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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綠洲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女人回頭一顧,除了一路延伸到後方遠處的脚印外,景色與前方幾乎一致。無數細微的沙子隨著一陣一陣的強風飄揚,即使女人那覆蓋全身的灰色外套抵擋了大部分的沙子,她仍要舉起右手遮擋著臉。那張臉蛋或許原本是亮麗動人的,但現在都被污垢所掩蓋,嘴唇也因嚴重脫水而灰白乾燥。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深綠色的眼瞳仍舊隱含着光芒,同時混雜了困惑與遲疑的灰暗。

女人其實應該早就倒在地上了,不論是因爲體力的透支或心理的折磨。但她仍然一步一步的邁上那遙遠而未知的前方,靠的是她堅毅得可怕的精神力。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之所以能存活到現在,從小到大在諾克薩斯部隊的服役是其中一個關鍵要素。

然而,她畢竟也是個人類。背袋裏的乾糧跟水日益短缺,大概只能撐到今晚,之後就聽天由命了。

她曾認爲國家的榮耀與自己的意志能把任何事情解決,也曾認爲國家的命令就是自己的使命,只要能完成被交托的東西就是一種光榮。她也確實因爲這樣而受到長官下屬以至於人民的信任。但自從國家把她宣佈爲「死亡」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麽理所當然。困惑產生質疑,質疑引起自責,她不斷想起那些以前在她面前求饒的手無寸鐵的人。以前的話,她會簡單的以爲了促進國家發展等理由來把隱約的負面情緒掩蓋,冷靜的處決他們。

但現在呢?她已不是諾克薩斯的子民了,在某程度來説她甚至不算是活著……

每當内疚的想法靜靜騷動時,她必定會逼自己轉移焦點,或是想點別的事情,不然她一定會崩潰。過去每一次戰鬥在失去國家這個光環後,不過是單純的屠殺罷了。因此她内心仍説服自己是諾克薩斯的子民,以保持心理上的平衡。她不得不這樣想,以防那些被她殺害的靈魂在她身邊耳語。當然,在她清醒時這還可以勉强控制,但那些亡靈總是出現在黑夜的惡夢里,不斷把她驚醒。

她不去想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如何被國家的背叛而慘無人道的死去,因爲那會使自己的想法變得矛盾。她從來也不是個善於跟人打交道的人,但身旁總是會聚集一群信任她的同伴。他們之間的交流雖然不多,而且大部分也只是在戰場上的溝通,但在真正有危機時都會先守護對方。所以她才更不能原諒自己:同伴都因保護她而犧牲自己,而她卻一個同伴都沒守護好,最後更一個人活著。

那時是她人生第一次哭。那是絕望與憤怒的嚎哭,也是她對國家態度轉變的一刻。

接著她便開啓自己的流浪生涯,不僅是爲了逃避國家的視線,還是一次自省的旅途,思索自己以後到底何去何從,該爲著什麽而活,因爲她絕對不能浪費掉同伴幸苦爲她換來的人生。

這也是爲什麽她現在還不倒下的一個重要原因。無論如何也只能繼續走下去了,直到我的呼吸停止爲止!女人心想。

當太陽終於西斜時,她憑著餘光看到左前方遠處有一個建築物。她拼命壓制著興奮大喊的舉動,鼓起餘力加快脚步。她知道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加快了體力的消耗,亦知道那裏絕對有可能是個廢墟,她從以前就看過很多了。但她的身體仍不斷的移動,内心信仰著一個機會渺茫的情景,把自己的生死交托給這個沒來由的希望。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希望之火越燒越旺,她看到不少有人居住的證據:建築物前有一個小花園,裏頭栽種著各式各樣的植物,建築物外墻懷舊卻不殘破,屋頂甚至有一個小型風車不停的隨著强風轉動。女人不自覺的出現久違而真誠的笑容。

在看到有一個人在花園裏的椅子坐著看書的時侯,她停下了動作。她幾乎有一個多月沒看過人了。在踏進這遍猶如沒有盡頭的荒漠後,所看到的都是一些不知道被遺棄了多久的廢墟,除了四處崩落的磚頭外就沒有任何人類曾經存在的痕跡。現在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居所,使她感到陌生而虛幻,怔怔地望著他發呆。她期盼著這不是個夢,不要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躺在四周無人的沙土上。

過了不知多久,那個人把手上的書本放下,正準備站起來,才猛然發覺自己家門前站著一個人。那個看起來應該有四五十歲的男人留著濃密的鬍子,頭頂上的黑髮卻有點稀少。他的身材高壯,比女人高出一個頭,即使略有肚腩卻不稱得上胖。他身穿一件薄長上衣配搭藍色的海灘褲,衣服雖然雖殘舊卻沒破損的地方。在短暫的愕然後,他便慢條斯理的走到木造的半腰圍欄前,把沒有鎖著的木門打開。他先往天上一看,然後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說:

「來,進來吧,外面快要天黑了。」

女人,那個曾被稱爲諾克薩斯最強劍客之一的人,一個晃神,失去平衡的向左撲倒。男人好像早就預料到般不慌不忙的把她接著,然後單手扶著她進去房子裏。

「對了,我叫法蘭克•哈特,該如何稱呼你呢?」法蘭克注視著那無力的躺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

女人跟他對上目光幾秒。

那樣柔和的眼神從沒在女人的人生中出現過。不知道爲何,過去好幾個月一直折磨著她心靈的各種問題在那瞬間消失得無形無蹤。女人把本應永遠不能提起的名字以沙啞的聲綫輕輕道出:

「我叫雷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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