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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午夜

冷汗浸濕了棉質薄衣,緊密的吸附在青年結實的背部。

頂著一頭稍微有點凌亂的天生少年白,看來是被嚇醒的。

右手緊緊揪住離心臟最近的布料,肩膀止不住顫動,大口呼吸久久無法平息,兩眉之間擠成了個川字型,琥珀色黃瞳此時顯得驚慌失措。

太陽穴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兩側流過頸子,最後停了一些在鎖骨上。

吞了口口水,吞嚥的聲音伴隨著上下滾動的喉結。

青年把垂到胸前的長髮髮鬢往後一撥,把腿上的棉被掀到旁處,轉身坐在床鋪左側,赤腳接觸冰冷的地面。

「好冷。」他感受到地板的低溫而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語,連忙穿起旁邊的拖鞋。

起身,他的思緒被凌晨的微冷漸漸理清,身子也因為濕冷的衣物與低溫,本能的顫抖著。

他打了個哆嗦,牙關中發出細小的牙齒撞擊聲。

走向簡陋但容量不小的破舊衣櫥,打開衣櫃的門還發出刺耳的聲響,門似乎要掉要垮的,金屬部位生鏽又沒保養很久了。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重複這種無聊的夢?」青年自嘲的自言自語,將垂到胸前的長髮髮鬢往身後一撥,琥珀色黃瞳裡滿溢著怒火。

脫下濕透的長袖衣物,換上乾淨的背心。

他隨意將一件外衣當披風,披在肩上,搭配著青年的俊臉,看起來瀟灑又帥氣,散發的英氣讓青年妖孽的容貌,絕對不會被錯認性別,一看就知道是個純爺們。

跨了幾步移動到陽台,他兩手手肘置放在超過肚臍以上不少的粗欄杆上。

微冷的晚風像把細刃劃過雙頰,但也沖淡許多煩悶情緒,皎潔的月光灑落在隨風飄曳的白色長髮,點點星光讓沉重天色不是那麼的單調。

鼻腔吸進一口清冷空氣,多年生死關頭之下的磨練,讓他馬上察覺了不遠處有人,他不疾不徐的緩慢轉過身子,看樣子來者令他很是信任。

「艾羅!」開朗活潑的天真女音傳入他的耳裡,他淡淡一笑,走向少女親暱的摸了摸她的頭頂。

屬於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走進兩人。

「奧拉!我說過了,別打擾大人休息!」走過來的男子氣惱的念道,但語氣並不是很兇。

「沒關係啦烏爾,我稍早就已經先起來了。」他沒有一絲不滿的微笑說道,溫柔的順著少女的中長髮,比烏爾的褐色還要再淺一些的微捲頭髮,柔軟的觸感令青年愛不釋手。

少女的臉頰,因為青年的貼近和親暱溫柔的舉動,此時紅的像蘋果。

烏爾看著少女的反應,和青年無意識的行為,覺得眼角抽動了好幾下,有點不開心。

「把衣服穿好吧,有人正在等著我們呢。」男子為了隱瞞心念,而迅速陳述了兩人來找他的原因。

「工作啊。」青年毫不意外的點破事實。

「嗯。」

「唉⋯⋯」三個人默契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氣息散播在他們之間。

「走吧。」青年率先打破沈默,往樓梯走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跟上。

木質樓梯保養的還可以,只是承受人體重量的關係還是發出陣陣聲音。三個人都有經驗了所以一個接一個的慢慢走,分散重量減輕樓梯的負擔。

接下來是悄無人煙的一樓,黑漆漆的一片,他們摸黑的走到了一個不大的餐櫃前。

在黑暗一片視覺都還未適應,青年微蹲,手已經觸上了餐櫃下面往兩側拉開的門,將左側的門打開,一手伸入,摸索到正確的地方,之後關上門板,站起後退了一小步。他看起來熟練的做過很多次了。

終於有了動靜,只見差不多與人等高的餐櫃緩慢的向右邊滑動,沒錯,那是一個暗門,餐櫥只不過是個障眼法。

露出了黑壓壓的一片,不過他們已經適應黑暗。除了少女,兩個身材較高的青年都習慣的彎下頭走進,走在最後頭的烏爾停下腳步,確定門關回去了這才繼續前進。

閉合的門另一側依舊是無邊的黑暗,但三人還是並無反常的走著,對這裡倒是相當熟悉。

堅硬的鞋底搭配石頭質地的地面,自然會有嗑嗑聲響,環繞在近乎密閉的陰暗空間,在沒有任何削弱聲波反射,與吸收聲波的情況之下,舊的回音伴隨著新的腳步聲,陰涼的通道密不通風的有股潮濕的氣味。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走了多久,遇了面牆,似乎是碰上死路了,最前頭的青年沒有停頓,往右側轉身,再走幾步,回應他們的是一個表面較為凹凸不平的石階,沒有變換三人前後位置,視線早已習慣黑暗的他們,不慌亂的慢走下台階。

接著,又踏入平地,燈火一片通明,牆壁上吊掛的燈火在暗中靜靜燃燒,照亮眼前不寬的走道,不遠的地方,正是集合之地的作戰會議室。

喀啦的一聲,之後是變形木門打開的扭曲聲,領頭的青年率先看到了小房裡的人。

斗室裡的大桌近乎佔滿空間,所有人圍繞著圓桌,氣氛稱不上嚴肅也沒有多輕鬆。

青年的跫音敲在安靜的空間裡,他一邊環視著群眾,一邊慢慢入座,隨後是那兄妹倆人。

「開始吧。」說話的是一個坐在對面的男人,冷峻又不苟言笑,與充滿男人味的臉龐,讓他看起來不怒自威。

「蘭叔、修,好久不見。」艾羅亞首先向對面的兩個男人問候。

「舅舅。」烏爾慎重的朝男人點了個頭。

「嗯。」只能說是天生的面癱吧,男人沒說話,只回應了個單節,表示自己有聽到。

只見坐在那位被叫做蘭叔的蘭花當家隔壁的男人,將一份黑色的函件遞給艾羅亞。

「修,這都最近第幾個A級了啊。」艾羅亞望著伸到眼前的信封故作驚喜的問。

「先看看吧,這報酬絕對值回票價。」金髮男子看著他把外層用刀割開,溫和的說。

「我看我看,不愧是蘭叔啊,修,你蘭叔叔真威武,這工作我們還真談上了?」白髮青年故作沒什麼的問道,還似笑非笑的往修的臉上瞧去。

「咳、咳⋯⋯」這名叫修的金髮男子假裝咳嗽,之後無奈的聳了聳肩。

「先決定再說吧。」沉穩的男性嗓音響起。

被叫做「蘭叔」的蘭家當家——羅德里克,說老也沒多老,算算他的歲數,雖說是父輩等級的,但他不過剛奔三不久。他比修不過大個六歲,而修不過大艾羅亞兩歲多一點而已,算起來「蘭叔」大艾羅亞絕不超十歲。

儘管他才三十二、三歲而已,氣場有時卻像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因此大家叫著他叔叔,個個都覺得他符合的當之無愧。

「羅德⋯⋯」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蘭家當家,仔細瞧瞧他的耳朵甚至有些泛紅呢。

「獎金高達一千九百金幣,只要在前線保護好某家的大小姐即可,如何?」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

「一千九啊⋯⋯」艾羅亞左手的手指一邊摩梭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你的傭兵信用點,應該過了這次任務的等級,就達到一定標準了吧。」羅德里克繼續說道。

「如果是兩千的話,那麼我比較好考慮啊。」艾羅亞目光深沉如刃,一眨不眨的看著羅德里克,不曾離開。

「如果是你們三個工作都做到完美的話,說不定會多給你們不少。」蘭叔並未說的太明白。

艾羅亞倒是聽出他隱含的意思,扯了下嘴角。

「謝了,蘭叔,您的好意我可是感激的都快掉眼淚了呀。」他似笑非笑的說著。

「哼。」羅德里克冷笑一聲沒搭話。

青年將信件暗藏衣服內側,站起身。

「烏爾、奧拉,我們走!」艾羅亞心情雀躍的走向門外。

出了門外是一片昏暗,因為有火光的原因,還不至於看不見,搖曳的火舌在青年的打出灰灰淺影,右手撫上頸子,朝兩側彎了彎,然後兩手十指交疊,兩臂往前面用力一伸,他賣力的眨了下雙眼,試圖舒緩僵硬的身姿。

延原路往返,雖說是剛才的路,但三人間的氣氛卻自在許多。

暗門走出,接著上樓回各自寢室。

奧拉走在最前,她走完樓梯之後在樓梯口等兩人停下,轉過身來兩人也差不多要走上來了,她開口。

「等一下我們⋯⋯」奧拉緩緩說道。

「時間到了我們會去找妳,先回去小睡一下吧,我有事情找大人。」

烏爾冷漠的打斷奧拉,目光死死盯著階梯沒移開過。

「可是我⋯⋯」她垂下眼神。

「沒有什麼可是,沒有妳的事了就快去休息,反正時間到了我們還是會一起行動,我也會跟大人討論好工作,知道了嗎?」

烏爾現在心情有些浮躁,有點不耐煩,說話的語氣激動,句句不給人違抗空間。

「好吧⋯⋯晚安,艾羅,還有⋯⋯哥⋯⋯」奧拉失落的離開了。

艾羅亞看了看奧拉走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烏爾的眼睛,見多了這兄妹的相處模式,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苦笑了。

這兩人之間是何時出現了一道高牆的呢?

見艾羅亞停下腳步,烏爾不解的回頭看他,沒想到兩人的視線對上了,氣氛頓時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瞧著他這樣,較年長的青年發聲率先打破僵局。

「怎麼?你剛才不是說有事找我嗎?」艾羅亞用下巴往房間的方向挪了挪,平靜道。

「呃⋯⋯欸⋯⋯沒錯,是有事⋯⋯」烏爾心虛的越說越小聲。

「是嗎。」

「嗯。」

殊不知他不自在的肢體語言青年都看在眼裡,只是青年沒有說破。

「那還愣著幹嘛?走了。」艾羅亞自顧自的走頭連回都沒回下。

「艾羅亞⋯⋯我們是不是去大廳也可以?」他低著頭,覺得這樣好像可以避開艾羅亞轉過身來的目光。

艾羅亞已走到房門外,打開門一推,聽他的跫音躊躇不前不響一聲,支身ㄧ側瀟灑的靠在門框邊。

「去大廳?我沒聽錯吧,烏爾,現在那邊可是漆黑一片啊⋯⋯」他顫抖的笑著。

青年的笑聲令他窘迫的紅了脖子耳根,急忙快步向前。

「那是⋯⋯」

「你倆兄妹說話怎老這樣跟我客氣,進來啊!」艾羅亞好笑的一手搭在烏爾的肩上,不知不覺,小他五歲的少年也剛成了與他差不多高的成年人了。

或許因為這樣更給他親切感,緩和不少緊張情緒。

「謝謝。」烏爾開心的笑了,如同朝陽般地燦爛,這樣溫暖的甜蜜或許,只有艾羅亞能夠帶給他吧。

「謝什麼?我可是你哥們兒。」邊笑邊念道,說完不忘在烏爾的側腰砍記手刀。

幾乎是將人拖進房間,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並沒感受到一絲多餘的不適,這是只有熟悉的常人才會有的互動吧。

在進去的時候也順手將門帶上,艾羅亞一屁股坐在椅上,慵懶的坐著,右手手肘往椅背上後擺,小臂手腕自然垂下,看起來玩世不恭頗有老大範兒,卻又不失他渾然天成的貴族氣場,他朝烏爾揚了揚下巴。

「說吧,你有什麼事?」四肢放鬆但眼光犀利,眼睛眨都不眨的望著烏爾。

他玩味的看著烏爾,大有有話快說有屁趕緊放放的意思,不過認真與嚴肅的神情,並不給人輕賤的感覺,倒是讓人知道你有慎重對待他人的感受,雖然青年常會假裝擺架子給人看,但其實跟他對話甚至相處都是很輕鬆的。

「我們待會兒的工作有什麼計劃?」烏爾有些緊張的問。

「唉⋯⋯」青年終於不擺架子,他閉了閉眼睛,站起身走近眼前的那個人。

彷彿眼前這人還是當年的小男孩一樣,艾羅亞溫柔的撫著青年柔軟的黑髮,順了順手掌滑下,還不忘捏了捏青年剛脫去稚氣的臉頰。

「痛⋯⋯」他吃痛的皺了皺眉頭。

「你情緒有必要那麼激動?我們這可不是第一回工作了。」青年認真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睛,手仍停留在烏爾的頰上,似乎是強調他不要避開目光。

他的語氣平穩的堅強有力,又或是那摩挲臉頰的大姆指有安撫作用,烏爾的浮躁漸漸被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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