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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的新鄰居

清晨,我按掉床頭上不停尖叫的鬧鐘,忍不住又躲回溫暖的被窩裡。下了整夜的雨,氣溫驟降,昨晚我又畫作業畫到快兩點半才睡,感覺整個肝都快爆炸了。

「啊,水煎包。」

我從床上驚醒,想起今天有水煎包攤子立刻逼自己下床。

拖著還沒睡醒的沉重身體,走進了浴室,隱約聽到有人唱歌的聲音,吚吚嗚嗚的,找了一會才發現聲音是從排水孔傳上來的,接著是一道沖水馬桶的聲音。

吚~真噁心,竟然聽得到樓下浴室的動靜。

十分鐘後我背起書包拿著畫板匆匆下樓,在樓梯間撞見言紹祐正牽著一台自行車從屋裡出來。

他雙眼無神的看著我,路也不讓一下就堵在那裡,我只好尷尬的將畫板高高舉在頭頂上,側身勉強通過。

倒楣,為什麼樓下的房客是他?而且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從這裡走到學校只有十分鐘不到的距離,住這麼近還騎什麼車啊?

水煎包的攤子前已經排了不少人,我乖乖的跟著人龍排隊,小心跨越腳下積了雨水的窟窿。

「言紹祐。」

有個男生朝這方向揮手大喊。

我回頭看,言紹祐騎著自行車過來嘴裡橫咬著一支東山鴨頭--等等,一大清早哪來那種東西?對著朋友揮手,車輪輾過地上一本書,一個女生彎身來不及撿叫了一下,錯愕的看著言紹祐就這樣騎走。

「喂。」

我朝言紹祐喊了一聲,見他沒反應,我立刻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襯衫硬是讓他停車。

「幹嘛?」言紹祐咬著東山鴨頭不耐煩的看著我。

「你壓到別人的東西都不知道嗎?」

我指著後方的女生,她正拍著髒兮兮的課本,看到言紹祐回頭顯得有些驚慌。

言紹祐拿起鴨頭指著我問,「妳怎麼證明是我壓到的?」

「我看到了她也看到了,這裡有長眼睛的都看到了,你想賴呀?」

那女生走過來怯怯地說,「同學,沒關係啦,我的書沒事。」

「借我一下。」我從那女生手上把課本拿過來,在言紹祐的面前晃,「看到沒,上面還有你的輪胎印。」

言紹祐嘖地一聲,伸手過去拍了拍書面,對那女生說,「對不起,我剛沒看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嘴邊還噙著意義不明的笑。

「沒、沒關係。」那女生拿回了課本,紅著臉跑開了。我看著那女生突然跑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喂,男人婆,妳可以放手了吧。」

「你叫我什麼?」

「妳力氣這麼大,根本不是女的吧?」

言紹祐甩開我的手,悠哉的騎走。

「你才娘砲咧。」我忍不住對著他身後比了個凸。

「喏,妳的。」

進教室後,我把一支畫筒交給呂千婷,裡面有三張幫她畫好的作業。

「妳們這樣都不怕會被老師發現哦……」陳美如在旁邊幽幽地說。

「哦,對,千婷,妳被發現的時候千萬別拖我下水哦。」

呂千婷白了我一眼。

「不然下次換美如幫妳畫好了,三個人有難同擔。」我說。

「我不行──」

「她不行啦──」

她們幾乎異口同聲。

呂千婷說,「美如的畫風太強烈了,一定會被老師發現。」

「我、我……」陳美如說不出話來。看起來很受傷。

這倒是事實。高一剛入學的時候,我印刻最深刻的作品就是陳美如的畫,鐵刷般的硬筆觸和慘淡色調,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哪個病態憂鬱少年的灰暗畫作,卻萬萬沒想到是出自於這麼一個說話輕聲細語,看起來嬌生慣養的柔弱女生。

「阿月,妳昨天沒事吧?」陳美如問。

她提醒我才想到,「好意思問哦妳們,昨天丟下我就落跑,真是超沒義氣的。」

「沒辦法嘛,我不想被小衛誤會。」呂千婷裝著一臉無辜。

「妳少來,他才不會對誰留下好印象咧,我說他壞話的時候妳笑得最大聲不是?我們是共犯,沒什麼好解釋。」

陳美如有些擔心的看著我,「他後來有對妳怎樣嗎?」

呂千婷搶白,「拜託,青陽月耶,誰敢把她怎樣啊。」

「是啊,我剛才還修理了他一頓,哼哼。」我得意的將早上的事說給她們聽。

陳美如有些不敢置信,「阿月,妳的膽子好大哦,都不怕嗎?」

「怕什麼?他拿鴨頭戳我不成?」

「妳看,我就說吧,她神經有夠大條的。」呂千婷說。

「不過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很煩是真的。」

「什麼事?」

我把她們兩人拉過來,小聲說,「我發現言紹祐就住在我家樓下。」

呂千婷的叫聲引來旁人注意,我作勢要她小聲點。她輕捂著嘴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倒楣的事我幹嘛騙妳們啊。」

「明明就很幸運好不好。妳是怎麼知道的?不會是昨天……妳跟蹤他吧?」

「誰要跟蹤他。」

「是我,我就會跟蹤他。」呂千婷說。陳美如痴痴的笑了一下。

「妳哦,妳就是還沒親身領教過那傢伙的厲害才會被他那張臉給騙了,他這人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前兩天我跟陳美如才目賭到他欺負一個學妹……」

「阿月,那次是那個學妹跑去跟他告白啦。」陳美如提醒我。

「告白幹嘛哭?肯定是他又嘴賤說了什麼把人氣哭吧。」跟早上那個女孩一樣,言紹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人家,結果那女孩就被嚇到落荒而逃了,這人在鍛練用眼神殺人嗎?

「也許是因為那個學妹太在意小衛了,所以……」

「美如,妳別浪費口舌啦,兒女私情這種事阿月不會懂的啦。」呂千婷說。

我忍不住抗議,「明明就是他嘴賤,上星期他才在餐廳搶走我要買的便當,還對我說“哦,你們美術科的不是吃顏料就會飽了”。」

陳美如輕捂著嘴笑了起來,「小衛說話好有趣。」

呂千婷笑完後不以為然的聳肩,「還好嘛,他毒舌妳也不讓鬚眉呀。」

「不跟妳們說了,妳們真太教我失望。」我搖頭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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