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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阿姨

黃色阿姨

為了約束自己,在高二那年我換了一家數學補習班,出了名的講義厚到可以拿來防身,而講師在上課的時候也是特別嚴謹,容不得學生在課堂上找周公下象棋,時常在講觀念講人生道理的時候,倏地音量放大,使每一位分心的同學回神。

起初,我很認分地寫後面講義的作業,總是利用週間完成,若是少寫一題還會緊張兮兮地怕被工讀生哥哥姊姊抓到。

直到巧遇同社團的同學,分享起在這邊上課的大小事,老師上課時候的名言、附近周遭的美食,談到作業的時候他用了十分震驚的眼神看我。

「天啊!你不知道嗎?其實只要寫個十頁一頁挑一題到兩題就可以過了。」

這句話使我對於當初來補這家補習班的初衷變得模糊,在越漸忙碌的社團生活及人際關係所出現的危機交叉干擾下,我又開始了高一的逃避心態,做起各種鑽逃漏洞的不良行為。

*

與黃色阿姨的相遇,是在高二下社團成發前。

「好煩耨!我今天不想去高X。」說話的是跟我一起來補習的同社團同學包皮,他擁有一張像天鵝的臉,髮線特高,帶著一個圓形的復古眼鏡,穿著走的是文青風。

我不記得我們怎麼是開始熟絡的,然而我的高中三年裡,這位異性友人卻成了特別重要的人物。同補了三家補習班,一起走過許多大街小巷,照著網路推薦品嘗各家美食……等等。

「我也是,而且離社慶剩沒幾天,去補習一定會被負責人該。」

「我們等一下刷完卡,先在補位區坐一下,然後再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去,補習班人這麼多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從包皮嘴裡吐出的看似縝密的計畫,都是前人們的經驗,學長姊成功過同儕好友們也成功過。補習班總是會流傳著這樣子檯面下的消息,而我們不過是傳承著這一切的其中一人。

然而,慣例是會被打破的,經驗也不是適用於每一個人。正當我們進行到最後一個步驟,腳步已跨越櫃檯前的磁磚時。

「欸?同學同學你們要去哪裡?」一位頭髮染成鵝黃色的櫃檯小姐攔住了我們。在白熾燈光下,她那一頭黃髮噁心地像在恥笑我們。

「我們要去買晚餐。」包皮彷彿是補習班的翹課專家,應對自如。

「你們不用先放書包嗎?」

「我們是補課的,等叫號呢!」

「喔!哪你們補課的號碼牌拿給我看一下。」

對於黃色阿姨這種行為,我完全能把白眼翻到後腦勺去,可以說是盡忠職守,但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經歷過高中生活的人,哪有不能理解成發季逃課的道理,多少工讀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安分領好自己的薪水。

「好像掉在機器那邊了。」我們是刷正班上課的壓根兒沒有號碼牌,為了延續謊言並盼能走出這棟大樓,包皮只好無奈拉著我來到補課機前抽取號碼牌。

「黃色阿姨好機車喔多管閒事。」趁包皮幫我這個菜鳥搞定繁雜的補課程序時,我向他分享我幫櫃台小姐取的綽號。

「黃色阿姨是誰啊?」「外面那個阿!」

電腦桌發出逼逼得聲音後印有42號字樣的紙片從機器吐了出來,包皮看了看便說:「這鐵定輪不到我們,看到時候黃色阿姨還能拿我們怎麼樣。」

*

笑著將兩張小白紙遞給黃色阿姨,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及期待。殊不知,黃色阿姨肯定是當檢察官的料,特別窮追猛打特執著。

「再過五分鐘就要叫號了,你們先去等等,等到叫完號了再去買晚餐也不急吧?」

為了能正大光明的離開,我和包皮只得照做。果不出我們所料三十八號之前才能補課,於是我們第三度走向離開的道路。

「同學,」「我們沒有排到。」這回我的聲音不再帶有半點心虛。

然而莫非定律總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應驗,你越不想他發生他就越會發生。

「這樣啊,你們等一下我幫你們問看看樓上補課系統。」

她的熱情完全點燃了我心中的火苗,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多事,我們有沒有上到課補到課跟她完全沒有關係。

「我剛剛跟樓上說好了,他們說讓你們用高老師的小會議室開投影機讓你們兩個補課。」她說這話的時候,昂首挺胸,似乎覺得這是件很令人自豪的事。

她以為,我們會因此很感謝她。很可惜,事與願違。

拖著沉重的步伐,我們被她領這上八樓,走進四坪大的小空間,能使用這樣的空間的這份「小確幸」,卻也暗含著種種不幸,端看你看事的角度。

一堂正常上課會拖到十一點的課,在我們情緒激動及歸心似箭下,提前於八點結束。然而此時此刻回學校練活業已太遲了。

最後我們只好漫步在街上遊走,謾罵著黃色阿姨的不近人情。

*

高二下的生活常常是這樣子沒有意義的浪費掉,徘徊在翹課、練活、謊言及炸家管間,常常一件事也都做不好,書沒念好社團也沒玩好,但是卻覺得輕鬆,想耽溺於此。

若問我得到了什麼?我很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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