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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妳心裡的他

我沒有愛過這世界,它對我也一樣  

我沒有阿諛過它腐臭的呼吸  

也不曾忍從地屈膝,膜拜它的各種偶像  

我沒有在臉上堆著笑,  

更沒有高聲叫嚷著,崇拜一種回音  

——拜倫  

甯芷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同意來這個鬼地方。

不似平時演出的那些PUB,這裡是酒店附屬酒吧,出沒其中的,除了酒店裡入住的寂寞的客戶,還有亮著一雙如鷹一般眼尋找著獵物的小姐們。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客人。  

有人聽得懂真正的音樂嗎?有人聽得出音樂中真正的靈魂嗎?  

甯芷祈拒絕唱那些口水歌,她要求跟團長互換,讓團長來主唱。  

團長是他們的鼓手,叫阿K,臉圓圓的,總是很溫和的笑著,看起是個很踏實的男孩。阿K其實很有想法,又有些手段,所以經常為他們接到一些工作,不至於還沒實現夢想就被現實給餓死。  

他們的團名叫作Black   Devil,本來團長說要取名叫黑匣子之類的,但甯芷祈堅持Black   Devil,她常抽這個牌子的煙,這個名字讓她覺得很酷。  

甯芷祈左邊的頭髮緊貼著頭皮編成一綹綹細小的辮子,露出了左耳,耳骨上的鑽石耳釘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瀏海全梳往右邊,遮住了眉毛,眼上熏了些紫色,嫵媚又狂野。  

她今日穿了一身連衣的黑色短裙,搭了件短的機車皮外套,勾勒出較好的身材曲線。使得路過她的青年男士們忍不住沖她吹著口哨。  

即使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那些刺耳的口哨聲還是惹得甯芷祈忍不住對著他們比了個中指。

演出完畢,甯芷祈不耐煩的扔下鼓槌,三步兩步的下了演出台。阿K叫住她,遞給她一杯特製的飲料,讓她先等等,自己跟另外幾個團員同酒吧的老闆去交涉了。  

甯芷祈從來不管這些事情,甚至不願意去涉及。每次她在場,那些老闆的眼神如同聞到魚腥的貓,亮的令人暴躁的恨不得一把吉他摔過去。阿K總是溫和的聽完她的抱怨,然後笑著揉著她的頭髮安慰著,耐心的哄著直到她回復平靜。

之後,也漸漸的由著她不讓她在接觸那些人事物。

甯芷祈蹺腿坐在吧台邊,用細長的手指按著酒杯底部,無聊的劃著圈。她單手支撐著腦袋,觀察到昏暗的空間裡用眼神討價還價的買賣,厭惡的罵道:「酒池肉林。」  

「怎麼?很瞧不起他們?」隔著一陣煙霧繚繞,甯芷祈還是看清了來人,一位美女。妝上的有些濃,烈焰紅唇在這樣曖昧的黑暗中顯得分外妖嬈。  

美女眯起眼,優雅的吸了一口煙,輕輕的呼出,夾雜著女人的芬芳,撲打在了甯芷祈的臉上。動作一氣呵成,在紅裙下襯得愈發白皙修長的頸部曲線優美的像一隻白天鵝。  

她寂寞的凝望著煙頭處忽明忽暗的火星,輕輕勾起嘴角笑,「這世間誰比誰高貴,誰又比誰低賤呢?都不過是一場交易,有人賣肉體,有人賣才華,有人賣自尊,有人賣良知。能儘量保持乾淨的只有皮囊而已。」

甯芷祈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女人看了甯芷祈一眼,摁熄了手中的煙蒂,拿過她手上的酒,揚脖一口喝盡,又將空杯還遞給了她。  

「謝謝妳的酒。」她笑著轉身,背影逐漸沒入了那黑暗的人群中,消失不見。  

至始至終,甯芷祈覺得這一切仿似一個夢境。  

那個女人,那些話語,那樣寂寥的面容。  

空虛的如同繚繞煙霧,只需微風輕拂,便脆弱的煙消雲散。

一連好幾天,甯芷祈與樂隊都在這個名作暮色的酒吧做表演。  

起初甯芷祈十分乾脆的拒絕了。第一天來這裡已經夠給他們面子了,竟然要長期表演。  

其實,有固定的表演合約對於樂隊而言,相當於有了一份比較穩定的保障,是好事。吉他手老貓和鍵盤手小樂開心的喝了一夜酒。  

貝斯手擎冷則坐在一旁,默默的抽著煙,靜靜的看著阿K耐心的勸著打死不去那種地方演出的甯芷祈。  

「不去!那裡面的人全在肉體交易,烏煙瘴氣的,要去你們自己去!」甯芷祈坐在架子鼓前,亂打一氣,以發洩她的不滿。  

「芷祈,不要鬧了。」阿K終於勸得有些脾氣了,上前捉住她的手,「好歹那裡薪金不錯,大家都是人,都要混口飯吃,而且老貓和小樂都是有女朋友的人,經濟壓力更大,你不能為他們想想嗎?」

「不去,不去!」甯芷祈掙脫掉阿K鉗制住她的手「音樂不是用來賺錢的!」  

「妳……」阿K望著她頓時無語,轉身叫上老貓和小樂離開練團室,末了,他站在樓梯處對甯芷祈說:

「芷祈,音樂不是拿來賺錢的,但妳我都是凡人,吃飯需要錢,活著需要錢,就連租這個地下練團室也需要錢。如果不賺錢,拿什麼來支援我們做音樂?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貓和小樂先開了門出了地下室,陽光從門外投進,阿K逆著光。  

甯芷祈看不清他的臉。此刻的阿K仿佛那下界的天使,帶著神的光暈,向她陳述著一個殘忍的現實後,並勸她皈依,莫倔強,莫強求,唯有皈依,才有生路。  

甯芷祈怔住了,直到阿K離開將門帶上,一切又回復了昏暗。

擎冷站起來,將煙蒂丟在地上,狠狠踩熄,朝甯芷祈走了過去。  

「你、你幹嘛?」可能是他表情太過陰鷙,嚇得甯芷祈直往角落裡退,直到退無可退。  

擎冷一手撐著牆,一手捏住甯芷祈的下巴,「看看妳有多清高,多瞧不起那樣的事情。」說完,狠狠的吻住了甯芷祈。  

「住手,擎冷,你放開我,唔!」甯芷祈不住的掙扎著,卻也怎麼也掙脫不了眼前一米八幾的男人。  

她眼裡噙滿了淚水,終於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擎冷的臉上,順著牆滑坐下來,泣不成聲:「你太過分了,擎冷,你怎麼可以對我做這樣的事情?我是你……」  

「你想說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嗎?」擎冷捂著臉,也隨之坐在了地上,修長筆直的腿,在黑暗中蜷了起來,與上身緊緊的靠在一處,形成一個空虛的姿勢。  

他掏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寂寞的煙圈,又呼的一下將它吹散。突然望著消逝的白色煙霧笑了起來,低低的笑聲在這練團室裡回蕩,如同鬼在哭。

「可是芷祈,擎烈那傢伙不在了啊。」  

甯芷祈雙臂環著膝蓋,將臉深深的埋了進去。微微顫抖的身體失去了以往的氣勢與倔強,瘦弱的幾乎要與空氣融為一體。  

擎冷將煙熄了,跪在她面前,張開手攬她入懷,輕輕吻著她的頭髮。

「芷祈,那個世界上最疼妳愛妳縱容妳的擎烈已經不在了,請妳接受這個事實,請妳回到現實。不要再任性了,那樣只會傷害妳自己。」  

甯芷祈身體顫抖的愈來愈劇烈,她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蜷著身子,嚶嚶的哭了起來。  

會耐心挑光她菜裡所有不愛吃的擎烈。  

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帶她去遊樂場的擎烈。  

會在她寂寞的時候會擁抱她的擎烈。  

與擎冷截然不同,溫和一笑,能將烏雲撥散的擎烈。  

可是,擎烈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甯芷祈知道自己過於堅持,可那是她的擎烈帶著那樣誠懇而倔強的眼神告訴她,要相信自己,要堅持自己所愛,要還音樂一片純淨。  

只是說著這些話的擎烈,已不在這個世界。  

沉悶流動著的空氣發出寂寞的哀號聲,默默的和襯著甯芷祈的低泣聲,一遍一遍,刮在人的心上。  

等到甯芷祈哭得累了,擎冷扶起了她,將她摟出了地下室。  

陽光那樣的明媚,照拂在人身上。  

甯芷祈看著陽光下擎冷陰鬱的側臉,突然明白為何他非要將自己的名字改作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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