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後一夜，所以娘帶我出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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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獻給上天的孩子，我自幼便被迫接受訓練，學習如何讓上天滿意，如何讓上天開心。娘說，如果上天不滿意，那天下蒼生都會遭殃，所以要好好的學，蒼生才不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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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打出生那一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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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不屬於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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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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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跑太遠了！」娘在背後叮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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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娘偷偷帶我到「外面」的小河去玩。雖然一般七、八歲的男孩兒，每天都能在外面的溪邊泥沼中嬉戲，但這卻是我第一次見到外面的東西。我興奮的不得了，直在小河邊跑啊，跳啊，叫啊。反正荒山野嶺的，也吵不到別人。就算真會吵到別人，那我也不管了，我也就只有今夜能自由，往後的日子都犧牲給「別人」了。他們只犧牲一晚，總不太為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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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很熟悉這個地方，她說她以前是住在外面的，那時她很喜歡這裡。娘和我不一樣，若說我是要獻給上天的，她就是上天派來指導我的。但上天卻不告訴娘要怎麼做，把她派到外面去，她只好自己學。說也奇怪，娘說她並不怨上天把她丟在外面，因為她在外面學到的，才是最真實的。我曾問她既然沒有人管，為什麼不乾脆就算了？不學了？娘說她也曾經這麼想過，但上天一發現她有這樣的想法，便馬上懲罰了她，重重的懲罰了她。從此以後，她便不再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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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這是什麼魚啊？」 我指著河裡的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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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看過這種魚吧？ 這河裡灰色的魚兒，就是我們平常吃的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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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上帶刺的小果子是什麼？」我指著樹上的果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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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就是你最愛吃的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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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土裡頭扭來扭去的，是什麼蟲子啊？」我指著土裡的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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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做『地龍』。別看牠小小一隻的，我們的土地能耕耘，全靠這些小蟲子在土裡辛苦地翻，我們才能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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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龍一直翻土，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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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累啦，可牠既然身為地龍，就必須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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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好多我從沒見過的東西，我一個一個的問娘，娘也就一個一個的說給我聽。我聽著聽著，總覺得這些東西，比以往學的任何東西都來的好玩，來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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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娘似乎也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棵大樹下歇息。我倒是一點也不累，夜越深玩得越起勁。這裡的東西又新奇又好玩，雖然在常人眼中，這些應是再尋常不過甚至看到厭煩的東西，但對我而言，卻彷彿是仙境裡才會有的奇珍異獸。我在這裡只覺逍遙自在，無拘無束，以往的書文、武略等緊緊綁住我的累贅，在這個仙境，似乎都隨著夜裡的清風一吹而散了。我在河邊玩著玩著，不知道玩了多久，回頭撇一眼娘，她竟然睡著了。就在這時，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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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吧 ！ 不如就這樣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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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一起，我拔腿就跑，緣著小河畔，一直跑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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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忍不住興奮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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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由了！從今天開始，我自由了！什麼天罰什麼的我才不管，反正我也沒什麼怕的東西。我只知道從今往後，不會再有綁得我動彈不得的規矩，不會再有壓得我身心俱疲的責任。從今天開始，我自由了，從今天開始，我終於是我了。我就這樣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有些累了，就坐到河邊的一顆大岩石上。看著小河裡的魚兒，大樹上的小鳥，土裡翻的地龍。我高興的和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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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新的兄弟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放心好了。有你們大哥在，你們以後就再也不用做這些苦差事了，跟著我，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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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忍不住又笑了，今天大概是我這輩子笑得最多的一次。笑完之後，我就躺在岩石上，抬頭仰望星空，好多好多的星星在夜裡一閃一閃的，就像鑲在衣上的碎玉一樣，明亮而無盡。天邊那顆碩大的月亮，則像我腰間的玉珮一樣，雪白而潔淨。月就那樣默默的，靜靜地懸在天邊，彷彿正在看著我。我就對著月大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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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娘你好！今天過得如何啊？我今天過的棒極了！喔對了，月娘娘，您如果有看到上天的話，麻煩幫我告訴祂。明天的儀式，我不去了！」我大聲的吼著，就像在和天地宣示我的自由。我就這樣躺著看夜空，無論看多久都不膩。只覺得心情由興奮逐漸轉成平靜、安寧，不曾有過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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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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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 : 「大半夜的誰會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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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瞬間，突然又想 : 「糟了，不會是娘追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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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跳下石頭想躲起來，卻和走過來的人迎頭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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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們倆都叫了一聲，又往後退了幾步，我卻撞上背後的大岩石而停了下來，這才發現眼前的人並不是娘，而是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姑娘。小姑娘我並不是沒見過，但我卻從沒見過衣著像她這樣的，她的衣衫破破舊舊的，上頭幾乎全是補丁，像塊破布似的。雖然是棕色的，但感覺還隱約藏著別的顏色。頭上一塊灰布條簡單地把頭髮束起來，但看起來還是亂糟糟的，像剛打過架一樣。她的臉蛋很好看，就是髒了些，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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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我問她。但可能是音量大了，她似乎有些嚇著。所以我又放輕語氣和她說：「對不起，我太兇了，妳是誰？大半夜的，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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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微遲疑了一下，似乎還是有些惶恐。我才又想起來，娘和我說過，不可以隨便和人說我的名字，或許她的娘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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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想說也沒關係的，你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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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沒有說話，但視線卻沒有離開過我。我們就這樣互看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她看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又怯怯的瞥了我幾眼後，便逕自往河邊走去了。我這才發現她手裡提著兩個有她半個身子高的桶子，一桶裝滿衣衫，另一個則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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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拿衣衫到河邊要幹嘛呢？」我實在想不透。於是便在旁邊看。只見她拿起一件衣衫放到水裡，又拿起一根棒子往上打，打了幾下後，便放到另一個桶子裡。然後再拿起另一件衣衫，重複整個動作。我就在一旁看了許久，突然想到模糊的答案，便開口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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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在洗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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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我突然講話，身子嚇得跳了一下，然後回頭看著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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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啊。」她的結巴一部份是因為膽怯，但另一部份卻是因為疑問。為什麼我看不出她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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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我驚訝的說，我雖然知道衣衫要洗，卻從沒想過是這樣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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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說得有些遲疑，應該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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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但，為什麼要晚上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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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才不會發現。」她越說越小聲，然後又漸漸的把頭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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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不好嗎？你娘不洗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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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她洗太多了，我才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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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聽越糊塗了，娘會洗衣，又洗太多，又不讓她洗，她又洗。她到底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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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我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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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病了，她需要錢看病。哥和爹…出去…她只好自己洗衣掙錢。但她的身子…身子卻越洗越弱。她心疼我年紀小，體力又差，不讓我洗。我只好自己偷偷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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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又細又柔，我實在聽不太清楚，但大致是聽懂了，但我卻又有了另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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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和你爹去那兒了？怎麼會那麼久都沒回來 ？難不成，是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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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我說完，手邊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眶也漸漸泛紅。我心想不好，說錯話了，正要安慰她時，她卻又接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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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她有些哽咽的說，幾乎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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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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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征去了，和大哥二哥，一起去的，生的死的我不知道……」說到這裡，她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我連忙走過去拍拍她的背，心中雖還有好多疑問，卻暫時先按下來了。她蹲在河邊哭了好一會兒，心情才漸漸緩了下來。我看她似乎好多了，才又輕聲細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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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爹和妳哥要出征？」據我所知，軍隊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怎麼她一個小村民的家人也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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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敵一直進攻，只好一直打啊。哥和爹自一年前被召進軍隊後，就再沒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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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進軍隊！為什麼要召村民出征，難道軍隊裡的兵馬，都是這樣召來的嗎？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可是，從沒訓練過的小村民上戰場，這不是等死嗎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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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緒還沒釐清，她又接著說 :「一定是老天不高興，所以才一直罰我們被打。我們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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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說著就又哭了出來。我一時間只覺得腦中無數的思緒在打轉，快把頭都轉暈了。為什麼與外敵交戰，卻是她的家人要出征？為什麼她得拚了命，才能夠生存？為什麼她過得這麼苦？為什麼要這樣對一個小姑娘？上天生氣了嗎？上天真的生氣了嗎？真的在責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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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會兒，不停地思考著她剛說的話，然後，我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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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我將腰上的玉珮拔下來，那是娘送給我的，我一直很珍惜，無論去那兒都帶著，但，她比我更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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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震驚地看著我愣了一會兒，然後才回過神來，驚訝地指著玉佩問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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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保管好喔，應該夠你娘看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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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夠的，謝謝！謝謝你！」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玉珮。眼神既是喜悅又是不可置信。我站在原地看了她一陣子，然後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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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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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的好的，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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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完，我便往回走了。走了一小段後，再回頭看她時，只見她興奮地拎起那桶衣衫，便奔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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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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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來啊！別玩了！」我回去時，娘已經醒了，在空地上不斷地、慌張地叫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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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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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可終於回來了。」娘看到我回來，緊繃的神情才終於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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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去那兒了？把娘都給嚇壞了。以後不許再這樣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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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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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趕不上儀式了。快走吧」娘說完，便拉著我往回走，漸漸的，漸漸的，遠離這片空地，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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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片空地，我決不讓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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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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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上，在滿朝文武百官整齊劃一的朝拜中，儀式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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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約七、八歲的男孩身著龍袍，坐在殿堂最前端的龍椅上。面容肅穆而嚴謹，眼神中，卻藏著一絲似輕微，又似深不見底的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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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龍一直翻土，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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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累啦，可牠既然身為地龍，就必須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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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身為地龍，就必須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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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天子，身為獻給上天的孩子，就必須完整、徹底地，把自己，奉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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