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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5.

張柔靖不太喜歡在家看書,也不喜歡去圖書館,最適合她的就屬速食店及咖啡廳。她家附近正好有間平價咖啡廳,這陣子以來,她儼然是位常客。

今天放學她照例報到,而甫坐下沒多久,金泰亨出乎意料的出現,坐到她左側。

張柔靖震驚不已,花費片刻平復思緒,將他當作透明人般,抱起都尚未打開的筆袋及書本,起身想換到別的位子,手腕卻及時被他拉住了走不得。

「我不會干擾妳,就在旁邊陪妳讀書。」

金泰亨嗓音低,平時說話總富有朝氣。但這時可以感覺到他刻意壓低了音量,語氣帶著懇求,如他所說怕驚擾到她似的低聲下氣。

心軟如張柔靖,聽到「陪妳」兩字不爭氣地心動了。她悄悄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側頭望了眼金泰亨。不看還好,一看到那真摯又楚楚可憐的眼神,她就知道完蛋了。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已可以預見張柔靖很難專心讀書,即使他說不會干擾,但他的存在本身還不夠干擾嗎?

她閉眼,又深呼吸了一次,最後還是坐下來,視線筆直地落在自己前方,沒注意到金泰亨因鬆一口氣,微微上揚的嘴角。

坐下的前幾分鐘,張柔靖一直心神不寧地用餘光偷瞄金泰亨。他的確沒有干擾她,異常專注地讀著英文,但也因此更讓張柔靖想不透他到底為什麼會來這裡。明明那天吵得那麼嚴重。

儘管不解她也沒問出口。人總是犯賤,不該喜歡的人硬是喜歡得不得了,僅僅安靜待在金泰亨旁邊,她也忽略不了內心的愉悅和心安。就把握這樣相處的機會,能多一秒是一秒吧。

她低下頭,用垂落的髮絲遮擋可能被發現的淺笑,不再多想地沉浸於書本裡。

偶爾金泰亨讀累了想放鬆,會默默望著右邊的人兒,他這才明瞭為何有「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這句話。張柔靖已經認真到即使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被盯著十分鐘也毫無察覺。他覺得這樣挺好的,可以光明正大地注視她,觀察她每一個神情和舉止間的關聯。而他帶著笑意大概觀察個五分鐘,就自發地將頭轉正繼續對付英文。

有一次盯久了覺得脖子有點酸,金泰亨將左手抬到桌上撐著頭,眼神依然直勾勾望著張柔靖。雖然動作不大也沒有製造什麼聲響,但這動作明目張膽深怕別人不知道,要張柔靖不發現大概也要她有成仙的本事。

她察覺不對勁,一抬首對上金泰亨的目光,呆了一下。金泰亨也被意料之外的對視嚇一大跳,卻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地露出他的方形嘴,但微微泛紅的耳朵早已出賣了他的心跳。

「嘿嘿嘿──」金泰亨的笑似是傻笑又免不了有些假,「英文太難了我看不懂嘿嘿。」說著,一邊作賊心虛地把手移開桌上搔著頭。

張柔靖本來想狠心讓他自己想辦法,但她就是心軟啊!還用「反正只是稍微解釋一下英文,幫個小忙罷了」說服自己。

「這篇?」看了一眼金泰亨桌上那本雜誌右側的英文文章,不少單字被紅筆畫了底線。張柔靖手指著雜誌,沒什麼表情地問道。

「嗯!」原先只是手足無措間掰出來的藉口,沒想到竟察覺張柔靖有意願要教他,單單一個字都聽得出聲調明顯上揚。

張柔靖不過是打算將他的英文雜誌拿過去看過一遍,紅線下寫上中文,再將一些較複雜的子句框起來,另做些註解。但寫了幾個字她便停下手裡動作。

即使張柔靖不是親自和他口頭說明,金泰亨依然滿足地笑了,不自覺又望著她認真的神情出神直到又引起注意。

「......我在看外面,外面有狗。」

聞言,張柔靖下意識轉頭看向整片落地窗外。街道上除了一位坐在機車上的騎士,看不見一狗一貓。接著她聽見後頭傳來:「跑走了嘿嘿。」

她回過頭,淡淡望了金泰亨一眼,又低下頭呆望著雜誌。她開始懷疑金泰亨是不是從剛剛就在偷看自己,所謂的英文太難、外面有狗其實只是障眼法。但她又不懂了,若真的是,為什麼呢?

張柔靖突然小角度地偏頭,用餘光偷瞄金泰亨,結果他正專心背著單字。看見這畫面,她放鬆一點,卻又感覺有點失落。

她繼續寫,寫完後放到他桌上。應該說出口的那句「不會再問我」,在她躊躇半天後仍吞回腹裡。將雜誌還回去的幾分鐘,她一直在糾結自己怎麼就是拉不下臉對他好?如果,他因此真的一去不回怎麼辦?

好險,他沒走。直到張柔靖要離開前,他都在。

看了三小時的英文,金泰亨終於抵抗不了睡意。他望向張柔靖,已經趴下十五分鐘仍沒打算起床,大概是睡熟了。他小心翼翼把校服外套蓋到她背上,悄悄將椅子往右移幾公分。雖然伸出手想碰觸又怕驚擾她,只好收回手,趴在桌上含情脈脈地凝視她只露出三分之一的臉龐。沒幾秒,就帶著笑意睡著了。

當張柔靖脫離睡眠狀態,眨了眨眼逐漸回神,一挺直身子就感覺背上有東西掉了下來。她回頭,發現是金泰亨的外套,頓了幾秒才抓起它抱在懷裡,神情複雜地凝視金泰亨。

都把話說得這麼重,傷他那麼深,他卻仍舊對她好。張柔靖胸口滿溢的感動和難受化成淚水,凝聚在眼眶。

想到田宇熙和朴智旻提過他很難叫醒、很會賴床,她放心地將臉頰埋在外套裡,趴回桌上。那股屬於金泰亨的淡淡香味竄入鼻尖,令她更狠不下心。

「多希望你喜歡的人是我......」張柔靖帶著鼻音對著熟睡的金泰亨說,忍不住伸手摸向他褐色的髮絲,但一碰到又閃電般收回手。

不能再留戀了。而且,原本的距離沒這麼近吧?金泰亨今天的一切舉動都像之前一樣曖昧,到底是怎麼了?

她看下時間,晚了,她也讀不下去,收拾完幾樣東西才伸手搖金泰亨。但他真如他們所說難叫,第一次沒聽見,第二次拍掉她的手,她無奈地搖了第三次,竟倏地被他握住。

張柔靖的心彷彿也被握住般,下意識想抽出卻被他抓得緊緊地不肯放。她知道那只是他無意識下阻止人叫醒他的舉動,但心跳仍加速怦怦跳個不停。

「金泰亨!」她只好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打他,拍了好幾下,他才終於蹙著眉睜開雙眸。

張柔靖連忙抽回手。金泰亨雖然有感覺到,但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懵裡懵懂地望著張柔靖,緩緩回神間,張柔靖已經回過頭要走了。

「柔柔等等!」見張柔靖駐足,金泰亨用最快速度將桌上東西掃進書包,趕到她身邊,「好了,走吧我陪妳回家。」

張柔靖極為訝異,但直到走出咖啡廳,才臉色凝重地喚住金泰亨。

「怎麼了?」

「我那天說的話你忘了嗎?」

「我沒忘。」金泰亨定定注視她,神情隨之認真起來。

「那你今天在幹麻?」

金泰亨沉默很久,這期間視線仍不曾離開她。張柔靖也沒說話,像是非要個答案不可和他大眼瞪小眼。

「我和她分手了。」

張柔靖驀地瞳孔收縮。

「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妳,可是等我發現妳卻不喜歡我了。」金泰亨走近,懊悔地凝視正咬著下唇的張柔靖,「對不起我太蠢了......還和別人交往讓妳傷心。別哭。」

他伸手想替她抹去眼角溢出的淚水,卻被她下意識躲開了。他愣了下,眼底的悲傷深邃,心說不出的疼。

張柔靖不是沒想過有天金泰亨會知道自己喜歡他,但沒料到這天來得這麼快,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以為自己已經死心了。

她應該開心終於得到他的告白,可是心中瀰漫的憂傷怎麼就揮散不去?

「你知道──你最令我難過的不是你和別人在一起,而是你不會拒絕別人這一點嗎?」張柔靖抹掉淚水,微仰起頭對上金泰亨複雜的眼神,「我對你很失望,很失望你知道嗎!你怎麼能這麼輕易答應她?如果是我先跟你告白你就會跟我在一起對吧?然後你就發現原來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哈哈哈好險我沒跟你在一起。」

張柔靖像隻刺蝟,為了保護自己縮成一團,豎起全身刺。諷刺的言語如同利刃割進金泰亨心裡。

「柔柔妳別這樣好不好......」他看她笑著,淚水卻流不停,心疼得要命卻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彷彿自己有意識般握住張柔靖的,「是我錯了,是我沒有擔當不像個男人。可是我就喜歡妳啊!無論當初怎麼樣,我都確定我喜歡的人是妳。」

歛下自嘲的笑容,張柔靖盯著金泰亨默不吭聲。良久,她語氣淡漠道:「是嗎。」抽回手,便轉身走離。

「柔柔......」

「你可以走了。」金泰亨追上去,只換來這句話。

「不要,我要送妳回家。」

「我不要你送行嗎。」張柔靖駐足,一陣心煩,語氣也有些不耐。

「不行,太晚了。」

「金泰亨,這幾個月我都這個時間回家,用不著你擔心。」說完,逕自跑過綠燈僅剩兩秒的馬路,留下措手不及的金泰亨在對面。

「不准走!」隔著來往穿梭不停的車水馬龍,金泰亨連忙使勁全力大喊:「張柔靖!以後我都陪妳回家!」接著左顧右盼,趁沒車時趕緊闖過去,然而張柔靖早就跑過街角不見人影。

壞蛋!混帳!每當她調適好就自動上門擾亂她的情緒。狠狠傷害她後再說他喜歡她,這不是先打一巴掌再給顆糖嗎?不要臉的混帳。

揍了無辜的枕頭好幾拳,又蓋起被子像是怒氣無處發洩,在空中踢了好幾下,張柔靖還是無法冷靜。

她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失望過度,又傷得太重,對於金泰亨,她沒有信心。若相信他,未來哪天卻發現他所說的──即便只有一句──是假的,她覺得自己都受不了。

可是,金泰亨的眼神無比清晰地烙印在心上。當下的她視線被淚水佔據,在那樣模糊的情況下,她還能看清楚他的眼神多麼真切,真切到令人心動。

隔天,張柔靖依然把金泰亨當空氣。其實他們也沒什麼機會說話,金泰亨不想干擾她讀書,所以也就只是和田宇熙朴智旻聊聊天,偶爾瞄一下張柔靖的側臉。

到了放學,金泰亨早已背好書包站在四班門口等。

田宇熙和張柔靖一同出教室才發現他,田宇熙立刻扮起了媒人,「我要去找學長你們先回去吧。」根本沒有剛入學時的客氣模樣。

因為對象是閔玧其,張柔靖也不會埋怨丟下自己的田宇熙。只是面對金泰亨,她冷著臉道:「你現在是?」

「陪妳去讀書啊!」金泰亨露出極為可愛的笑容,宛如什麼都沒發生,她沒哭鬧過,他也沒被拋棄在路上。

「我不用你陪。」邊說雙腳也邁開腳步。

「柔柔。」

聽見他這聲褪去玩笑的呼喚,張柔靖的雙腳彷彿被催眠般不受控制地停下,但她沒有回頭。

「妳不要拒絕我了,妳每次拒絕我我都很難受。我知道我不能彌補對妳的傷害,也不能要妳重新喜歡我,可是我會盡我所能在妳身邊,讓妳知道我很認真。」

聽著聽著,鼻頭就泛起一股酸澀。不用目睹,張柔靖光聽也猜得到他現在的表情,以及漸漸趨近自己那低沉的嗓音。

「妳想讀書我不會干擾妳,為了和妳考同一間大學我陪妳讀。我也一定要送妳回家,不能讓妳一個人走夜路。這些妳都別拒絕我好不好?」

明明昨天才又下定決心要自己不要心軟的不是?結果她仍敵不過那份對金泰亨的愛。

「我真該死的不會拒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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