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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apter 2.

「璇璇!我要回家了,要一起走嗎?」我雙手拿滿厚重的書,抬頭對夏漱璇說。

人是群居動物,就算你很討厭別人,可卻還是得低下頭來求別人。

「唔…今天我不行欸。有和別人約好要練舞了。對不起!」她雙手合十低下頭的站在我面前。

「喔…沒關係啦!去吧!加油呦!」我對她揮揮手,甚至早她一步走出教室。

夕陽照著學校,金黃的孤獨。

我在走廊上,突然有點想念早上的吵鬧。

人是群居動物,無法忍受孤獨的群居動物。

冷冽的西風從眼前吹拂,如流水般的,如時間般的,從未歇止。

一顆偌大的滾燙金球從我眼前墜落至地平線,然後淹沒在高樓的起伏中。

下意識的,我低下頭看著粉色錶帶所繫著的錶。

五點五十分,我最討厭的時間。

聽說有一種休閒活動叫做欣賞夕陽?

打從聽到的那一刻起,愚蠢至極成了它的形容詞。

我很討厭它掉落、淹沒的那個畫面。

那是一種,有某一樣東西正從你體內流逝的感覺。

而你甚至不知道你究竟失去了什麼。

好像是遺忘了,又或者是你其實從來沒有失去了什麼。

但是,慌張、無助、害怕的心情卻不斷在體內發酵。

從什麼時候開始會有這樣的感覺,我早已不記得正確的時間。

可是我的確會因此而哭。

不是一般的流淚,而是一種接近於崩潰,歇斯底里的大哭。

可是你卻也不知道哭泣的原因。

就只是沒有原因地,沒有目的地,大哭。

而我討厭那種感覺,討厭那種自己需要別人的感覺,討厭那種失去什麼般的感覺。

所以我討厭夕陽。

就如同討厭張毅晉一樣,是沒有理由的討厭。

為什麼會一直記起張毅晉呢?這和為什麼會歇斯底里的大哭一樣是無從得知的問題。

所以,只要我一直騙自己沒有需要憂心的事,那我就不需要煩惱,更無須傷心了。

我很快樂,我真的很快樂。

快樂到連眼淚都無法滴落。

「葉采婷!」一聲吆喝,我轉身望著發出聲音的彼端。

一點點希望發酵,我才發現我有多需要周冠翊。

沒有他,沒有朋友,我什麼都不是。

那端,是穿著學校的淡藍色體育外套,手插進口袋的男生。頸上,還掛著與淡藍和卡其極為不配的紅色耳機。

可是好像不管是怎樣的不配,穿在他身上都如優雅般充滿閃爍。

夕陽已經落下,在他臉上的是剩餘尚未離去的餘暉穿過我映上他粉色,卻不見少女的頰。

他向我跑近,我有點羨慕他跑步的姿勢。

明明一般人跑步都會比平時走路的模樣再荒謬一點的。可同樣的模子在他身上,卻不見那副愚蠢。

反而更像是藝術品,或者一福畫。

「你怎麼會在這?早就下課了不是嗎?」

是啊,要是我沒有在這一直想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早就該到家了。

「練球。」他沒有說是哪種球,我也沒心思問。

「一起走嗎?」他問,另一隻手戴上米白的耳機。

「……」我沒有回答,明明知道不可以的,但心裡卻沒有反對。

「什麼歌?我說你一直在聽的。」或許是跟著這個神秘的人所導致,又或許是內心裡某塊好奇心的碎片硬被挖了出來。

但我就是想知道,想知道青春期的少年在六點整時,在所有人公認最浪漫的時刻時,會聽著怎樣的歌。

「給。」依然話不過二句,他把耳機遞向我的耳邊。或許說,直接替我戴上。

手婆娑到耳朵的那一霎時,那種心跳聲大於他說話聲音的感覺又來了。

肯定是因為從來沒有男生離我那麼近。

尤其是這麼神秘的少年。所以我才會有這種感覺。

肯定是這樣。

倘若那天     把該說的話好好說     該體諒的不執著    

如果那天我     不受情緒挑撥你會怎麼做    

那麼多如果     可能如果我     可惜沒如果     只剩下結果

                                                林俊傑《可惜沒如果》

等我反應過來時,旋律已經停止了。

可歌詞卻停止不了,一直反覆的在眼前閃過。

「很悲傷的歌。」硬擠出這樣的一句話後,我的聲音逐漸變調。

一首很後悔,很後悔的歌。

「林俊傑的,在寫沒有和心上人告白的後悔。」他收回耳機,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林俊傑?我回憶起那個長相不怎麼特別,可卻作曲數目卻很大量的那個歌手。

「真沒想到你會聽這種歌。」我笑著消遣,努力釐清眼前飄逝而過的歌詞。

「奇怪嗎?」他望向我,清澈的瞳孔混著一點苦澀和一點喜悅。

強迫自己露出的喜悅。

「葉采婷,並不是只有你有過去的。」凝視在眼邊的眼光變得嚴肅。

嚴肅的令人顫慄的眼光,我停止呼吸。

「什麼?」我佯裝起顫抖的聲音,努力使微笑展露的弧度一如往常。

「不要將其他人看得太天真,葉采婷。畢竟,也不是只有你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他接回我空蕩在手心的耳機。冰冷透過指尖,一波波的滲進全身。

「我才沒有那麼想。」或許是內心話被戳破,或許是害怕他的眼神。

我連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你的眼神太低估其他人了。」半邊的唇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眼依舊使我的身體發燙。

是恐懼,還是愛戀。我早已分辨不出。

我握緊手掌,指甲緊鑲嵌在皮肉之間。

為什麼他看得出來我所有的想法?

「姐?你好慢。」前方,是弟弟倚在砌石磚牆上,以一隻手轉著手中的籃球,像把玩一只玩具一樣輕鬆。

我吸了一口氣,將變調不多的語氣找回。

「我弟弟在等了,先走了。」我對他揮了手,微笑疏遠的如陌生人。

「再見。」他舉起右手,陽光透過指縫投射在我束起的髮梢。

我有點訝異,怔怔的舉起了手。

「再見。」奇怪的人向奇怪的人道了再見。

還真是奇怪的畫面。

「姐?」弟弟的輕喚,我回過神搭上他的手臂。

「嗯?怎麼了。」我將頭倚在他寬大的肩,溫暖洗滌了冰冷。

「新男友?」他的疑惑崩解了我偽裝的鎮定。

看在別人眼中我和張毅晉像是男女朋友?

「才不是,我們只是…同學。」是呢,我們連朋友都稱不上。

我們,什麼都不是。

晚霞從深藍漸變成橘紅再暈開成黃。

明明如夢一般的景象卻被方才的顫慄給隱藏。

「姐?到家了。」弟弟的頭歪斜地出現在焦點,我回過神來正對蜜色磁磚所嵌的墨黑鐵門。

「到家了?好快呢。」我對著弟弟笑,眼神卻恍惚在張毅晉與他的話中。

「姐,你一直在恍神。怎麼了嗎?」弟弟用手掌輕敲我的額頭,眉毛緊蹙。

「不,沒什麼啦!」我走向前壓下門把,回頭以微笑望著他。

以笑容偽裝的鎮定,不曉得有沒有被他看穿。

門內暈黃的光線柔和的直線穿越門縫。

「回來啦!等我一下,飯快好了。」媽媽上半身探出廚房門框,紅格子圍裙上點點的油漬被燈光照的清晰。

「好。」我像船隻追隨燈塔的腳步一樣,追逐著媽媽的步伐走進廚房。

被寒風吹凍的手拉開木椅與木桌之間的距離。

一個卡其色百褶短裙的介入,如同童話故事的王子肯定會和公主幸福快樂一樣自然。

我將手臂伸直放在木桌上,卻不巧的碰撞上透明晶瑩的玻璃罐。

被火窯燒成圓柱狀的玻璃罐被燈光照耀著閃爍、璀璨。

尤其是裡頭一顆一顆被填充的汽水糖。

「媽?桌上的糖哪來的?」我抬頭對著正埋首於油煙的媽媽。

「今天隔壁鄰居送的。我記得你很喜歡汽水糖不是嗎?拿去吃吧!」

早在媽媽的句子結尾之前,我的手便調皮得伸入罐身討一顆糖吃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於汽水糖便充滿著執著。

撕開紅色妝點的白色包裝,回憶與眷戀開始和香甜的氣味洩洪而出。

從哪裡來的眷戀,又是從哪裡去的回憶。我根本一無所知。

可是那就是一種懷念,一種很熟悉的甜。

但卻被我不小心遺忘在記憶的閣樓裡的甜。

「可以吃飯啦。」媽媽端起熱氣溫熨的飯菜放置在木桌上。

熱氣把深棕色的木桌燙上一圈圈如漣漪般來自陶瓷碗下的白痕。

「就說要吃飯了還吃糖。」眉間的皺痕隆起,但蒼白纖細的手指卻還是主動的把銀面的包裝紙扔掉。

「唉呀,才一顆糖。」我用齒尖咬碎琉璃般的氣水味,另一隻手執起銀製的湯匙。

白得透光的玻璃盤上堆疊的是以橘黃為底色的炒飯。

媽媽的炒飯沒有像飯店所端出的那般高級,甚至沒有小炒店般那樣順口。

那是上面布著點燒焦的硬塊,有點乾乾的亂亂的感覺。

可是我卻很眷戀這樣一道在料理世界中的避風港。

「好吃嗎?」媽媽從自己的料理中抬頭望著我問。

「嗯,還不錯。」我說,塞滿飯粒的嘴不曾停過。

「真的?看起來就是騙人的。」媽媽嘟起嘴唇一撇,繼續低頭著。

「媽。」看著他落寞的眼神墜落,我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嗯?怎麼了?」她又再次抬頭,眼神對上。

「你要一直為我做炒飯喔,就算我老了也是喔。」我突然露出微笑。

「你們是打算忽視我嗎?」弟弟插了一句在如此溫馨的對話中,破壞了美。

「好,等我變成老太太了,我再為你們這些賴在家裡的米蟲煮飯。」媽媽翻了翻白眼。

「一直忽視我.....」弟弟嚷嚷著,聲音低落著誇張。

我們突然一起相識一起笑,很瘋狂,很燦爛的笑。

是一起真笑,還是一起假笑?

明明一直假裝笑容的我,竟然還笑的出口。

會不會此時此刻對著他們的笑容其實是假笑?

會不會其實過往以來的假笑都是真笑?

我,越來越搞不懂我自己真真假假的笑容與內心。

「媽,我先上樓了。」我提起沉重的有點笨拙的書包,向電視機前倒在墨綠色沙發的媽媽說。

「嗯,晚安。早點睡喔。」她擺了手,沉重和疲憊緊繫在腕上有點扎眼的手鍊。

「晚安!」我偽裝起笑容,酒窩卻不再深陷。

手架上漆白成一道河流般的階梯把手。

「喔…你回來啦?」把手隨著階梯轉上不常步入的二樓,好像連木板都多厚實了幾分。

一隻手騷騷頭上挑藍的頭髮,睡眼惺忪的頂著鬆垮垮的睡袍,似乎和早上那個緊繫大衣的人截然不同。

「爸?吃飯了嗎?媽媽今天煮了炒飯喔。」這種對外人說的客氣話我倒是沒想到有一天必須對自己的爸爸開口。

不用了,我吃飽了。

「不用了,我吃飽了。」

重複演練這麼多次的對話,要我想忘記也難。

「是嗎?那晚安了喔!我想去休息了。今天老師出的功課可多的呢。」為努力想捲起一抹微笑拉起眼角。

可是卻不管怎麼努力都拉不起笑容。

「那個啊…最近葉彩均的功課如何?有比較好嗎?」在我用盡力氣思考微笑的消失時,那個人突然神來一筆的問。

葉彩均?

「弟弟啊?很好啊!最近功課也進步了不少呢。」我回頭,對於談論到弟弟的話題有點不滿。

他好又怎樣?不好又怎樣?

反正你也沒有在乎過不是嗎?

「是嗎?升上國三後比較認真了?」他勾起左半的眉,滿面的狐疑。

「人總會變的。是吧?」

就像你也變了,不是嗎?

「我就說嘛,這孩子果真還是像我的。看他長得一表人才我就知道了。」他似乎對自己幾乎丟棄的兒子成績進步這件事感到滿意?

「是啊…光看就知道了。」就像你光看就知道是一個爛人一樣。

「哈哈哈…」我們的笑僵持凝結在暈晃燈管下。

空氣有點凝重,或許我是該自己結束這個沒意義的對話。

可我不想。

我倒要看看爛人偽裝的技術有多好。這樣想的我...不會很過分吧?

「我要出去一下。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所以不用為我顧門。」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從門後的衣架上拉了件外套披在肩上。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不認為會有人替你顧門。

「是去工作嗎?最近可真忙呢,是哪部分出錯了嗎?」我給予他關心的微笑,可內心卻正挑眉看著他到底會怎麼回答我。

我呀,只是好心替他訓練說謊的能力。

「是啊...主管實在是很麻煩。我先去了,避免等等又打電話來催我。」眼神不正常的飄動,再加上支支晤晤的語氣。

六十分吧!真是不會撒謊。

「嗯,快走吧!小心點喔。」我揮起另一支沒有拿書包的手。

找女人就說找女人嘛,反正又不是沒有人看不出來。

話說葉彩均?到底有多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明明每天都相處在一起,可我倒是快忘了他的本名。

雖然他本人也不喜歡這個名字就是了,還幫自己取了一個筆名。

叫什麼莫愁......真是沒有品味。

為過神來,爸爸早已一溜煙的衝出門外了。

「真是一群怪人.....」我滴咕著走上下一層階梯。

爸爸、媽媽、弟弟、我都是一家子怪人。

甚至連夏漱璇、張毅晉都是怪人。

怪人總會遇到怪人的,物以類聚的概念。

「倘若那天,把該說的話好好說,該體諒的不執著。如果那天我......」

我輕哼起那首張毅晉在聽的歌。

人如果偽裝起笑容,那是因為什麼呢?

不想傷害別人,也不想傷害自己,所以只能勉強自己以維持現狀。

「我說,你可以不用強迫自己笑沒關係。」

我或許真的在勉強自己吧!

為了不要讓自己被討厭,為了不要讓自己看起來不一樣,我或許真的在勉強吧!

大家都喜歡看愛笑的人對吧?

「不要將其他人看得太天真,葉采婷。畢竟,也不是只有你強迫自己露出笑容。」

照你這種說法的意思是說所有人都是偽裝的嗎?

那麼,我偽裝出的笑容也不算什麼,不是嗎?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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