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徹底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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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楷蒼不只是個纏人的人,他更是纏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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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續三節課下課都來我的座位附近找我聊天,我以為他是會和班上男生整天去球場打球的過動兒,完全沒想到他會一直安靜的坐在我前面或旁邊盯著我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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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正托著腮側坐在我前方的位置上看我解物理,瞧位置的主人在一旁與她的好姐妹眉開眼笑成什麼樣子了,就算宋楷蒼坐她的位置是為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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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交朋友嗎?怎麼下課都繞在我身邊看我做自己的事?很有趣嗎?」在解了進階題第一題老半天以後,我在括弧內寫下答案C,順口對他問。希望他有意識道我是希望他不要打擾我,去找能跟他和得來的人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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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也沒有朋友?看妳做自己的事還蠻有趣的啊,就像妳解了這題解五分鐘還是算錯一樣有趣,妳數理很爛齁?我今天早自修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妳也在算數學。」他擅自拿起我放在一旁的自動筆,快速用另一種公式帶入題目裡的數字,在十幾秒內解出答案,「答案是D,妳自己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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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雞婆,就是要錯了才會學會,你這樣我要怎麼從錯誤中學習?」我用力地擦掉他寫的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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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一對一教學,我教妳數學物理跟化學,妳教我國文社會跟英文。」他聳聳肩,「不過如果妳文科也很爛的話就算了,我可不想被越教越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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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瞧不起是什麼微妙的感覺......「不好意思,我上次段考是全二年級榜首,我的數理也許比你差了一點,但好歹平均也都沒有低於九十,至於文科更不用說了,我的文科平均沒掉過九十六以外。」說完我才發現自己很可笑,跟這種人費什麼唇舌,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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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厲害!妳真的很完美耶,聰明、漂亮、身材好......尤其是外表,真是精緻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你的追求者應該很多吧?......欸妳臉幹嘛突然變那麼臭啊?我在誇妳欸!」他坐姿轉為端正,也不拖著下巴了,滿臉錯愕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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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蠻容易錯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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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誇我外表,不然我真的會跟你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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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漂亮,非常非常的漂亮,我的容貌是男生會很喜歡女生會很嫉妒的那種,而且我吃不胖,身材保持得非常好,總而言之我是個外貌很逆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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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不喜歡這張臉,比討厭自己的名字更討厭,如果我能醜一點、能胖一點就好了,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例如宋楷蒼剛剛說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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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妳很嚴肅欸,我覺得我能體會妳的心情,長得太好看真的是一種負擔,尤其我是男生,應付告白更是一門學問,女生真的是很可怕的生物欸,不只很玻璃心,又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拒絕再多次都不放棄,我很不想傷人家的心,可是又不想跟她們在一起,這種事妳都怎麼處裡啊?」他又翹起二郎腿,向後靠上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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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翻了解答,答案還真的是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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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啦,妳一定很多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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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煩人當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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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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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點都不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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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有趣,妳不管個性還是脾氣都很直接,我覺得很好啊。」他的誇獎讓我手中的筆頓了一秒,實在很久沒有人對我這麼說了,說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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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瘋了嗎?我一點也不好,我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不會交朋友又不會談戀愛也不會跟家人相處,我什麼都不會。」愣了幾秒後,我開始計算第二題,嘴上有意無意地這麼回他話,感覺在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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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突然安靜下來不說話了,我是很高興沒錯,可是還是好奇他怎麼了所以我抬起頭,只見他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緊盯著我,我蹙起眉,也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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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們互看了多久,他率先移開視線,「你幹嘛一直望著我啊?不會我們才認識一天你就愛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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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起來像愛上你嗎?不要隨便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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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女生喜歡我的臉,我以為你也是女生就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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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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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可是想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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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漂亮,那你就應該喜歡上我嗎?還有我不需要朋友,我喜歡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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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你總會堵到我說不出話。」宋楷蒼大聲地笑著,聲音很乾淨,絲毫沒有雜質。「沒有人不需要朋友,你不會孤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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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我一點也不孤單,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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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事是沒有辦法習慣的?同樣的事發生了很多次,很難不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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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改變一個習慣就很困難,像是我不習慣有人和我說話,卻被宋楷蒼纏得難受,我回答她話也只是希望他能在我給予他回應後放棄繼續搭訕我,結果他卻繼續滔滔不絕的說下去,我覺得我夠冷淡了吧?正常人被我這種脾氣對待,哪個人不是迴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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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妳表現得太明顯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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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的耐心也差不多到極限了,拜託來個花癡將他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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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上帝聽到我發的牢騷了,派遣陳婕茵這位資深花癡來跟宋楷蒼搭話,「不好意思,楷蒼同學,我跟我的朋友想要認識你,可以跟我們聊聊天嗎?」那嗲聲嗲氣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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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朋友?到時候陳婕茵只會威脅她所謂的「朋友」離宋楷蒼越遠越好,她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既陰險又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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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現在在跟洪筠聊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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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算題目,妳把他帶走吧,我沒有想要跟他交朋友的意思,我們也沒有在聊天,只是你問我答罷了。」我看向她,又看向宋楷蒼,他一臉求救的表情,他知道他等一下會被如何轟炸,但那又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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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們中午一起吃午餐吧!」宋楷蒼對我說,而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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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陳婕茵就勾住了他的手臂,強拉著他去她跟她姐妹的女人天地,打算榨乾宋楷蒼,她走掉前不忘對我說:「算妳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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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識相的,我對我以外的人事物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死活都與我不相干,我不會為了誰笑或為了誰哭,不耐煩和憤怒是我僅剩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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