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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ㄧ〉離魂

<一>離魂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殷青緩緩踱步在園林中,幽禁在此已將近三年,除了送飯的婆子,誰也見不到,真是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園裡姹紫千紅開遍,遠遠傳來飲酒作樂的歡笑聲。

      今天送飯的婆子沒來,倒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恭王爺,自洞房花燭夜後再也沒見過他一面,他俊美的臉上依舊冰冷,帶了兩個小廝、一綑白綾,不帶任何情感道:「你自盡吧!」

      殷青腳下一個虛軟,「何因?」

      徐徐走來一個盛裝麗人,身後跟著一群奴僕,那是殷青庶妹殷雪,神色間是隱藏不住的驕傲,陽光照在那滿頭珠翠上,殷青覺得刺眼極了,晃啊晃的滿頭珠翠好似在嘲笑她,京城第一美人連個丈夫的心都抓不住。

      殷雪人如其名,一身膚白似雪的肌膚,配上我見猶憐的楚楚神態,纖細如若柳扶風般的身軀,與她同時進門卻牢牢抓著恭王爺的心。

      「因為我有身子了,親愛的姐姐,你必須讓出這正妃之位,我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順的繼承這個王爺府,王爺當初愛的本來就是我,為了娶到我,不得不接受妳,這樣!妳明白了嗎?」

      「爹早就放棄妳了,要不是我有身子來的太慢,早些來妳早就沒命了,王爺娶妳是為了你娘留給妳那豐厚的嫁妝,王爺是要成大事之人,妳的嫁妝會給他帶來一番助力,看在妳這麼有用的面上讓妳多活了三年,該知足了!」

      殷青一時承受不住這赤裸裸的事實,心中卻明明白白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前所有的猜測都在今天得到證實,本來還存著一絲幻想,想著王爺終有一天會想起自己,靜靜的等待、靜靜的不吵不鬧,極力扮演一個溫順賢良的正妃角色,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個騙局。

      殷青深邃的黑眸定定看向王爺,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道:「王爺難道我在你心中就這麼不堪?婚前你許諾過我甚麼你都忘記了嗎?」

      恭王爺神色帶上憤怒道:「嫁給我也是妳自願的,更何況妳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我接受妳這雙破鞋是我委屈了,滿京城的人都在嘲笑我娶了一雙破鞋。」手用力握著拳,緊到青筋都浮現。

      殷青想起這段傷痛的往事,那年她十三歲,跟著府裡一干女眷去大悲寺上香,莫名被賊人擄去壞了清白的名譽,雖還是清白之身但過了一天一夜,府裡上上下下都傳出她清白已毀。

      「我是不是清白之身王爺不是最清楚的嗎?洞房那天我將我的清白向你證明了不是嗎?」殷青憤怒的嘶吼。

      「姐姐,王爺嫌妳髒,洞房那天是由侍衛與妳洞房的,這樣嚴格說起來姊姊嫁的是侍衛不是王爺。」殷雪帶著嘲弄的微笑看著殷青。

      殷青被這最後一根稻草壓垮,往後跌坐在地,抓亂一頭青絲,口裡大聲道:「恭新祈你夠狠,真夠狠,欺我至此,現在還想奪我命,給我一封休書,從今而後是生是死兩不相干,我的嫁妝通通還給我。」

      「不行喔姐姐,妳知道了這麼多,怎能放妳出府?來人!把這不貞的女人架上屋裡橫樑,她因自己與侍衛私通而自盡了!」眼裡是道不盡的得意。

      一旁的兩個奴僕上來架住殷青的胳臂,拖著她一路前行,絲毫不管她的雙腿被地上的石頭磨出一大片血跡,斑斑駁駁。

      殷青掙扎著嘶吼著,急欲掙開奴僕的挾持,王爺這時發話:「拿個破布塞住這賤人的嘴。」

      殷青憤怒的眼眶充血,睜著雙眼流下兩行血淚,多恨啊!只想發洩!想拿把刀刺進這對狗男女的身體裏,恭新祈我咒你不得好死,殷雪妳也一樣,枉費從小我一片真心待妳,所有我有的妳都有一份替妳準備著,妳竟是如此算計我,當初要不是妳堅持要進林子裡看鳥,我也不會被賊人擄去。

      殷雪輕移蓮步走到殷青身邊,用甜膩的聲音附在殷青耳邊小聲道:「妳知道嗎?當初妳被賊人擄去是我娘跟我一手安排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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