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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瞳少年-Part4

      這間工廠已經廢棄十年以上,所有機器都生鏽了,牆角佈滿蜘蛛網,地面因吹進來的雨和落葉,腐爛成噁心的味道。聲音從裡層傳來,她哼著非常動聽的音樂,然而在這樣的場合出現如此歌聲,讓馬蒂斯不寒而慄。

      馬蒂斯小心翼翼地沿著牆緣走,他的目標不是保母,是保母的孩子。但那個孩子現在會在哪裡呢?他閉上眼睛,將注意力放在耳朵上,全神貫注。他發覺保母在唱歌,但並不是憑空哼唱著,她是在唱給孩子聽。

      馬蒂斯往更深的地方走去,最裡面的那間房間,沒錯,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一步一步,緩緩地,不發出聲音地,他鼓起勇氣從門縫偷瞄。一個長頭髮的女人背對著他,身體搖呀搖著,手裡抱著一個棉被裹起來的嬰兒。她哼唱著歌,旁邊地板上,躺著十多個人。

      眼睛掃過,這些不就是這陣子失蹤的人口嗎?還有馬丁跟露娜!馬蒂斯本想進去,但理智說服了他。即便現在進去,他也沒有任何勝算。他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搶走保母手上的嬰兒。只是他該怎麼做呢?

      他退離房門,往工廠中央走去,這裡一定能找到關鍵。這時,他在機器旁找到了一箱工具,如果他能製造些噪音,把保母引出來,這時再趁機奪走寶寶,那就大功告成了!可是說地容易做來難,馬蒂斯光想,雙腳就抖成一團。

      現在時間是凌晨三點,預計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他堅持得了這麼久嗎?無論如何,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馬蒂斯提起工具箱,拿了螺絲起子,往一樓用力一擲,螺絲起子落在機器上,發出極大的聲音。歌聲瞬間停止。馬蒂斯知道是時候行動了,他繞著路從二樓接近房間,一個穿著白衣服,身後揹著一支大大的剪刀,戴著口罩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神經兮兮地東張西望,沒有發現躲在二樓偷窺的馬蒂斯。

      一陣風吹來,衣服貼著瘦骨嶙峋的她。這件衣服肯定很久沒洗了,上面有著斑駁的血色,還有泛黃的油漬。噁心的味道隨之撲鼻,馬蒂斯將鼻子捂住,忍住想喘氣的衝動。

      「吉米、汗肯,你們好大膽子!是誰准你們拿走寶寶的娃娃?」保母對著大門喊著。吉米跟汗肯,這應該是那兩個男孩的名字了。

      因為歌聲停止,房間裡的嬰兒放聲大哭。

      她見沒有回應,馬上察覺有人入侵,大步往正門走去。

      馬蒂斯在她離開後,為了不發出聲音脫下鞋子,趕緊下樓,衝進房間。沿著哭聲,在搖籃裡找到了嬰兒,這⋯⋯,這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一張焦爛的臉孔,濃濃腐臭從嬰兒身上傳來,這個孩子真得還活著嗎?馬蒂斯把他抱了起來,他哭得更厲害了。馬蒂斯想著,他應該把露娜跟馬丁也叫醒嗎?可是帶著他們兩個跑,一個不注意,誰被抓到了怎麼辦?還是等著完成任務後再來接他們吧!畢竟男孩們已經跟他簽下契約,會保證露娜跟馬丁平安回去。

      他手裡的嬰兒開始抖動身體,越動味道越是傳了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噁心的怪物?馬蒂斯把布娃娃塞給他,一看到布娃娃他的哭聲馬上停止了,一把抓起娃娃,嘴巴咧了開來,用尖銳的牙齒開始撕咬。馬蒂斯忍住把他丟掉的衝動,盡量不讓眼睛與他對視。

      因為哭聲停止,保母立刻發現不對勁,往房間跑來,馬蒂斯見狀,衝出房門,躲回二樓。他盡量保持沉默,每一腳步都如履薄冰,被保母發現就不好了。現在時間還有一小時,只要撐過這最後的一小時就好了!

      保母回到房間,發現嬰兒被抱走了,開始變得歇斯底里,咆嘯聲貫穿整間工廠,她衝了出來,惡狠狠地四處張望。馬蒂斯吞了口口水,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何男孩們一再提醒不要與保母發生正面衝突。保母身上除了惡臭,更傳來一陣令人恐懼的氣息,這股充滿惡意的邪氣,光只是從遠處看著,馬蒂斯就渾身不對勁。

      手裡的嬰兒還在啃娃娃,他一直不明白為何這個娃娃會這麼破爛,而且還血跡斑斑,看到這個怪物般地嬰兒,他總算理解。要不是這是露娜跟馬丁的唯一希望,他恨不得馬上用刀子殺了這個怪物。誰知道他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模樣。

      「我知道你在這裡,快把他交出來!」保母對著空氣大吼。

      「是吉米嗎?還是汗肯?你們竟然敢把寶寶抱走!」保母猜測著:「現在就把寶寶還來,不然被我抓到,我就用剪刀把你們的身體一塊一塊剪下來。」

      馬蒂斯依然沒有回應,懷裡的寶寶完全不顧保母,一心只想著手裡的破娃娃。太噁心的一對母子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保母一一巡視每個能夠隱藏的角落,找到了剛才馬蒂斯丟下的螺絲起子,她仔細觀察機器受傷的位置。這時她做出了精確的判斷。

      「原來藏在二樓。」說完,她轉身即刻往二樓的方向上來。

      馬蒂斯心裡一驚。糟糕,二樓能夠眺望整間工廠,若現在就暴露了位置,他馬上就會被發現。於是他又從工具箱中隨意抽起槌子,往樓下隨便亂丟,砸在了地板上。這個聲音吸住了保母的目光,短暫的片刻讓馬蒂斯有機會躲到另一個樓梯口。但保母並沒有下樓,反而更堅定的往二樓走。

      保母的腳步聲停止了,她跟馬蒂斯還保持著一段距離,但為甚麼停下來呢?難道保母發現他了?當千頭萬緒在馬蒂斯腦海飛馳時,保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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