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午間沒有出席行前會議一事,女兒深感抱歉,還望母親大人原諒,並且不要苛責家臣與僮僕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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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潢華美的偌大房間裡,兩名女性對坐於書桌的兩側。一名是亞加莎,而在她對面、被她稱呼為「母親大人」的,正是海瑟‧莫蘭特,勞倫斯的正室,也是家族內務實際上的最高管理者。她氣質高雅而透著一股冷艷,那與亞加莎一樣的金色頭髮盤得端莊,非常的動人,但又難以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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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海瑟站了起身,走到了亞加莎身後,梳理起亞加莎的長髮,似是對此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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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到那個窮酸的小子那兒去以外,妳還能去哪裡呢?」海瑟的語調像是對這一切都已經習慣了似的,但對此的不屑與鄙視卻一點也沒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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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說那麼過分的話!母親大人。」亞加莎永遠無法習慣母親總是對自己的摯友說出如此惡言。亞加莎很清楚,自己的母親有多麼討厭出身寒微的哈洛德,即便哈洛德做事多麼勤快、表現多麼優秀,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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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家大聲嚷嚷,成什麼體統?」海瑟的音量沒有提高,但憤怒之意皆在字句中流竄,「妳也要變得跟那個沒禮貌的賤丫頭一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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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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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加莎這下耐不住脾氣了,驀地就站了起來,「為了成為配得上莫蘭特一家的繼承人,母親大人要我學會的所有知識、才藝,我一個都不漏地努力學習著,直到現在。而母親大人也一直是我的榜樣,我是如此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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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不由分說地輕視別人、汙辱別人這個技能,我怎麼樣都學不好。這應該也不是身為一家之主該有的樣子,我說的對嗎?母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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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加莎同樣也沒有再大聲嚷著,但她讓海瑟都因此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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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成為家主之前,我願意聽從母親大人任何指示,覲見之行也必定會毫無閃失地歸來,請母親大人無須掛心。」亞加莎走到門邊,平靜地說著,「母親大人就安心在此等待我與父親大人事成返家即可,不需有多餘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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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加莎!」海瑟這下也耐不住了,意圖阻下亞加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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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離開之前,我所說的話是女兒的請求──等我下次再踏入這個家時,我所說的話就是家主的命令了,請母親大人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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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加莎此時的語氣和眼神已沒有平時的溫順,連海瑟都為之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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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需要早起,請盡速就寢吧。母親大人。」亞加莎頭也不回、輕輕闔上門,留下海瑟繼續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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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了海瑟房間的門之後,確定四下無人,亞加莎才卸下嚴肅的神情,並大大的吐了一口氣。同樣的劇碼總是重複上演,使亞加莎身心俱疲,但也只有這件事情她無法妥協。現在連家主的身分都讓她提早搬出來用了,但果真是成為家主之後這些就能解消了嗎?畢竟,和母親有相同想法的家臣也不是只有那一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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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妳呀,亞加莎。』海瑟總這麼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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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這樣嗎?權力是必須要傷害善良無辜的人才能得到的嗎?或者權力就是要這樣拿來為所欲為的呢?亞加莎不能理解海瑟為何要做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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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哈洛德,連同為奴僕的人都不一定瞧得起他,而也就因為海瑟的從中作梗,哈洛德只能與護衛隊隊長一職失之交臂;幼年喪母的亞絲翠在家中早就無依無靠,而海瑟對亞絲翠的凌辱和監控卻只有變本加厲,只是有礙於其他派家臣的眼線,才沒膽直接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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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可以守護妳,無論身居何位都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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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別哭喪著臉了,有必要這麼過不去嗎?又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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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表達方式不一樣,但哈洛德和亞絲翠對自己都是那麼溫柔,也就是這份溫柔,讓亞加莎更加下定決心,在自己當上家主之後要挽救這一切。不只是要拯救在她生命中極為重要的這兩個人,如此不公不義之事,整個莫蘭特境內都不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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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邊走路邊想這些想得入神的她,不偏不倚地撞上一個堅實的東西,讓她忍不住驚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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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加莎、大人?」好巧不巧,亞加莎撞上的人,正是她不久前一氣之下拋下了的哈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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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洛……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當然已經沒有在生哈洛德的氣了,但也就是因此她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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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在外頭遊蕩?快休息吧,我送妳回房間。」哈洛德對亞加莎總是如此溫柔,無論先前發生過什麼事都是如此。這讓亞加莎感到有點難過,但又有更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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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但亞加莎這時還是想任性一下,「我們、我們在附近走一下好不好?拜託……走到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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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不能賴床哦。」哈洛德打斷亞加莎,他的微笑已經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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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亞加莎用力點頭,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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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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