷信嗎?」小女孩刻意睜大雙眼說著。

「在這混亂的時代,只要是能夠救到我的事情我都相信。」瘋帽。

「那誰來救我呢?每當有其他小孩拿石頭砸我時,我都會反擊,而現在那些小孩都死光了,我滿口袋藏著的石頭都沒用了。你知道嗎?那些本來瞧不起我爸媽的人在災厄之冬到來以後,全都嚇得跑來找他們幫忙。當人們祈求我爸媽去保護他們時,他們巴不得我爸媽真的能用眼睛去殺人。而當他們死後也跟一般人一樣什麼都不剩,那對眼睛還被烏鴉給吃掉,那些廢物們的命是我爸媽辛辛苦苦保下來的,但有人感謝他們嗎?」女孩有些憤慨的說著。

「我很抱歉,對於妳父母的事。」瘋帽脫下帽子,正眼看著小女孩。

「你的道歉換不回他們的命,就連剛才那杯湯都比你的道歉還值錢。」

「小鬼妳太聰明了,但這不見得是好事,而且也不像是妳年紀會有的樣子。」

「我這年紀該有什麼樣子?像是嘲笑跟自己長的不一樣的人然後欺負他們嗎?」

「被妳給打敗了,妳這小鬼真的是……」瘋帽搖了搖頭。

「是我發現最早發現你的、還親自照顧你兩天,你欠我一條命,現在該回報我了。」小女孩認真的說道。

「喔,那妳想要什麼,錢?還是漂亮的衣服?」瘋帽很好奇女孩會開出什麼條件。

「帶我走吧,我也想成為童話殺手。」

「小鬼,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工作。」瘋帽不以為意地說著,因為他認為這只是女孩的玩笑話。

「我知道這不是什麼有趣的工作,但我已經做好覺悟了。」瘋帽看著女孩,她的態度堅定,不像是這年紀該有的樣子。

「給我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不然我不會帶妳回學院的。」瘋帽開始認真起來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這行為看上去像是瘋了,居然打算要讓這麼年幼的孩子成為童話殺手,這可是前所未見的。

「因為我想要變強。」如此簡單的理由就讓女孩想投身進如此危險的事情之中?別說是瘋帽了,恐怕連女孩自己本身也不相信吧。

「有很多方式能夠鍛鍊自己,這妳知道吧。」瘋帽再次點起香菸。

「我父母生前也是童話殺手,他們是為了保護那些廢物才去戰鬥,但我可不一樣,我想要保護的只有自己的命。」女孩不屑的說著,這是過於成熟的思想,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過份的妄想。

「不單單是為了守護人們,妳的父母是為了保護妳才拿起武器的吧,為了守護自己的孩子而去戰鬥是理所當然的。」瘋帽雖然也還沒成為人父,但他想這應該才是正確答案吧。

「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守護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說要守護自己的孩子。要守護別人的第一要件,不就是先別讓自己死掉嗎?我還沒有力量可以保護自己,因此我需要你,你能帶給我力量對吧!」女孩的這番話讓瘋帽愣住了,她有著相當明確的目標,為了不讓自己死去、為了在這殘酷的時代活下去,因此她需要力量。這無關仇恨,也絕非是為了正義或是要替父母復仇而舉起武器,純粹只是因為想讓自己活下去才這麼做的。

「妳父母是童話殺手對吧,但看看他們人現在在哪裡,妳以為他們是死於什麼?歧視還是迫害?都不是,他們是死在那些怪物的手裡,而我前兩天也差點就要變得跟他們一樣。所以小鬼請妳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妳覺得成為童話殺手以後就能好好活下去?」

「我會變得更強,強過於你們所有人。我要去獵殺這世上所有的怪物,我要用這雙眼燒光牠們的靈魂,雖然我不知道牠們有沒有靈魂就是了。」女孩最後的那句話讓瘋帽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女孩漲紅了臉。

「妳真是有趣啊,那就看在妳曾經『救過』我的份上,我會帶妳回學院的。不過妳往後的人生的將會變得如何,我可不負責喔。」瘋帽也不清楚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有錯,他只知道這麼做總比放任著這女孩不管還要好。

「人生本來就是自己要對自己負責的,跟其他人無關。」這女孩太過成熟了,說不定真的天生是當童話殺手的料。

「我叫瘋帽,以後要叫我師父或是直接叫名字都隨便妳。」瘋帽伸出手來。

「我叫薇利安,薇利安‧托卡。」小女孩也伸出手來握住瘋帽。

「那以後就叫妳小紅帽吧,沒意見吧。」瘋帽看著女孩身上披著的鮮紅色斗篷,心想這綽號真是太完美了。

「我沒意見,師父。」

「那麼身為妳的師父,我要交代妳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這攸關生死。」瘋帽故作神秘低聲說著。

                                                                          

「什麼事?」小紅帽充滿期待的看著她師父。

「再去給我弄一杯湯來,我餓了。」

「你不是個正經的人對吧。」小紅帽嘆了一口氣,看著瘋帽在一旁大聲笑著。

      災後世界開始重建,並在日後奇蹟似的恢復了往日的繁榮,但Dream    Eater並沒有被完全消滅,兩者之間的紛爭依舊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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