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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秋七月

      「公子、公子!」

      「何人在外如此喊叫?」

      胡亥厭煩的睜開眼,都幾更了是如此大膽讓他不安好眠,隨意的著了件襜褕他便打開了房門,外頭的燭火並不明亮,但他仍然可以看見正恭敬的站在門外等候的是趙高。

      「何事?」

      看見來者是趙高,胡亥只得耐著性子詢問,並同時將人帶入房內,他實在不懂何以如此晚了趙高還要來打擾他歇息,但必定是重要之事需商議。

      「恕臣斗膽稟報,就在方才陛下駕崩了,而陛下先前發下的遺詔已被臣攔下,璽也在臣這。」

      胡亥睜大了眼睛,睡意一掃而空,渾身的血液彷彿凝結,他沒有其他力氣去責備趙高的所為,因為他不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聞,趙高說了什麼?父皇駕崩了?

      看著呆呆站立的胡亥,趙高的面容一瞬間閃過一絲不屑,他從袖裡拿出一直揣著的符璽和詔書,將代表帝王之位的兩者恭敬的往胡亥面前遞上,靜謐的空間裡只有胡亥壓抑的呼吸聲,他清俊的面容有著的不是喜悅而是驚恐,看見趙高朝他高舉著那兩樣物品,他抬手就將之掃落於地。

      「如今沒有空管這些,吾要先去看看父皇!」

      「公子留步,切勿聲張啊,陛下駕崩之事目前尚未公諸,聽臣一言,陛下只賜給了大公子詔書,意即讓大公子一回咸陽便登基,公子準備如何?」

      胡亥冷冷地盯著向他建言的趙高,一眼都沒有看向剛剛被他掃落到地上璽和詔書,他幾乎是忍住了自己想立刻賜死趙高的慾望,薄唇緩緩吐出自己的回答。

      「廢兄而立弟,是不義也;不奉父詔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譾,古人語自有重輕,所以文字有異。彊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德,天下不服,身殆傾危,社稷不血食。」

      趙高沒想到這個最小的皇子還能說出這番話來,眼裡是閃過一絲訝異的,但在李斯將東西交給他時就已代表時事已不可能如胡亥所願,因此這番話趙高只是一笑置之。

      「公子,陛下如今已在九泉之下,最疼愛的皇子繼位陛下又怎會有異議呢?」

      「吾排行最小,前還有二十幾個兄姊,大公子更是父皇選定的承天之人,何來疼愛之說?」

      胡亥口吻略帶諷刺,或許是意識到了什麼,趙高姿態不再保持恭敬,挺起身來更顯跋扈。

      「臣就老實說了吧,臣需要公子以奪天下,公子的出身注定了可享富貴安樂,在政事和人際上尚未有他人拉攏,那是因為無利可圖,而如今臣選中了公子是公子的福氣,若公子不願臣尚有其他人選,只是公子接下來會如何臣就不知曉了。」

      「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啊!」

      胡亥氣得渾身顫抖,往前踏了一步想將這奸臣拿下,片刻後趙高卻仍是笑得詭異,他這才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了,趙高能如此隨意地進出他的寢殿並非是衛令放行,而是他已經將外頭的人馬全數收買了。

      若是他在此拒絕,命數將盡。

      「呵、呵哈哈哈哈--!」

      胡亥笑了起來,笑聲驚悚形似癲狂,他萎下了身板只是笑,黑夜中隱約可見他面上的滄桑悲涼。

      趙高撿起了胡亥不屑一顧的皇璽與遺詔,做作的彎腰行了大禮。

      「臣在此先行祝賀,吾皇坐擁千萬江山。」

      門板再度開合,可寬廣的室內只餘一人獨留。

      *

      他看著子嬰,眼底是一湖死水毫無波瀾,實在不懂為何眼前的人如此堅持。

      「陛下,微臣斗膽,微臣認為此舉有違天倫之裡,就如微臣方才所言,陛下已是九五之尊,承天詔命,就不該再如此大舉滅親。」

      胡亥想笑,但他不能,所以他改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看酒液能否順通胸腹中的鬱結。

      「可管事的並非是朕啊,愛卿說這話可是笑話朕?」

      子嬰沉默,待胡亥喝下第二杯酒才接著道。

      「恕微臣大膽,此刻能否以叔姪相稱?」

      「允了。」

      子嬰聞言立刻抬起頭不再做恭敬的姿態,他上前到胡亥面前一把搶過酒杯放到一旁的案桌,胡亥也懶得搶回靜靜的坐在位上,一派頹靡。

      「就是因為如此才更需要干政,時態若是持續秦朝必滅,文武百官畏懼趙高、李斯威勢,此刻就應該先剷除一人讓朝政干預減少,知曉陛下先前作為的人並不在少數,只要有心重掌皇權肯定非難事。」

      「汝不恨嗎?」

      見那張臉會意後一瞬間蒼白,接著平復到原先的淡然,胡亥欺身上前拿回酒杯,重新獨飲起來。

      「因以國事為重,家事勞陛下煩憂了。」

      子嬰一席話說的有理,緊握的拳頭卻不難看出心中情緒,他雖與胡亥同輩但更為年長,而父親便是已故的大公子扶蘇,也是因為與皇位無利害關係,才因此躲過大劫而在這裡諫言。

      「朕知道了,汝也速離,勿讓郎中令知道僅汝與朕二人單獨密談。」

      胡亥算是正面回應了子嬰,他望著子嬰的背影一步步遠離有些恍惚,興許是酒意上來,他再度喊住了他。

      「朕要汝記住,從趙高選擇了朕那一刻,大秦註定滅亡,而無才幹的朕,則註定了命短,想趁還擁有著這頭銜時任性享樂有何錯?」

      他看見子嬰回過頭驚訝地瞪大眼睛,瞥了一眼門外便急切地朝他走了過來,他看著姪子的表情覺得有趣,便更加直言。

      「愛卿知道不知道,那老狐狸當了郎中令了還不滿足,老狐狸想要的是更至高無上的權力,朝廷裡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每日早朝到底是看在何人面上決定議事?朕根本……」

      「別說了!小聲些!」

      子嬰總算來的及摀住胡亥的嘴,若是任他再繼續胡鬧下去可不得了,幸好趁他聲音大起來前先制止了。

      可他很快發現到手背上的潮濕熾熱,意識到那是什麼的瞬間他也將話吞了回去,心中酸澀不已。

      胡亥沒有打斷子嬰堪稱無禮的舉動,他只是死死的盯著酒水無視發燙的眼眶,人人都說他龍體貴重,可他越聽越刺耳。

      這一切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原本的大秦要是長兄即位,便可保國之根本力展鴻圖,而他應該逍遙自在的隨意做個王爺享福一生,而不是如今被奸臣利用陷害動搖國本。

      子嬰也知道,世事並非他作主,而且從來就不是。

      *

      即位三年,他照當初子嬰的建言挑撥趙高除掉李斯,之後便再也不管不問乖乖做個世人眼中殘暴無能的庸皇,多次子嬰想求見都被他拒絕,趙高也越來越滿意。

      可是還不夠,而且他知道趙高一直在密謀些什麼,多次半夜驚醒他終於察覺到了,原來是趙高要自己的命。

      有何難?他捫心自問,就只怕這條命都不夠彌補他犯下的滔天大罪,天下蒼生也還不能原諒他。

      在見識趙高指鹿為馬而重臣無人敢言他之過後,他好好審視了自己的臣下,心裡冷笑面上卻配合作戲。

      這變相的大逆之舉導致胡亥決定齋居望夷宮,卻不料子嬰差人密信,閱後他震怒的無以復加,那老狐狸竟敢隱瞞他至此!

      山東六國皆紛紛復國,關東之地皆叛秦以響應諸侯起義,劉邦早已攻入武關,而趙高竟敢瞞這至關重要的軍令!朝廷眾臣更是無一人敢上奏於他?

      忍著怒氣完成齋居儀式,夜晚他坐在寢宮床沿深深的嘆了口氣,一瞬間像是老了好幾十歲。

      就如他當初所言,大秦亡國在即。

      他有何錯?錯不在他卻成於他。

      一旁的貼身太監見他心煩並未上前詢問什麼,片刻後卻困惑的抬起了頭望向門外,機敏的想上前查看。

      胡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示意太監先別妄動,腦海裡一個念頭卻閃過腦海。

      --老狐狸行動了。

      剎那他便釋懷,只是沒想到老狐狸動作這麼急,還想著他即位後的天下會是何種慘況,門板便被人推了開來。

      是閻樂,趙高的女婿。

      閻樂帶著自己的人馬掃視了眼發現只有一個太監隨侍左右,皺起眉頭大聲喊話。

      「別做無謂抵抗可饒一死,其餘人馬速速現身!」

      胡亥聽了拍著大腿大笑起來,目光嘲諷的望著在他身邊表現的一副忠心護主的貼身太監。

      「朕怎麼都不知道有這種事呢?這奴才還敢在這朕都十分驚訝了。」

      太監聞言一臉欲哭無淚,顫抖著身子竟腿軟的跪了下來。

      「奴才、奴才就是什麼都不說才能活到現在,奴才該死、該死!」

      胡亥並不十分在意眼前的奴才說了什麼,他只是注視著閻樂,閻樂注意到後便示意心腹進來查看,隨後一臉凜然的訴說他即位以來的種種罪狀。

      一字一句都敲進他的心底,然後沉下,以這種姿態裝作正義之士的起義算是什麼。

      見胡亥心不在焉的模樣閻樂大怒,喝令所有人退下餘留自己跟胡亥相處一室,他繃著臉走到胡亥面前俯視他,然後緩緩單膝跪了下來。

      胡亥原以為他會一劍砍下自己的人頭,見狀簡直闔不上嘴巴。

      閻樂從懷中拿出了簡牘遞給胡亥,同時直起身子拔劍指著他的頸項,嘴上裝腔作勢的威脅眼神卻明白的示意他。

      胡亥瞄了眼門外小心的拆開簡牘快速閱覽了一遍,越看越不可置信,這簡牘竟是子嬰讓閻樂帶過來的,但閻樂是趙高的人,怎麼可能……

      威脅夠了閻樂稍稍放低了劍,身子也順勢向前,看著胡亥小聲解釋道。

      「下官和嬴大人早就密談了好幾次,直到岳父他挾持了下官的娘親下官才下定了決心,請聖上隨下官演一場戲,外頭多數是下官的心腹不必擔憂。」

      閻樂看見了胡亥拿著簡牘的手在顫抖著,見狀微微笑了。

      「皇后和皇子已經讓人安排接到了城外,岳父只在意這裡的動靜和塞外的情況暫時未注意宮裡才這麼順利,嬴大人說聖上以後只管像普通百姓那樣生活,他看透了聖上早已一心想求死,因此才聯合下官謀反。」

      情勢和機運來的太突然,胡亥呆呆的望著閻樂,這個幾天前他還認為是逆臣賊子的人。

      「嬴大人也說了,聖上的確不是聖上,也不過只是個人,而是人都該有個機會改頭換面,聖上還如此年輕不該死在下官手中的。」

      說完也不管胡亥有沒有聽進去,情勢急迫,閻樂將劍轉了個方向便用劍柄敲昏了胡亥。

      *

      胡亥醒來後頭腦還渾渾噩噩的,身下搖動的厲害似乎是在乘坐馬車,一旁有人見他醒了便扶著他起身。

      「按閻大人的吩咐,目前已離開了咸陽,皇后和皇子已另做了安排,聖上目前只須前往會合即可,之後會有嬴大人的人為聖上打點。」

      胡亥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閻樂的心腹,他吐了口氣讓腦袋清醒了一點,也才反應過來這才是現實。

      他盯著自己的雙手苦笑,他這樣的人怎能有機會改頭換面,這一身的罪孽洗都洗不清,那比自己年長的姪子竟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馬車搖動的厲害,看來為了不引人注目使用的車輛品質沒有很好,他往外看了眼發現天已亮,陽光從沒像現在一樣刺得他雙眼生疼。

      「閻大人有吩咐屬下,若聖上醒來想知道全盤計畫或想回去都可以,一切全看聖上。」

      胡亥靜靜地閉上了眼重新坐挺了身子,實在有些不想睜開雙眼,因為這個夢太美好,美好到過去三年的噩夢都一筆勾銷了。

      「不用,吾不願聽,讓馬車繼續走吧。」

      恍惚之間,登基三年宛如南柯一夢,竟覺現在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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