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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l'Amore Non Si Sa—3

      靳嵐青一進門,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嘆息。

      這裡是他家,春水巷四十八號五樓之一;雖然是二十幾年的老房子,不過以前建的房子隔間通常較新房子寬敞,屋內空間大約三十坪,兩房一廳,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空間非常夠用。

      因此當她突然說要過來這裡借住的時候,他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了下來。

      「靜芸,我回來了,吃午餐了嗎?」他用腳拉開紗門,用一貫溫和的語調朝屋內的人打招呼。

      她—楊靜芸躺在他的小沙發裡,兩眼無神的看著電視;她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衫,雙腳光裸的搭在沙發前的小矮凳,下半身只剩一條內褲,彷彿把這裡是自己的家,只有她一個人住般的不設防。

      似是好不容易才將情緒從電視節目裡抽離,她回過頭來,靳嵐青從射進屋內的陽光發現她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啊……小青,你回來啦?課上完了?」

      他瞄了電視一眼,發現是某知名的綜藝節目。嘆了一口氣,把烤箱輕輕放在門邊,「對,上完了,妳吃了嗎?」雖然是問句,但他心中早有定見,右手自動的翻找著包包裡剛烤好的披薩。

      「還沒,我睡到十一點半才起床。」她丟下遙控器,雙手撐著扶手起身,「今天做什麼菜色?那些媽媽有沒有繼續替你找『女朋友』?」楊靜芸特意加重女朋友三個字,薄薄的襯衫掩藏不住苗條纖細的好身材,就連裡頭的內在美也隱約可見。

      面對好友的調侃,靳嵐青只是苦笑,「托妳的福,預言大師,當我準備把披薩送進烤箱的時候開放發問,結果她們問的問題都跟做菜無關。」他把裝在塑膠袋裡的披薩拿給她,解下肩膀上的背包,走向牆角的茶几,拿了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涼開水。

      「哎呀,小青,要是她們只說幫你介紹女朋友,沒自己撲上來還算仁慈。」楊靜芸自顧自的解開塑膠袋,「剛烤好的哩!」她小聲嘀咕,然後不客氣的咬下一口。

      「是吼!那我是不是還要告訴妳今天回來被一個女大學生倒追的經過?」他喝了一口開水,頓時覺得暑氣消了大半;今天真夠熱的,應該有二十五度?

      楊靜芸對他伸出手來,他毫不遲疑的交出自己的水杯。

      「哦!真的?哪個女孩這麼積極?」她仰頭暢飲,幾乎喝到見底。「培根烤過之後好香,起司也放很多,好吃好吃!」她把杯子丟還給他,繼續咬披薩。

      「我今天才知道她就住在我們家底下斜對面的瓦斯行,她就連我早上六點半出門慢跑都一清二楚;我總覺得自己像是被跟監。」靳嵐青把杯子裡剩下的最後一口開水喝光,放在桌子上。「還有更恐怖的,她說我過年那桶瓦斯只用三十八天,平常都用五十天的……妳正好是過年期間過來我這裡窩的不是嗎?」

      天氣冷,熱水洗得兇,當然瓦斯也消耗得快;劉韻詩說他過年期間在家請客辦桌,其實不然,而是多了一個房客。

      「哦!這女孩子可以開徵信社了,她還知道你哪些消息?快說快說!」楊靜芸窩回他的單人沙發,順便把他拉到沙發旁的小矮凳坐下。

      靳嵐青皺著眉,一臉無奈的把他與劉韻詩回家一路上聊得話題都跟她說了個大概。

      「沒有人跟她約!」楊靜芸鐵口直斷,她激動的撥了自己的栗色長髮,再次強調。「沒有人跟她約!她在等你!」

      「妳也這麼認為?」靳嵐青自己也心知肚明,社區集會所跟她家不過走路五分鐘的路程,就算要約,她大可上完課直接回家一趟把東西放好直接與朋友約在家門口,而不用在大太陽底下等二十分鐘;擺明是在等他。

      「小青!那個女孩正不正?你如果不要,可以介紹給我!反正我知道你『無福消受』。」楊靜芸眼睛都亮了,她一口解決剩下的披薩,兩隻手緊抓著他結實上臂,外帶一雙水汪汪有如瑪爾濟斯的無辜大眼。

      靳嵐青撫額嘆笑,覆上她的手背,「妳不要說得自己好像一臉花癡,更何況別人恐怕也『無福消受』妳啊!」他這麼一說,她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他握了握她的手,專注的盯著她瞧。「剛剛為什麼哭了?還嘆氣,我一進門就聽見了,看個綜藝節目不至於這麼難過吧?怎麼啦?」

      氣氛急轉直下,楊靜芸原本凝在嘴角的笑容就像遇見冰雪碰上陽光,瞬間融化。她垂下眼來,掙扎很久才決定開口。「在你進門前十分鐘,她打給我。」

      她說得是她的女朋友;或者在這個尷尬的時間點,該說是「前女友」呢?「她說了什麼?」

      「她先說了一長串最近工作的狀況,深圳那邊的工廠產線又有問題,可能下個禮拜又要飛過去開會;大概說了七、八分鐘……」楊靜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有點哽咽。「靠……你知道當我跟她說『妳工作這麼忙那就去啊!幹嘛花時間打電話給我?』,她怎麼回我嗎?」

      「怎麼回?」他的心也不自覺的隨著她的話題而糾結。

      「她先安靜了一下,然後說『靜芸,回來我身邊好不好?』你知道她在哭耶!她做一個部門經理,女強人一個,我跟她在一起三年沒有看到她哭,結果她鼻音很重,又說:『我就是這樣,工作壓力很大,要對老闆負責,時不時出差,妳覺得我冷落妳、不在乎妳;妳常抱怨說我把工作看得比妳還重要,但是妳知不知道?我是為什麼要撐著做這份工作?』

      「她說她想買房子,台北房價很貴……她這樣一年收入也有一百多萬,再存個兩年就能付得起頭期款;她可以買一間房子,這樣我們可以在一起……」楊靜芸說到後來一直掉淚,接過他遞來的衛生紙,一口氣抽了五、六張。「他媽的幹嘛不早說?這種事情我也可以一起負擔……她又說『我知道妳很需要人陪,怕寂寞,我也怕寂寞……怕妳不要我……』」靜芸大大地擤了一回鼻涕。「講到後來我才哭的……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機車?平常連一句『妳好漂亮』都不願意說,等到人跑了才來用苦肉計……」

      「更機車的是這居然對我有用!」她仰頭大叫,胡亂的喊了幾聲無意義的音節,「姚可歆妳這王八蛋!讓我哭這麼慘……嗚嗚……小青……」她丟開衛生紙團,整個人往他身上貼。

      靳嵐青溫柔的拍拍她,任由她胡亂的在自己衣服上抹淚擦鼻涕,不過該說得提醒還是不能少。「靜芸,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小聲一點,被鄰居聽到很麻煩。」畢竟她是以他的表妹身份暫時在這裡借住的,而且除了房東之外,知道她住進來的人並不多;人多嘴就雜,儘管他已經很習慣謠言,但不表示他很歡迎它。

      「對、對不起……」楊靜芸勉強忍住了眼淚,大哭之後,心情似乎也平復不少。「反正就是這樣……最後她很快的掛了電話,我猜她應該是在她自己的辦公室打的……」

      他點點頭,看著靜芸那雙哭得像核桃的雙眼,微微一笑。「那,妳的決定呢?要再給她一次機會,還是……給妳自己一次機會?」

      過年前,靜芸突然打電話來,說要借住他這裡一陣子;他沒問原因,但想也知道肯定跟感情的事情有關。之後與她斷斷續續的聊,大致可以拼湊出事情的原貌。靜芸與她的女友大吵了一架,原因八成就是兩個人聚少離多,生活圈與生活習慣又有相當差異,種種原因日積月累,終於一口氣爆發出來。

      「我……」楊靜芸被他這麼一問,一時之間也答不上來。

      靳嵐青也不急著要她一時半刻就想出答案,「妳可以慢慢想,不用急;雖然我看得出妳也還很喜歡她,只是妳也要了解一個事實:她還是這麼忙。除非妳可以接受妳們住在同一間公寓,一個禮拜可能只有在睡覺時才見得到面,甚至當她出差的時候妳必須自己一個人獨自待在房子裡。

      「妳必須好好包容她的脾氣,尤其是在她很煩躁只想安靜獨處的時候;妳也必須調整自己的生活習慣,尤其是打理家事跟生活作息要正常;還有,找份工作好好認真的做,經濟上不要老是靠她。靜芸,妳必須多一點獨立自主與體貼包容。」

      楊靜芸被他說的面有愧色,她低著頭,眼神一開始有些迷惘,然後漸漸變得清明起來。「小青,我……我好像知道該怎麼做了。」

      靳嵐青微笑著拍拍她的臉頰,「妳想通就好。去洗把臉,換一件整齊的衣服,再決定要不要打電話給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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