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入獄02

      「進去的時候報數!」

      「926!」

      「1208!」

      「1133!」三人入內後鐵門隨即關上。

      唐凌天恨極了這種編號式報號,在外頭囂張跋扈的他,何時受過此種屈辱?他嘴邊不停地碎念,抱怨夠了才定眼,望了一周新環境。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不,應該說,窗戶都被外邊鐵架隔死了,只留縫隙讓風過。它內成長方形狀。一角堆疊摺好的褥子;一角水泥矮牆圍起,似乎是廁所。

      如此一丁點大小的房間,卻塞了將近十個人,此刻再加上唐凌天三人,更顯得狹小不堪。

      對面所有人圍繞一人而坐,集體冷眼旁觀三個人。

      他們冷漠的眼神令唐凌天感到一陣不自在。

      只有王文德傻傻地招手,找地方想坐。卻一聲喝令立即起:「有准你坐嗎?」

      說話之人正是中間那人。

      他神色冷峻,比之外面任何獄卒都更有威嚴,大小腿五毒刺青縱橫,纏繞整腳,一覽無遺。頂上光頭,更添妖氣橫生。

      他說著看向唐凌天,唐凌天心中忽起一股不知名的壓迫感。

      果然聽他說道:「你們之中誰是唐凌天?」眼神掃視著三人。

      一個傻大漢,一個弱老人,答案似乎很明顯。光頭旁瘦子帶頭爬起,四人馬上跟著起身,一行人朝唐凌天圍了過來。

      幹!唐凌天感到危險,本能去拍打鐵門。「長官!長官!」瘦子已伸手向他捉來。

      「吵什麼東西?跟我來。」

      「不要碰我!」唐凌天惡狠狠推開他,問向中間光頭:「你是誰?要做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我?」

      光頭盯視他半晌,「是你殺了大尾吧?」

      幹你娘!唐凌天的胃登時猛烈收縮,胃酸翻騰。

      什麼鬼?入獄還可以遇上仇家?

      他媽的,「不要碰我!」唐凌天吼得更大聲,再次推開瘦子伸出的手,瘦子往後向光頭一看,光頭點頭,五人之中一人頓時飛快到通風口,拿起枕頭去塞它。

      唐凌天還錯愕,面上立即吃了瘦子一拳,四人同時對他拳打腳踢。

      王文德嚇得躲到一邊去,蔡冠甫呆呆站一旁,立即遭受波及,撞了一個踉蹌往後跌。

      「我塞你娘哩!」唐凌天均不是好惹人物,霎那間反擊,一手屈折保護頭,一手握拳回尻,五人推打到牆上,一下子又拉扯至中央,唐凌天被打得衣不蔽體,但他還是勉強還擊,只是鼻上一下子腫起,鼻血流整唇,沒一會氣喘吁吁。

      五人押著他到光頭面前。光頭凝望著他說:「我也是拿錢辦事,所以只要我在的一天,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操你媽!」唐凌天吐了口含血的唾液正中他臉上,眾人大驚。

      光頭先是緩緩擦拭掉臉上的唾液,然後雷霆般一個巴掌揮出,重重打在了唐凌天右頰。

      啪!

      那力道之大,周邊人都為之震撼。唐凌天差點暈了過去,耳中嗡嗡直響,不一會還流出些微細血。

      「將他翻過來。」光頭首次起身。他魁梧得比唐凌天高上半顆頭。

      唐凌天被押在地上,光頭舉起右腳重重地踹他、踹在腰上。

      「啊——」唐凌天劇痛嘶叫,光頭卻一點也不理他,非要將他弄殘一般,又踹了好幾下。

      唐凌天可以感到腰椎幾乎分裂。

      好在他一開始拍打鐵門時,便引起外頭注意。這時一支警棍從通風口伸進攪了攪,戳開枕頭。望見眾人便大喝:「搞什麼東西!」鐵門即刻打開。

      眾人立即回位,兩獄卒進來喝斥:「不准打架,誰打架?」

      光頭絲毫不懼,眼神不縮地與獄卒對峙。

      唐凌天地上低聲哀鳴,一獄卒上前將他扶起,「你沒事吧?」

      唐凌天搖頭,其實耳朵已聽不清聲音。

      「再打架我就調攝影機一個個懲罰!」獄卒說完退出,關上房門。

§

      窸窸窣窣,嘰嘰喳喳,宛若電磁波一般的雜音,在唐凌天的耳畔糊成一片。他不知道是幾小時之前光頭那巴掌造成的,還是身體太過疲累造成的。

      他一個人跍在角落,陰沉地、毫無生氣地,恍恍望牆壁。

      只覺得入獄才沒多久,昨日外頭喝酒之事,彷彿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五點鐘一到,長廊便響起了沙沙的忙碌聲;或雜役隔空交談、或獄卒巡視聊笑,只見外邊開始熱鬧,囚房內也跟著折騰起來了。

      眾人起身分工,鋪報紙的鋪報紙,擺碗筷的擺碗筷,瘦子從櫥櫃拿出一疊塑膠盆,大約五六個,蹲去了通風口,不時往外窺伺。

      大概是要吃飯了吧。唐凌天猜想。其實看那些動作也知道。

      他早已飢腸轆轆,但也許是疲憊飢餓了過頭,抑或身處這『險境』,以至於他一點不期待,沒有了食慾。

      他只覺得,他真的很衰,還不是一般衰。

      記得小時候家中環境仍優渥,雖不是特別的富有,也稱得上小康,那時候還可以買到與鄭弘宇一樣的布鞋——耐吉量販版。

      卻突然某一天,父母便這麼車禍雙亡了,留下他阿嬤,和他相依為命。

      阿嬤一個人整整撐了這個家七年,終於熬不過他國三那年冬天,也走了。唐凌天永遠也忘不了,帶鄭弘宇回家之時,阿嬤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像是睡著那般,卻又搖不醒。兩人嚇得都哭了。

      他唯一慶幸的是,阿嬤留了一間房子給他,還有現金五十餘萬。

      之後的兩三年,他沒有太揮霍,以至於也過得輕鬆愉快。

      然而那一天義氣相挺的衝突,卻又徹徹底底改變他生活。

      唐凌天不禁埋怨,難道自己真是漫畫之中那種天孤煞星?

      思緒拉回到現實——現在替代入獄就算了,還得面對這群牛鬼蛇神、全是敵意的男人,而且還無路可跑、無法繞人、無法抬傢伙、更別說是找人出來喬了。

      此時此刻負面的思緒充滿他整腦袋。對於自己一整天下來情緒的轉換,卻又不禁啞然失笑。事實上他在外頭時,從不抱怨,也從不向任何人流露過即將入獄的恐懼,甚至還在天前給了鄭弘宇一個大大、狀若無謂的擁抱,卻一切自他坐上囚車後開始走樣。

      等到真正踏入監獄這塊地,進了那道門,唐凌天只覺得一切都成厭惡。他忽然發覺義氣是什麼?義氣是自找麻煩、是愚忠、是自暴自棄、是惹屎上身。

      為什麼自己要義氣?深深困擾著他。

      ——他巴不得一切的一切,再重來一次。在警方趕到現場時,大聲說人不是他殺的,他頂多只是砍兩刀,但又想起鄭弘宇那張溫潤的臉,覺得或許再重來一次,自己也不會背棄他——會再自願承擔下一切。

      畢竟鄭弘宇是他唯一、不離不棄、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