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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上的人

海口,沒大船的蕭笛聲,只有小船的馬達聲,燈塔,那是這裡的指標。

一下課後,最喜歡與大哥、小弟在這跳躍,海風襲擊著我們的身軀,感覺很好,大一點的便是擁抱;小一點的便是親吻。

「呀!翔龍十八掌。」「不成、不成!翔龍十八掌怎麼拿著樹枝?」我們喜歡按這武俠裡的招式,在海堤防上過招。金庸、古龍樣樣來,總要戰個三百回合才肯罷休。直到夕陽染紅大海。

「哥,為甚麼?」

「不成便不成,換一個,不然我可不和你比。」我知道哥非常喜歡洪七公與郭靖,樹枝只是藉口,明了是佔了位子不給坐。嘟嘴也沒用,哥的個性倔強,讓一步就像失了幾千塊,做弟弟的總是要退讓,不然今兒就沒得玩了。

「好吧……那我使玉女心劍法。」

「哈哈哈!二弟,端而大男人,怎麼使玉女心劍法呀?」我嘟嘴,怎麼不能玉女心劍法,那楊過與小龍女雙劍合璧,敗了金輪大和尚好幾回,我怕輸你嗎?

「接招!」樹枝提這便胡亂揮舞去,雖說胡亂,但舞起來卻有些模樣。出乎意料大哥就這樣跌個腳朝天。我向前察看,這時大哥跳起來手往我胸膛點了點,哥哥口中還配音「達達」二聲。「二弟,你可不能動喔!你被我點了穴道。」

「不算啦!你使詐。」我不服,當然不聽大哥的話,動起身與大哥理論,後來便爭辯起來,就在我們爭的不可開交時,傳來了一陣呼叫聲,我和大哥紛紛轉頭,原來是小弟來了。「大哥、二哥,別玩了,媽媽在找我們,她很生氣。」我和大哥相覷,不約同時的大叫。

今日堤防論劍便這般結束,兩位絕世高手揹著豔紅夕陽,奔向同一個方向。大小商店皆在此成列,沒有都市的繁華和熱鬧,卻有都市沒有的溫情。

在從小被教育嘴要甜,招呼可以從頭街的王大伯招呼到後街的林大嬸。「好啦!我先進去煮飯。」在媽媽告別隔壁的阿姨後我們已經排排站好了,我們心裡自然有數,媽媽要煮的是我們三隻猴子。「說!你們誰那麼聰明,把隔壁街黃阿姨裝蚵的桶子打破了。」

就看媽媽那臉慢慢變色,手已經提這和我們相好的棍子,心裡明白今天逃不過和棍子親熱了。雖然我和小弟心裡都想這:「哥的打狗棒法。」但我們亦是共犯,要是說了,那還是挨棍子,不如不說。

「真正是生雞蛋沒,放雞屎一大堆。」不知道是我和小弟不時瞄著大哥,還是心裡早明白,我和小弟各吃了兩棍,大哥吃了三棍,那威力可不一般,一下令人咬牙;二下讓你淚流;三下讓你哇哇大叫,三個兄弟被處理完後,邊哭邊搓揉屁股往樓上去尋找棉被的懷抱。

到了樓上大哥突然「哈哈」的兩聲,從褲子抽出墊在臀部的衛生紙,我和小弟紛紛破涕。我突然覺得大哥被多打一下是應該的。「大哥!你怎麼那麼奸詐。」

「對啊!怎麼也不跟我和二哥說。」

「哼!你們那麼笨,等等破功我豈不是被你們拖下水?」

我們三個完全忘了剛剛被打過、哭過,便又在房間裡鬧了起來,大呼小叫,依著彈簧床不停跳上跳下,我想,媽媽肯定在樓下無奈搖著頭。

不久爸爸回來了,媽媽也料理好了,便一聲呼喊,要我們下來吃飯,我們又再次大叫,比賽般下樓。我們都很清楚,一隻雞最多也才兩隻腿。在一天下來,醒著最安靜的時候便是這時候,因為嘴巴塞著東西,要練好最好的技術「快、狠、準」,慢了一步,料理就被吃了。

今日雞腿只有一隻,被小弟搶走了,他一人獨享著。

吃飯後我們便提著各自的水槍要去洗澡,準備好了之後,便開始了一場星際大戰,就看一道道光束,在浴室裡不停的飛越。

「等等,弟你的水槍怎麼這般強大?」

「你管我多強大,接招!」這一記,噴的我七孔進水。

我和大哥不得不佩服小弟修改器具的功夫,我們是小小江流,他卻是尼羅河氾濫,我和大哥都連退好幾步,我們提這武器都面對著小弟,我用手肘輕碰大哥,大哥當然明白我的意思,踏著腳步,左右夾攻,接著就聽「啊」、「碰」、「唉呦」。

「洗澡洗完,快出來,不要再裡面玩。」

「爸,電燈、電燈。」當一場戰爭到了白熱化時,總會有一位英雄出現結束戰爭。

爸爸關掉電燈後,我們先是同時「啊」了聲,當電燈開了之後,我才明白「碰」和「唉呦」是甚麼回事,先是小弟踩到肥皂撞倒水盆,後是因為痛所以喊叫。

開啟浴室的門,回首一顧,霧氣朦朧,想我們三個兄弟的感情就像那般濃密。紛紛上樓,甚麼都要爭,吹風機由小弟爭到,吹啊吹,等等就要就寢了,聽這「哄哄」的聲音讓我慢慢感到累了,我最後,等我乾完頭髮後,小弟已經睡著了,哥哥在陽台望著,燈塔的燈依舊,在寂靜的夜晚旋轉著。

「大哥,你不睡覺?」此時我已經來到大哥身邊,和他看著同樣的畫面。

「二弟……」大哥停頓了一回。「你覺得幾年後,這裡和我們,會變得怎樣?」那時的我哪有想那麼多,沒完全會意大哥說的話。

「當然是長大囉!大哥沒事早點睡,我要先睡了。」

今日已經過百輪餘月,坐在一樣的海堤防上,同樣的時間,但卻不是論武了,我在這訴說著我們的故事,依偎在我身旁的女孩不停「格格」的笑著,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呼喊,我和女孩一起轉頭看過去。

「二哥、二嫂,大哥回來了,媽要我們回去吃飯,媽說:『飯涼了,你們要負責吃光』喔!」聽著這「二嫂」二字,女孩通紅了臉。

「你臭小子,僅會亂喊,你就別跑!」走之前,看向依舊的夕陽,我想我應該和它道歉,河堤論武的戲碼很久沒出現了……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

身邊的女孩,她早已走向前,對於停下腳步的我感到困惑,轉身呼喚。我向前牽住她的手,話匣子便開。女孩很漂亮,使我靈光一閃,否決剛才的想法,我心想:「可能會再出現,但應該還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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