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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角響起>試閱

號角響起

      在終點站的海狹間車站下車的僅有弦一人。揹著大背包的弦舒一口氣,取下耳機。波浪拍打聲傳進弦的耳中,海浪聲間或夾雜著高亢低沉的金屬音

      「好酷喔……」弦興奮得提高嗓音讚嘆。

      由離家最近的華見岡車站搭上直達電車,只需三十分鐘左右,但從海狹間車站看到的景色宛如截然不同的世界──以弦的說法,就是「像遊戲一樣」。銀灰色大海出現在眼前,無機質且造型帥氣的工業區吐出的白煙飄向天空,混入秋天的陰鬱雲層。望著超乎日常的風景,弦受陰沉天氣影響的心情明亮起來。

      弦沒搭上班次極少的直達電車,被迫在支線的轉乘站等了四十五分鐘,眼前的別樣風情可說是讓剛才的等待值回票價。弦揉了揉鼻子。他會反覆做出緊張時的習慣動作,是有原因的。

      暌違一年,弦昨天才走出家門。在擁擠人群中穿梭,及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出遠門,弦仍是陌生無比。然而,他接下來卻不得不挑戰最不擅長的事──和三次元的人在現實中交談。

      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好想逃走……

      弦抓著月台的欄杆眺望大海,同時慢慢滑落,蹲坐在地上。

      昨天,為了替冰雨委託的「冒險」進行準備,弦搭上電車,卻掉了東西。一發現東西遺失,弦立刻上網查出失物保管處的聯絡方式,連打好幾通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

      「話說回來,如今居然有辦事處沒在網站上放電子郵件地址,真是難以置信。」

      弦低聲發牢騷。其實,連需要直接交談的電話,弦也會驚慌失措,所以他對打電話一樣敬而遠之。然而,「冒險」的時間一分一秒逼近,他不得不在沒取得聯絡的情況下,直接登門詢問的高難度行動。不是誇大,弦根本滿心絕望。

      要是沒弄丟那樣東西,就不會旁生枝節,多出這種「任務」。光是完成冰雨委託的「冒險」便忙得焦頭爛額,真不走運。弦對粗心的自己生悶氣,一邊取出手機,不死心地再次打給失物保管處,但依舊只有持續不斷的播號聲。

      「哎,真是的!」

      弦充滿不安與焦躁的腦海,突然浮現呼嚕那張大福般的臉。

      呼嚕平常從弦的房間窗戶自由進出,行動範圍似乎十分廣闊。根據家人的目擊證言,牠有時甚至會晃到車站另一邊,坐落在山丘上的自然公園。不曉得是不是去參觀自然公園的著名景點「花之摩天輪」?

      比起我這種人,呼嚕的見聞應該非常豐富,想來也更適應外面的世界。弦由衷羨慕,忽然間,視野一角出現一道晃動的身影。

      「咦?」

      弦驚訝得站起,恰恰與從月台邊緣的階梯探出頭的動物視線交會。不是貓,也不是狗,擁有黑白雙色的渾圓腦袋和橘色嘴喙,拍動著無法飛翔的翅膀,睜著黑亮眼眸望過來的生物是……?

      「企鵝?」

      大概是聽到弦的驚呼,企鵝轉一圈背向他,搖搖晃晃走下階梯。

      留在原地的弦躊躇片刻,再度戴上耳機,毫不猶豫地選擇手機中《巴比倫尼亞‧奧德賽》的遊戲配樂。耳機立刻響起雄壯的號角聲,跳躍般的旋律伴隨著一連串鼓聲流瀉而出。遊戲中的角色離鎮,準備展開冒險時,總會響起這首曲子。

      「好,出發吧。」弦自我激勵般低語,大大擺動胳臂步向企鵝離去的階梯。

      一下階梯,弦便追上企鵝。企鵝左右搖晃著轉身,看到弦沒特別驚慌,步調不變繼續行進。這是……真的企鵝,不是我的幻覺吧?弦仍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眼,忍不住繞到企鵝身旁,拿出手機拍下照片。不知是不是受到「啪擦」的快門機械音驚擾,企鵝揮動被稱為「鰭肢」的前肢,閉起一邊眼睛。弦察覺剛剛的行為似乎很失禮。

      尾隨企鵝,穿過無人剪票口,弦來到地板、天花板、牆壁都是木造裝潢的等候室。從出口看得見大型工廠的門,身材高大、一頭蓬髮的警衛,狐疑地望著弦。企鵝往左拐,弦趁機轉身,避開警衛的視線。

      企鵝用橘色嘴喙啄了啄,木板牆倏地滑開。弦發出「哇」一聲,取下耳機。原以為是牆壁,其實是拉門,仔細一瞧,弦發現門上有可供手指勾住的小小溝槽。

      「歡迎回來。」

      一道柔軟的嗓音響起,拉門縫隙後的紅髮映入弦的視野。

      輕浮男出現!弦全身緊繃。注意到一旁的弦,紅髮青年露出軟綿綿的笑容,嘴角宛如描繪出波浪線條般勾起,微翹的嘴唇為他增添一分稚嫩及可愛。啊,這傢伙感覺很受歡迎,弦凝視對方呆呆想著。對方一定是在現實世界中,戀愛、學校生活或工作都十分順遂的人種。可惡的現充!弦擅自認定,在內心憤憤咒罵。

      「請問有什麼事嗎?」

      對方口吻有禮,弦察覺剛剛那句「歡迎回來」是對企鵝說的。

      「呃,有什麼事……是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紅髮青年笑瞇瞇地看著弦,指向從天花板垂下的綠色牌子。

      「『失物招領課』?就是這裡嗎?」

      「是的,正式名稱是『大和北旅客鐵道波濱線遺失物處理中心』,不過我覺得『失物招領課』比較好懂,也比較親切。」

      「喔……」

      弦抓緊背包的肩帶,東張西望,目光掃過整間辦公室。只見幾乎橫切室內的櫃檯、櫃檯後方擺著電腦的桌子,及快要排滿整面牆壁的大小置物櫃,確實像保管遺失物品的地方。

      「請問您遺失了什麼嗎?」

      失物招領課的青年微微偏頭詢問,弦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他低著頭,偷偷瞥向青年比自己高的瘦削身形。對方穿著鐵道公司制服,苔綠長褲搭灰外套,胸前別上寫著「守保」的名牌,不過,整體上有種……可疑的感覺。是青年那頭可說是現充代表的音樂人髮色的緣故?還是,出自不受歡迎的男性偏見?

      弦決定以提問代替回答。面對理當不擅應付的三次元人類,不曉得是令他不知所措的事太多,或是名為守保的青年身上超乎常識的氛圍,弦仍能出聲交談。

      「呃……車站的失物招領課,為何會有企鵝?」

      企鵝輕快地從名為守保的青年身旁經過,鑽過櫃檯,來到後方牆上宛如巨大冷凍庫的銀色門前,背對弦停下腳步。牠一身黑羽毛泛著光澤,頭上有一圈白花紋,像戴著髮箍。

      守保彷彿追著弦的視線,轉身望向企鵝,「呵呵呵」地笑起來。

      「是你養的嗎?」

      「應該說,是我有幸負責照顧牠。」

      弦不太明白兩者的差異。企鵝突然朝天花板抬起嘴喙,張嘴發出「嘎啦啦啦啦」的響亮叫聲,打斷弦和守保的對話。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守保向弦打聲招呼,彎身鑽過櫃檯,大步走向企鵝。他打開銀色大門,出現約五張榻榻米大的結冰房間。

      企鵝併攏兩隻肉呼呼的寬大腳蹼,跳進結冰的房間。「好好休息喔。」守保交代一句,便關上門,若無其事地返回,隔著櫃檯和弦面對面。

      弦按捺不住地問:

      「這是失物招領課吧?」

      其實,弦真正想確認的是──這裡不是水族館,或珍奇動物秀吧?

      「是的,所以才會問您掉了什麼東西?」

      守保悠哉地微微偏頭,談話內容回到原點。弦放棄掙扎,老實說出答案。

      「唔……是信,一封很舊的信……裝在畫著Kitty的信封裡,啊,是把信紙連同信封對折成小小的一半,隨身帶著……」

      守保沒繼續追問,弦也沒進一步說明。不過,他會對折信封,是為了將信收在小小的護身符袋裡。所謂的護身符袋,是弦上幼稚園時,母親為他縫製的水藍束口袋。弦從小怕生,容易緊張得全身僵硬。為了讓他多少能夠安心,母親在親手縫製的束口袋中,放進弦喜歡的動漫角色貼紙、奶奶寫的信,及附近神社貨真價實的護身符,給他隨身攜帶,並告訴他:「只要帶著這個護身符袋,就沒什麼好怕的。」

      在弦的母親看來,護身符袋應該只是幫助年幼兒子成長的一時性道具。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兒子會將這句暗示當成心靈寄託,並隨年紀增長,更換袋中的物品,直到升上高中二年級的現在,都隨身攜帶。

      在漫長的使用過程中,護身符袋嚴重褪色,多處縫線綻裂。儘管如此,護身符袋偏偏在昨天──弦暌違一年步出家門的日子,在外套口袋中破洞,不知不覺弄丟護身符袋的內容物,只能說是護身符有愧職守。

      站在櫃檯前的弦垂肩露出沮喪的神情,守保彷彿在安慰他,溫柔地對弦說話。

      「那封信上,有沒有寫收件人的姓名?」

      「啊,有。那封信是給我的,上面有我的名字……用鉛筆寫的。」

      「方便請教您的姓名嗎?」

      「名字嗎?呃,好,名字是福森弦,信上的『福』和『弦』是用注音寫的。」

      「ㄈㄨˊ森ㄒㄧㄢˊ……」

      守保以說「青森縣」的音調低喃,一邊撥弄偏長的劉海。接著,他手一頓,與企鵝隱約有些相似的圓眼一亮。

      「太好了,那件失物剛送來。」

      「真的?」

      弦的雙手情不自禁地撐著櫃檯,傾身向前。不愧是護身符,尋找過程猶如神助。「沒錯。」守保悠哉地點頭,視線移往拉門。

      「撿到的客人剛剛走出門口,您沒在月台或階梯遇見嗎?」

      弦搖搖頭,守保自言自語般低喃「還是去了臨海公園呢」,接著露出柔軟的笑容。

      守保轉身走到置物櫃前,準備取出弦的失物時,響起一陣敲門聲。

      翻找鑰匙串發出鏘鋃作響,守保似乎沒注意到敲門聲。弦猶豫著要不要提醒守保,最後直接拉開門。

      「不好意思……這個車站有洗手間嗎?」

      伴隨著悠哉的話聲,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烏黑大眼,穿著制服的高中女生出現。做工不精的V領毛衣領口下,可看到淡藍水手領。蘇格蘭紋的百褶短裙下,則是裹在深藍長統襪中的細長雙腿。

      為面前的美少女震懾,弦反射性後退,腰連同背包用力撞上櫃檯,痛得蹲下。高中女生雙眼圓睜,跟著蹲下。

      「你不要緊吧?」

      對方垂落在肩上的筆直黑髮飄來好聞的味道,長度與側邊頭髮相同的劉海,以大星星髮圈綁成一束,露出光潔的額頭。

      高中女生凝視著弦,烏亮大眼掠過一道光芒。

      「福森同學?」

      「咦,是……沒錯,但……」

      美少女的態度似乎對他頗有好感,這是戀愛遊戲的世界嗎?弦陷入混亂,按著腰站起。

      此時,櫃檯後方傳來守保的話聲:「啊,找到了。」

      守保捧著帶摺痕的信封折返,輕輕擱在櫃檯上後,輪流望向弦和高中女生。

      「看來兩位已碰過面,真是剛好。福森先生,將您的失物送來的,就是這位小姐。」

      「非常感謝。」弦囁嚅著低頭致意。高中女生瞅著弦,露出親密的微笑。

      「福森同學,好久不見。我是井藤,記得我嗎?」

      「啊?不,呃……井藤……該、該不會是、井藤麻尋……同學?」

      弦驚訝得結結巴巴。記憶中的井藤麻尋還是小學四年級,大大的圓框眼鏡,及大家戲稱「香菇頭」的馬桶蓋髮型為招牌特徵,是一本正經的班級委員。

      弦僵立原地之際,水手服美少女拿起櫃檯上的信封,熟練地取出信紙。七年間弦反覆閱讀的那封信,用的是Kitty造型的信紙。高中女生撫過最下方的署名,讀出上面的名字。

      「井藤麻尋。嗯,寫下這封信的確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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