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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水雪芬想著想著,眼眶模糊了,他卻不願再在笛卡兒面前掉淚,忍住淚,他微微哽咽強笑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明天見!」

離開笛卡兒的視線後,十多年不曾哭的她,倚著樹,崩潰似的大哭,哭出了十幾年來所受的委屈和失去記憶的壓力

她哭得不能自已。笛卡兒悵惘的看著水雪芬消失的地方,你地上一點一點的水痕訴說著他的悲傷,隱隱約約傳來的哭聲也令他不忍再聽下去,笛卡兒走出城門,不遠處的魔森像沉睡般安靜,「森林裡的老頭不知道怎麼了。」

她不自覺的興起這個想法,隔天早上,睡在大石上的笛卡兒已將他的藍劍掛在腰上,紅劍卻不知被他放於何處

笛卡兒的藍劍既長且細,通體皆藍,紅劍較短,可伸縮,劍鞘以及劍把皆為紅色,至今尚未出竅,劍鋒的顏色無從得知

笛卡兒坐在大石上,入定似的一動也不動,六點整,三十一人皆已抵達,惟獨胡安不見蹤影,韓森將裝有飲水糧食的背包交給眾人,說道:「內有三日份的糧水,若不夠,請各位自行解決,我們出發!」

「唉呦,我說隊長,咱們胡安還沒到呢,怎麼能走呢?」洪煜有些不滿的說

韓森走出城門,頭也不回的說:「是他不守時,只能怪他。」笛卡兒坐在大石上一動也不動,水雪芬倚牆而立,也沒有邁步的意思

洪煜更是耍賴似的將身子擋住了城門,不讓其他人通過,眾人見隊長和副隊長意見紛歧,一時間面面相覷

韓森搖搖頭,正待發話,胡安的大嗓門便豪不客氣的闖進眾人耳裡:「呼呼……我的媽呀,累死我了,你們也等我一等……呼呼。」

眨眼間,胡安就到了城門前,腰上掛了兩個鐵圈,中間木製的握把正好將他們分成一半,

胡安得意的拍拍他們,說道:「如何?我的武器。」

韓森雙手一攤,說道:「罷了,你們那麼團結,我這個隊長只是好看而已,胡安你背起背包走吧。」

胡安檢起地上的背包,咧嘴笑道:「感謝大家等我,以後還是以隊長為準,我粗人一個,別管我。」

三十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城門,進入魔森。這次人類的大動作,使魔森深處的凌霄城上下震動了起來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全警戒了起來,凌霄城上層會議也派出由獸人帶領的部隊去一探虛實

他們卻不是太緊張,守在凌霄城的魔物,共有百餘隻,分散在魔森中的也有百餘隻,他們雖不直接聽令於凌霄城,卻也是見人就殺

上層會議討論後的決議為:「他們絕不可能活著到達凌霄城!」

「喂!那個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紅藍雙剑吧?」「笨啊!他身上又沒有紅劍怎麼會是?」「不然你去試試他的身手!」高空中,兩隻鷹頭蛇身的獸正爭執不休

較大的那隻對較小的說:「你比較敏捷,你去試試,我在旁邊給你照應。」

小獸點頭,以俯衝的姿態向笛卡兒遞出利爪,速度快得肉眼都看不清楚,笛卡兒卻只是輕描淡寫的頭向右一側,獸爪便擦著他的耳際劃過,擊向他前方的隊員;只見那隊員雙手一伸,抓住了獸的翅膀,一旁的胡安見狀,舉起他斗大的拳頭,朝獸頭頂一砸,那獸的頭便凹了老大一個洞

就在那隊員抓住獸時,笛卡兒輕聲道:「還有一隻。」「嗖!」「哇啊!」「咚!」話音未落,又是一連串的聲音。水雪芬持弓在手,在地上抽慉的獸被一箭貫穿太陽穴,不久便沒了聲息

水雪芬微哂:「班門弄斧,嫌命長?」韓森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下微定,胡安拍拍他身旁的隊員,用降低分貝的大嗓門說道:「老兄,沒想到你也不錯嘛!」

在胡安心中,他只服了韓森和洪煜,自己最少也坐第三把交椅,但他一看水雪芬的箭術以及剛剛那位隊員的身手,令自信滿滿的他稍稍洩氣,「叫我脩就好。」那徒手抓住獸的隊員簡短的自我介紹。

    天色漸漸昏暗,夕陽又紅得似血,笛卡兒臉色突地一變,又恢復了正常,再過了三分鐘,韓森停步說道:「隊員們注意,有一群獸正往這裡來,不知道是否衝著我們來,入夜後對我們更不利,就備戰狀態!」

笛卡兒發聲道:「有組織的隊伍,兩隻獸人,三十隻獸,五隻魔,十分鐘後到。」

眾人雖不太相信笛卡兒過於精確的情報,仍是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笛卡兒負手望天,水雪芬倚樹閉目,大敵壓境前,只有他兩表現的好像待會不是要流血拚命,而是要泡茶聊天般輕鬆

八分鐘後,夜裡的睡鳥被驚起,最耳背的老人也都能聽見獸的嘶吼聲和腳步聲,十分鐘後,兩隻獸人率領群獸出現

獸人見只有三十二人,邪笑道:「今晚,有大餐可吃了。」

他手示一比,蠢蠢欲動的獸便出擊!

眾人拿起武器應戰,胡安將兩個圓狀武器舞的的潑水不近,看起來就像一團銀白色的光球,球之所向,群獸不死也殘廢

突地,場上的氣氛大變,空氣都像凝結了一般,隨著人與獸的動作而泛起漣漪,在場的很多人臉色都開始慢慢難看起來

韓森大吼道:「是魔!獸人要出招了!收攝心智!」

話未說完,已有二十餘人臉色「刷」地慘白,倒地呻吟,他們不外乎是喊著:「不,不要!」「停,等等!」「嗚哇!」等等的慘呼,表情痛苦扭曲,手向前方伸出,想抓住甚麼似地緊緊握著甚麼都沒有的拳頭

水雪芬冷汗直冒,想起了他的夢境,笛卡兒拍拍他的肩說道:「撐著點呀!」

他才回過神來,感激的看了笛卡兒一眼,嘴上卻道:「要你管阿?」

舉起他的劍,繼續帶給群獸致命的危險

在獸人侵入心智的攻擊下,如有魔在一旁散發不安的氣息,會讓人們想到他們最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心魔一起,便沉溺於過去中無法自拔,時間一久,心神無法負荷,重則死亡,輕則失智,在獸人與魔相輔相成的精神攻擊下,能有作戰能力的只剩五人,他們分別是:脩、洪煜、韓森、笛卡兒、水雪芬,能直立著卻無法攻擊的,只剩胡安,他臉色凝重,不知想起了甚麼

韓森再次吼道:「時間不多了,大夥兒再加把勁!」他抵抗心魔已開始吃力,微微喘氣著的他聽見脩也如他一般喘息不已,似乎也有些吃力,水雪芬持劍在手,在群獸間輕靈跳躍,所向披靡

洪煜沒有武器,手握不知哪裡來的樹枝。指東打西,劃南襲北,每一擊命中獸的要害,沒有一隻獸能在他的攻擊下存活。

笛卡兒不知何時消失在戰場上,在四人合力下,剩餘的二十餘隻獸,根本無暇傷害無抵抗能力的人們

完全被心魔控制的人們,一個一個失去意識,兩眼翻白,不知生死。

如此更有利於獸人集中力量對付仍再戰鬥的四人,在加強的心智攻擊下,胡安最先抵擋不住,開始大喊:「不是我,不是我,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真的不是,別走啊!你們等等!」

說著說著,眼淚從他瞪的銅鈴大的眼睛流下。「不對呀!你們看清楚….」他的聲音漸漸微弱,失去了意識

原先就有些吃力的韓森和脩也開始起心魔,他們咬牙苦撐,仍是不久後就陷入失神的狀態

水雪芬仍能舉劍戰鬥,和微微喘息的洪煜一同對剩下的五隻獸、兩隻獸人和未露面的魔。

他們解決三隻獸後,洪煜率先倒下,水雪芬在發出兩道劍氣,砍倒最後的兩隻獸,他開始看見了不同於原本烏黑的夜空,那是一片如血洗後的天空,他又看見了一男一女倒在血泊當中,「不!」他失去意識前,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嗯!都不行啦?」收回侵入心智的力量後,獸人才看見眼前的場景,「喔!也不錯,三十隻獸全死啦。」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獸屍和昏過去的人

「喂!怎麼不說話?」走向前的獸人頭也不回的問道,見無回聲,也不搭理另一隻獸人,抓起臉色蒼白的水雪芬,「嗯!細皮嫩肉,一定很好吃。」

說完,張嘴朝水雪芬咽喉咬去,得意的他,沒有去追究為何另一隻獸沒有說話,也沒發現隊中少了一個人,這,便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

鮮血,如同泉水般湧出,水雪芬滿身是血的落地

「唉呦,來晚了一步,這下可好了。」笛卡兒手握藍劍出現,有些懊惱的道:「這魔躲的那麼隱密,我還要分神注意隊員,真是麻煩。」

只見他手裡抓著五隻臉呈菱形的魔,黑白交錯的臉上找不到五官,就像戴著面具似的

他放下手中的屍,自言自語道:「我記得這裏有……在這!」

他拔起一束紫草,放在水雪芬的身上,那草就像海綿一般,將水雪芬身上的紫血吸了乾淨,他的衣服又回到出發時的純白潔淨,吸了紫血的草漸漸轉紅,紛紛掉落

笛卡兒用衣袖拂掉水雪芬臉上的灰塵,輕聲道:「芬,我想起來妳是誰了。」

笛卡兒嘆了口氣,抱起他,讓他倚樹而坐,然後自己在水雪芬身旁躺下,裝作暈了過去

他才躺下不久,水雪芬便醒轉,如同做了一場惡夢的她迷茫了一會兒,洪煜也醒了過來,接著隊員們也一個個醒來

十分鐘後,笛卡兒最後坐起,這時韓森早已將戰場看過,並問了最後倒下的兩人,他總結了各種情況,推測道:「有人在暗處幫助我們,魔的傷口都在背部,獸人的致命傷也都在後方,依水雪芬的說法,這獸人和魔皆不是隊中人解決的,老天有眼啊!」

他接下去說:「這次的經驗更有助於我們面對獸人或魔人,每承受一次心智攻擊後,仍能活下來的,精神力量會增強很多,這只是魔物們的小試探,以後的戰鬥只會更危險,尚請各位好自為之。」

      笛卡兒聽了心下暗笑:「呿!亂下結論,真要當隊長,芬都比你適合。」

他接著發現水雪芬對他投以懷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用嘴型對她說:「是我。」令水雪芬微微吃驚。

笛卡兒搖搖手示意她先不要問,水雪芬瞪了他一眼,收回要問他的話。

  韓森說:「現在大家都休息吧!我需要一個人和我守上半夜,另兩人輪值下半夜,誰自願?」

胡安第一個舉手:「我,我要跟隊長一起。」韓森頜首,以詢問的眼光掃視眾人

笛卡兒正欲自願,水雪芬已嬌聲道:「我第一個。」

笛卡兒只有苦笑說:「算我一份。」

眾人在森林裡找地方休息,或坐或臥,不一會,大家便沉沉睡去。

韓森和胡安全神戒備,不時來回巡視,寂靜的月下,只有輕輕的腳步聲不斷回盪

上半夜過了大半個時候,不要說獸,連野獸都不再出沒,森林就像睡著了一般

胡安也開始打起瞌睡,韓森敲他的頭說:「胡兄弟,撐著點,再一會就可以休息了。」

胡安強打精神笑道:「其實如果來隻魔人,我們守夜不也沒用?」

韓森聞言苦澀的說:「這樣也沒錯,但總比不明不白死去好多了。」

「是嗎?有時,死得不明不白才好,才不知道要恨誰,只知道仍能喜歡誰。」胡安難得憂愁的吐出這些話。

「接下來換我們吧!你們辛苦了!」水雪芬神采奕奕的說道。後面跟著頻頻打哈欠睡眼惺忪的笛卡兒。

直到韓森坐下,呼吸漸漸變慢時,水雪芬忍不住嗔道:「你是要裝到明天早上?」

看起來昏昏欲睡的笛卡兒「忽然」清醒,眼神回復原本的犀利。

「嗯!想知道什麼?」面對一個嬌蠻的姑娘,他只有棄械投降的份。

「你是怎麼解決獸人和魔的?大家都倒下了,你一個人死到哪裡去了?害人家那麼…」驀地,她臉一紅,不說話了。

笛卡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照實回答:「用劍砍,我去找魔呀!」

水雪芬再問:「你為什麼不被獸人和魔人的影響,打贏了還回來裝死又是想幹什麼?」

笛卡兒心裡嘀咕:「現在是怎麼回事?拷問大會?」嘴上仍據實以答:「那是他們心智太薄弱吧!我不想出鋒頭,省麻煩。」

聰明的笛卡兒刻意用”他們”而不是”你們”。水雪芬眨了眨她美麗的大眼,問道:「那,為什麼要讓我知道?」

笛卡兒欲言又止:「因為你是….因為我….」他的臉也微微發紅。

「因為怎麼樣嘛?」水雪芬催促道,笛卡兒面紅耳赤的說:「因為你是我…」

他突然頓住,對水雪芬說道:「你待在這裡別亂跑,看到什麼都別管,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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