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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松木雕刻窗戶,淡黃丁香色帷幕拂過臉頰的時候,戰鬥結束。

我忘記了是如何睡著的,感受到光線刺激而醒來時,正躺在辦公桌上,以書作被。剛醒來,門鎖哢的一聲,老頭子頂著黑帽像剛從派對離開一樣走進來:“我真高興你喜歡我的書桌。”

“嗯?恩……”睡眼惺忪。

掛好帽子,他伸著懶腰問:“睡得還好嗎?我這裡可不准打手槍。”

我暗罵一聲,口上還算和氣:“你這裡勾不起我的欲望。”

“是嗎?我看我得裝修一下。看完了?”說著,他坐進旁邊的舊沙發。

我說:“沒有。”老頭一下就嚴肅起來:“你的誠實讓我非常生氣。”

我抱怨:“大爺,我不是神啊,不可能一晚學會兩種語言。”

“至少你要把懂的全看了。”

“一點吧。”

“你變懶惰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看來你得回來跟我住,我要重新修整你。”

“對不起,我已經很累了,你讓我啃三本書,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哈,好,我告訴你。就為了今天的話題,也為了以後的行動。你很久沒活動了,這項目最適合你。”

“項目?”我提起精神從桌上爬起來,“工作室的事情我可不管。”

“你必須管,我們現在缺乏人手,準確地說是缺乏跑腿,我在南美發現一種很奇特的崇拜,當地人每到月圓時就向天膜拜,而且時間很長,其間所有人一聲不響,我從部落裡要了一些關於那個習俗的祭品,你猜是什麼?是一張數百年前的皮畫。你猜到了什麼?”他狡猾地笑了一下,“是一座神宮。一座宮殿!”

我接過皮畫。畫面十分殘舊,佈滿褶皺與裂紋,上面用碳素和動物血液混合的顏料描繪著粗陋圖案。教授來到身邊,指著底部和遍佈畫面的曲線說:“你看,這是霧氣、雲層。”又指著左上方最角落裡的圓圈說,“這是太陽。”最後指著畫面中央主圖案說,“你看這像什麼?”

仔細看,曲線中確實畫著另一個圖案,它被曲線遮擋,露出一些瓦頂和門柱,還有牌匾,總覺得有點熟悉,我看了一會,越想越奇怪,突然被教授一句驚醒:“應該從建築風格上看,是不是很像中國古代建築?”

“嗯……”我猶豫著,“一點也不像。”

老頭子一愕:“你怎麼說?”

“因為不可能,每個民族,每個地區都有自己特色,南美跟這裡根本就不同。”

老頭子急了:“你只是一般性理論分析,可圖畫是需要感性比較。”

“那你想怎麼樣?一個中國古人遠渡重洋飄到南美洲然後將建築風格流傳下來?”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奇跡嗎?”

“是的,是一個奇跡,荒謬得再無可能的奇跡。或者說是個幻想。”

“可是你相信金字塔有生命體。”

“因為那樣比較有趣味!”

“這沒有趣味?”

我面無表情地說:“你在侮辱我多年來的歷史知識。”

“你也在侮辱我的研究成果!別忘記你是我的門生!”

“我想我是時候換導師了!”

“換?”

“對!”

“恐怕不可能了。”

我有種不詳預感:“什麼意思?”

“我們的專案正缺一個跑腿,需要有人為我證實這個結論,很榮幸地我把你舉薦上去了。”

“不可能,比我強的人多得是。”

“這次不同,已經答應了。”

“什麼?”我幾乎喊出來,“那……那些皇親國戚到哪兒去了?平常爭個頭破血流,好差事都讓他們占去了,這次怎麼全死了。”

“哦……別激動,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人想去!”

碧藍晴空猛然炸出一個驚雷,把我徹底轟醒,良久才回過神來。我用一種試探式的口吻問:“怎麼回事?”

“我通過南美一個部落弄來這張皮畫,所以想要解開這個謎題就必須回到南美,但是我們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所以……”

我用一種幾近怨恨的目光盯著教授顫聲說:“你……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門生……你……”我說不下去,別過頭放聲大笑,“娘啊,爹啊,我拜錯師傅啦!我入錯門啦!啊~~~我不活啦,我不做人啦~”

教授慵懶地拍拍我說:“好吧好吧,孩子,你不小啦,該知道,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這世界不總是王子和公主,收拾行裝,一周後出發。別忘了給阿琳道別,這點時間我會給你的,不過別玩得太過分,保留精力到那邊還有得玩。”

“我寧願在這裡啃書頭。”

“如果你真想成為一位出色的學者,首先要做的就是走出書房。”

“你……”我指著他,“我……”

他說:“別擔心,到那邊會有人接待你,放心吧,不會虧待你。”老頭離開書房回臥室。

太陽降入白羊星宮的時候,我回到位於鄉村小鎮的廉價出租房。那兒只有一對母女。母親經營理髮店,也是我的房東,早出晚歸,甚至將自己打扮成早晨的黃鶯,頭髮束得老高,為了吸引客人還特意用濃厚粉底掩飾那佈滿額頭風霜不改的皺褶。女兒念高中,正是功課繁忙時。我不敢太打擾,靜悄悄走上二樓房間,啊,好久沒這麼舒坦。終於回到鄉土氣息濃厚的村鎮。剛開門,天空降下陣陣白灰。我扇著手,四年、五年?不記得有多久沒回來,房租一直交。

臥室很簡單,木櫃、單人床。儘管如此,可這裡還是挺暖和,無論冬夏都叫人安心,回想當年高考情景,恍如昨晨,桌椅、窗戶,徹夜不眠的夜晚,仍殘留著當年影子。我閉目感概地拉開窗簾,呃……好刺眼,太陽正好落在窗裡,是落日餘暉,房間田野一下子明亮起來,從窗戶望去,大片大片碧綠的油野植遍大地,在夕陽下增添了說不出的開闊壯麗。

身後,門外,突然咯的一聲,愣了愣,回頭查看。狹窄門裡站著白衣短褲少女,短髮清涼,眉毛很淡,並且總是往上翹,因為長期田間勞作,一身肌膚泛著靚麗古銅色澤,她光著腳板,捧著臉盆,沉浸在意外驚訝中良久才說:“回來了?”

我點著頭:“嗯。”她望瞭望窗外夕陽:“今晚不走嗎?”

“不走。”

“我去下米。”

租房時,房東誇下海口,只要我五年內不退租,一切伙食全包。也因為這樣,對貧困高中生來說簡直是美夢,即使現在,我還經常回到那兒,為了那免費的三餐。

她叫蘭芳,我們都管她叫芳兒。

農家菜簡單,味道適合我,但他們更注重的是口感。不過,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只要能為我省下錢,其實吃什麼不太在乎,過得去就行。

窗外小道又有車駛過,晚上睡不著,腦海裡不斷浮現教授狡猾嘴臉,迷糊中,睡了……

……

……

誰……

夢……

……可是……

……在我的……夢裡……

窗外又響起童年風鈴,窗戶開著,窗簾飄著。有風,輕輕拂過眼眸,它打在我身上,很溫馨,很溫暖、也很溫柔,我不知道是誰,有人說話、撫摸、耳邊流連、笑……誰在笑……潔白手臂溫暖溫柔地按到我的額前,拂掠肌膚。

誰呢?熟悉的聲音,久違了,女孩聲,她在笑……

……嘻嘻…………呵呵……

很歡樂……誰……

……哥……

……

…………誰…………

朦朧中,張開眼,一切都那麼自然,沒半點不舒服,也沒半點掙扎,四周漆黑一片,路上沒有燈,窗外毫無燈火,純潔的月華流淌在空氣裡,透過開著的窗戶飄進屋裡,南風吹動窗簾,吹到身上,溫暖,掠過臉頰和肌膚,就像有人溫暖地撫摸一遍,還沒反應過來想探尋清楚時就醒了,拖著身體起床,月亮高掛窗內,一半房間沉浸在月華中,已經很久沒看見如此安詳夜晚,天空裡雲朵清淡,我從床頭櫃上揀起一家四口合照,突然感到一陣溫暖,奇怪?我張手摸著臉頰,有人在撫摸我,親熱地撫摸……

砰!

硝煙繚繞飄升,帶著濃厚火藥味,還有一點燒焦。遠處豎著標靶,高分區域完整無缺,唯獨週邊低分區印上幾個空洞。

垂下槍,目光落在木臺上,兩盒剛開過的子彈兩個備用彈匣,旁邊躺著灰黑系列的SIG短程槍械,還有一副眼鏡,兩顆彈殼。

“呼……”我舒了口大氣,沒打中,距離五十米甚至準星上的圖像都已模糊,近視又加深了,正自想著,準備將手裡光滑式左輪放下,門外傳來招呼。頓了頓才回頭,是個穿著粗布大衣,沒扣鈕,走起路來隨風飄揚露出古銅色扎實健康的肌肉,暗灰色無袖背心和同樣顏色的耐磨長褲,實行一灰到底。聲線十分宏亮,室內射擊場霎時被他的呼喊震盪迴響,儘管其他人都戴了耳罩,可也停下來張望,仿佛那吆喝能穿透隔音罩。

他是我的老相識,雖然常年住在城市,可骨子裡卻懷念山野農夫的生活,不過,人挺瀟灑:“近視又深了,今天這麼差。”說著,已繞到身旁,慢條斯理地拿起檯面的彈匣和子彈,一顆一顆往裡面塞。我無奈地搖頭讓過一旁,緊靠著擋板,隔鄰沒有人,而且今天人少,所以沒人介意。

“這麼快回來,難得回去一趟,應該住久一點。”裝好彈,他也掛上耳罩,鬆動肩膀正式站到主射台中央,其實是把我擠開去。我承認,SIG的阻力很小,他射擊頻率甚至比想像中還要高。九發子彈很快就完了,變成槍靶裡參差不齊的大小窟窿。雖然不全是高分區可加起來的總分也不低,我心一涼,搔著腦袋自我反省。

他像放下心頭大石般長籲一氣:“見著美人沒有?”

我退出輪子,一下子卸掉所有彈殼,從彈盒裡抽出六顆一顆一顆往裡塞:“別胡說。”

“都成你夫人了,還憋著,趕哪天跑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女人得早抓緊。”

“她不是這麼隨便的人。”

“傳統一點好,我喜歡傳統。”

我不想說羅琳的話題,便打岔道:“車房沒工作嗎?”

舉槍!

“我聽說一件事。”打住了,他一笑上膛舉槍瞄準:“有批貨剛到,威力太小,不稱心,買家想轉手,有興趣嗎?”

我握槍的手開始僵直,良久才說:“我不需要。”

再次抬槍時,雙槍同時炸響!他頻率高,我威力大,整個場館在一片隆隆聲中度過了最熱鬧時光,槍靶早已碎裂橫飛,孔洞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新,甚至重複重疊,幾秒鐘下來面目全非,直至我們空膛為止。

他的槍套卡退,我的輪子停頓,人體標靶落櫻繽紛,頭和半個胳膊全打爛,碎了一地。也許已成習慣,剛空膛便不約而同地退匣卸殼。

“好久沒這麼痛快。”他放下槍,拍拍我肩膀,“做個好丈夫,有需要找我。”用手指了指檯面兩把手槍,“比這玩意還好。”

五天后,教授如期而至。拉上窗簾,檯燈亮著,窗外響起卡車喇叭聲。教授穿著獨家裝束帶來了不少行李。我問他:“你不是不去嗎?”他說:“我不去。”“那你拿行李幹什麼?”“我昨天中了大獎,去海南避暑,怎樣,合適吧?”他挑起花哨的上衣,非常享受。“哦,度假。工作卻由我來做。”

“別這樣,你這種表情會令我很內疚。”

……這是必然的……

他拍拍我繼續說:“我知道一直都對醫療方向的研究很有動力,可是偶然換個課題,放鬆大腦也很不錯,對嗎?”

“我說不過你。”

“這是機票。”

“沒有了?”

“沒有了。”

我瞪大眼盯著他那老舊的臉皮,讓他不得不回應:“我說過了嘛,過去以後會有人負責接待。你只要輕鬆上飛機,一下機就什麼都準備好了,放心吧!”

“我先說明,我可一分錢也不會出。”

“哦噢,當然!經費雖然不多,可足夠完成任務。”

我暫且相信了他。

“記著,準時上機。”他說完就跳回自己的小卡車裡,匆匆逃走。

我拿著機票,立在門口,感受著太陽烈日的煎熬。我知道,這只老狐狸不能依靠。

南航客運公司盡到了應有的職責,為我安排頭等艙,那裡通常人少,也安靜。今天卻特別少,簡直是寂靜。我懶懶地靠著座椅,準備酣然入夢。這趟旅程應該很舒適才對,臨走前帶來食品,座位有即用即棄耳機,我聽著無聊音樂,很快睡意濃厚,側頭看窗外,還沒起飛,地勤人員忙於裝卸貨物。

天空爛漫,黃昏夕陽,富含詩意,做夢也沒想到中國南大窗廣州居然能看到如此明朗天空,廢氣污染早已把我的夢幻消磨殆盡,顯然,是個好兆頭。如此想著,準備小息片刻,直到起飛前,我都不願意做太多思考,反正甜蜜成熟的空姐會提醒我何時起飛。

正當此時,身邊響起帶有強烈磁性包含底蘊與知性的成熟女聲;“你好,請問是不是梁笙先生?”

抬頭,不知何時身邊站著年輕女士。頭髮剛好蓋過耳垂,從頭頂偏左梳出一條法界,將大部分頭髮往右梳理得柔順整齊,形成一個小小的拱形,很適合清秀的臉型,眉毛和眼睛都給人暢快感,眼神有力,富含堅毅和窮追不捨的精神。雖沒有太多化妝,可嘴唇卻十分紅潤。她只穿著白色短袖上衣,因為冷氣大,又加了件紅色修身外套,米褐色辦公式長褲和白色幾乎平底的不是很高的高跟鞋,反正一副寫字樓辦公的摸樣。

說實在,我不想太被打擾,哪怕找上門的小姐,便搪塞道:“你找哪一個梁笙?”

她微啟紅唇,眼睛有點奇怪地往旁邊轉了個圈又不耐其煩地重複:“請問是不是張明哲教授的學生?”這下我沒轍了,教授大名搬出來,非砸死我不可,天知道老爺子又耍什麼花樣:“我是。”

她熱情地含笑道:“我是自由記者,梅冬晴,張教授委託我協助你做全程記錄。”

“記錄?”我奇道,“什麼記錄?”

“關於這次任務,教授需要一份詳細記錄,所以我要陪你同行,可以坐這裡嗎?”我被動地望了眼旁邊座位,到現在還沒見人,應該是空座,而實際上我收到了兩張機票,座號連在一起,原本以為可以一個人清靜,沒想到另一張機票是為了有人隨時搭訕而設的。我點了點頭,她很快坐到旁邊,將白色挎包往大腿上一放開始搭訕。

“教授很健忘,所以事先沒通知你,還將我的機票一起送給你了。”

哦……原來是這樣……天……可別叫他忘記我去了南美……

“梁先生,你第一次出國嗎?”

“也算不上。”

“那就好,我還有一些細節要和你談。”

“其實你叫我阿笙就可以。”

她更親切地笑了笑:“哦,叫我冬晴。”

“東晴?”

“阿笙?”

我們笑了。

機艙響起升空提示,空姐示範安全知識,南航服務算不上一流,可也滿意,一片祥和中,我們升空了。

冬晴打開南美地圖,為我講解當地風俗,還有目的地等名目繁多。從解釋裡瞭解到此行共有四人,我們會先在巴西利亞著陸與另外兩人會合。一個是教授上次的嚮導,另一個和我一樣是專程趕往南美的公安,他負責我們在當地與領事館聯繫等對公事務,還直接負責我們人身安全,確保任務順利進行。反正這倆人我都不瞭解。相反,東晴卻對他們略有所聞,教授早在出發前把他們的資料給她過目。儘管如此,東晴仍然否認對此兩人認識有多深。看來教授留了一手不到最後不給我知道。

臭狐狸!我突然感到此行的目的是把我賣到南美。

我們談天說地,談到國內重大新聞,然後談到天上,談到月球和太陽,最後大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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