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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楔子

      漫天飛雪、旋弭風升,輕巧無聲的片片飄下,恰若柳絮落了那人的一身大紅絳袍,赤白相襯意外的好看。

      纖細的身子搖搖晃晃,奔馳在崇德殿前,她三步併作兩步跑的,大步大步往天階下俯衝而去,只怕自己趕不上甚麼似的,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能的啊…」。

      一身大紅色的袍子跟著肢體擺浮,灼熱了誰的眼。

      見著前頭地上被一塊塊的錦緞給鋪滿,所到之處,皆是脂粉殘香。定睛看了,方知是一個個正該妖嬈盛放的美豔女子們,無聲倒臥在地,身上七彩炫目的綾羅綢緞,織成天階下何等壯闊的一幅山海畫。

      她才意識到空氣中瀰漫的竟不是血的鏽腥味,而是死亡的氣息。

      「不…不可能的」眼前這身著紅衣的女子口中依然喃道,一雙銀眸卻已然走了神,神情恍惚。

      「陛下有旨,凡董卓妻室女眷、子息部將,格殺勿論!」

      不等她跑出這佈滿女屍的廣場外,只見幾丈開外,兩側的兵士們個個磨刀霍霍,原來當王允殺聲一喊,他們便從未離開過了。

      「呃!……」

      衣帛被撕裂的聲音以及血肉盡剖的悶哼傳來,她下意識的往腹上撫去,一陣到了極點的痠麻緊接著襲來一陣一陣的椎心痛楚,低眼一看,才發現底下已是一片殷紅。

      「董白!」

      後頭立馬追上來個冑甲男子,看上去年青的很,半點老態都無,唯獨笑時眼尾幾抹淡淡的紋路,很是勾人。身子頎長,奔跑時更顯其高壯偉岸。

      雉尾金冠的他才來,就見了紅袍姑娘從後頭被個小兵砍下好大一刀,整個人原先正跑著,忽被傷的是即要倒地。

      他大吼一聲,哪裡還顧的了理智,雙眼血絲瞬間遍佈,怒髮衝冠,抬起一直拎在手邊的畫戟就是朝那小兵一劈。

      「刷啦」皮囊何等脆弱,任是朝廷精銳的羽林軍,也撐不起他這刀一把下去的大勁道,整個人登即給折成兩半。

      畫戟一撥,把那窩儾傢伙遺下的臭肉給撥去一邊,男子急著上前接下紅袍女子向著地面倒去的身軀。

      「白…董白…妳怎麼樣?」他讓名為董白的女子躺進了自個兒懷裡,自己則是跪在身側,支撐著這小小軀體。

      「奉先……」過量的失血使得她小小一張臉蛋,瞬間刷白一遍,龜裂的朱唇蒙上淡淡一層死灰,虛弱的樣子觸目驚心。

      「白兒……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害了妳白兒,白兒不怕,哥哥立刻帶妳回府找了華佗來給妳治治,乖,不怕」他一臉慌張,急的額上的毛細孔都汗出涔涔,如捧著尊陶瓷白玉娃兒那樣的摟著董白道。

      董白聞言,心中是五味雜陳,酸甜苦辣的勁兒一時半刻竟都上了心頭,汨汨出逃的熱血正在身旁逐漸冷去,冷了身子也冷了她的心。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

      "倘若,沒有今天、沒有阿爹的死,或許我還是能夠像過去一樣,喜歡你;還像過去一樣,滿懷希望的期待明天、期待跟你的將來。"

      但是一切再無法回頭了。

     

      望著暖懷偎著自己的呂布,她用盡全身氣力,使勁擠出一個微笑,那笑。是素來他最愛看的了:「奉先,白兒…沒想過有天竟也能如願,在你懷中死去……」

      「若不能讓我們相愛,那就請讓我能在你懷裡闔眼,起碼…我也甘心一點」

      呂布聞言,不禁訝然,這女子的滿腔愛意他自然不會不明瞭,只是如今卻不知何以答覆,任由淚珠大滴大滴的自眶中流下。

      「白兒,別說這種喪志話,走,哥哥帶妳回府,白兒不是說要做哥哥最美的新娘子麼?」淚流著,他轉瞬又笑,看著一點一點虛弱下去的董白,那笑是撕心裂肺:「方才王允老兒說的定是渾話,白兒妳可別信、妳千萬別信他呀!」

      他一把將董白打橫抱起,董白早已沒了支持身子的力量,四肢在風中擺盪、青絲撩亂,一張瓜子臉煞白死寂,讓著呂布將自己抬起,準備朝宮外的方向走去。

      「…有奉先,白兒很快樂,只是若得不到奉先,白兒寧願死……阿爹不在了,奉先也不能要白兒……白兒何必活著……」    氣若游絲,字句沁血語氣卻似尋常時候的撒賴,彷彿她依舊是那董太師府裡最受寵最讓人呵護的千金、仍是呂布心尖上的一塊肉——未過門的妻,是她素來的二維原則。

      夢魂間仿若一切如舊,昭姬還在、貂蟬也在,仍然一起弈棋、烹茶,一起嬉鬧;蔡邕伯伯雖對阿爹不滿,可卻從來沒為難過自己,每當造訪蔡府找昭姬姐姐玩兒去,這蔡邕都是以禮相待。

      也彷彿,疼愛自己的阿爹還在、能與自己兩心無猜疑的奉先,也還在。

      並非不在,而是有些事、有些話,再不能出口;將來共度,不是不能,而是她倆不該亦斷不可以……

      疲倦的念頭滿了心口,腹上的口子原是疼楚不已,到了這時卻已然麻木,冷意早以包覆住渾身上下,董白再難動彈……

      「奉先……白兒…白兒好累了,想瞇瞇眼兒,奉先像以前那樣哄我可好?」

      宮門前,不知何時變的天,方才的星點飄落,已成了現下的大雪紛飛;美甚美矣,將洗上血色的北宮又給亮亮刷白。

      呂布頭一低,貼上了那舊時自己最是要緊的嬌嫩臉蛋,而那對著自己總是一臉甜膩的美顏,如今卻再不會笑了;那雙沁人心神、使人一見便無比流連的銀色眸子,永永遠遠的闔上了。太遲了,果真太遲了。

      他明白,他都明白。

      「不疼了,我的白兒,再也不疼了……」

      飛雪如絮、天灰黯淡,白雪靄靄的漢宮中,一頎長偉岸的身影兀自跪著,跟前擁在他懷裡的一抹紅色身影也漸漸覆上雪色的死白,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

      漢天雨雪,誠如呂布已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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