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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呼吸

她在醫院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中悠悠轉醒,看見吊在上方的輸血袋將別人身體裡的東西一點一滴注入自己身體裡,不由得皺起眉,感到一陣噁心。

手腕上的傷口被繃帶包紮好,她也沒有理由待在這種白的讓人頭暈目眩的病房裡了。她拔掉手腕上的管線,從床上撐起身體,簡單理順長髮後便推門離開。

門板上母親留的便條她看都沒看,反正她永遠都沒有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去上班了。

「啊,黎小姐,妳還不能離開,輸血還沒完成呢!」門外的護士急忙擋在她身前,她眼一瞇,勾起鮮紅的唇一笑。

「正巧啊?如果能就這樣死去,我倒是挺樂的呢。」

「甚麼……不行,黎小姐,會有危險……」善良的護士顯然被她異常的眼神嚇到了,但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腕想阻止她。

沐櫻順勢將手腕一翻,讓護士看見她那同樣刀痕滿布的左手。

「啊!」護士似乎從沒看過那麼嚴重瘋狂的自殘,臉色慘白的放開她的手。

「我說,這樣的手,妳想要嗎?」沐櫻抬起手腕,讓護士看的更清楚,那每一個用美工刀深深刻印的痕跡,都讓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靈魂傷痕累累。

或許已經支離破碎了。

「不,不要……」護士搖頭顫抖。

沐櫻不悅的撇了撇唇,她最討厭那種甚麼都不知道的人,心靈乾淨無瑕,讓她更加污衊不潔。

「呵,我也不想要呢。」她歪了歪頭,「但是諷刺的是,不這麽做,我會更難過、更痛苦呢。所以,這樣殘破不堪的生命,隨時消失都好吧?根本沒有意義再虛偽的呼吸下去。」

幾秒前經過兩人身邊的男人停下腳步,在她們身後一公尺的地方。

沐櫻見護士又愣著不動,便轉身走出陰雨綿綿的傍晚之中,模糊的雨霧一下子便將她的背影塗抹的若隱若現。

男人這才轉過頭來,倚靠在牆上拿出手機,看似認真的盯著螢幕,漆黑髮下如狼般細長銳利的眼睛卻以探聽的角度睨著前方的兩個護士。

「小妍,妳是新來的吧?要多習慣各式各樣的病人呀。」捲髮的資深護士手上捧著資料拍了拍方才與沐櫻談話的護士的肩。

「美如姐……我從來沒看過像黎沐櫻那樣的女生……割腕甚麼的,真的是……很…」小妍出神的望著依然纏繞絕望氣息、少女離開的方向,嘴唇囁嚅著,不太敢把心中的形容詞吐出。

「很瘋狂、很有病,對吧?」美如嘆了口氣,「但發生了那種事,她是受害者。妳沒見過她第一天被送來的時候,美工刀插在動脈裡,雙手鮮血淋漓,醫生把刀拔出來時血濺了我們一身……」

男人沉下眼,不再盯梢她們的談話,一手插在褲袋,一手滑開手機的相片集。

那是一名少女的照片,肌膚白皙粉嫩,烏黑的長髮被風揚起,一雙翦翦水眸想一汪深潭讓人深陷進去,但又清澈的毫無心機,櫻花般的唇瓣甜美的笑著,陽光在她身後襯著蔚藍的天,耀眼無比。白色的T恤,牛仔短褲,乾淨的帆布鞋,清純的氣質卻有著姣好的身材,讓男生們忘記也難。

如此明豔盛極的美麗少女,實在很難和方才的黎沐櫻聯想在一起,不過……

男人挑起眉,嘴角微微抿起。

她們的確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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