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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妳說妳一個丫頭怎麼就敢這麼大逆不道了呢?

      定遠侯聞聲抬頭,第一眼就瞧見自家大兒窩在窗邊,頓時便開嗓罵道:「臭小子!不在家唸書跑去那裡做什麼?」

      眾人再度無言,你堂堂一個定遠侯好歹也是個有身份的,現在做出潑婦罵街的舉動是在搞什麼東西?就不怕被看你不順眼的人,參你一本奏摺說你人品如何不應該繼續當這侯爺的封號嗎?

      周耀宗自然覺得自家親爹太下自己面子,不過,禍水東引一直都是他最愛幹的事,就見他立刻伸手往旁指去,定遠侯也順著方向望去,就見一張很是眼熟的小臉懶洋洋地枕在窗邊注視自己,直到自己看出個所以然時才又一手指著罵道:「孽障!是誰說妳可以穿這樣上街的?!」定遠侯雖然不是武將,但從那高大的身子裡吼出來的嗓門也不一般小,頓時街上行走的路人都不願走了。

      這定遠侯可是專門帶女人來這街上的,誰不知定遠侯出了名的花心又風流,一見現在定遠侯身邊還站著個傷月樓的花魁秋娘,這熱鬧頓時被大夥可嗅出八卦看戲的警覺,所以,一時間,定遠侯與戲風樓周圍倒聚了不少看戲的百姓,只差沒拿凳子出來坐在一旁外加嗑把瓜子了。

      周小珊也不遲疑地往旁邊也指了回去,結果定遠侯又看向自家大兒罵道:「孽子!是誰你叫這樣做的?!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周耀宗一聽就心中喊倒楣要挪步出去,可周小珊卻還端坐窗前不動,接收到自家大人渣欲要開罵的視線時涼涼道:「我說父親呀,您要教訓咱們兄妹前好歹也先把那妓子的髒手放掉呀!難道父親都不嫌髒的嗎?」不但渣還渣得明目張膽,這都什麼人呀?而且眼睛肯定不好使,要不然怎麼會選一個連她娘都比不上的妓子帶出門,這叫什麼事兒?

      定遠侯瞇起眼瞧著女兒時的確放了手,一旁被罵的秋娘氣得渾身顫抖卻又不敢出聲,畢竟定遠侯太隨性,要真惹火他,自己贖身之事肯定黃了。

      而仰頭看著女扮男裝的女兒那漸漸與妻子相像的容顏時,心中不無感嘆妻子的好遺傳,可惜呀,那個女兒一直都太過懦弱――不對,剛才那第一聲喊的定遠侯可是從這孩子嘴裡出來的……女兒……哪裡不對勁了嗎?別說是義正嚴詞指責自己了,怕是瞧見自己都遠遠躲了去,如今怎麼會――

      「侯爺……」身邊那柔弱的嗓音喊得聽見的人都覺身子酥軟不已,偏偏被喊的定遠侯還放在自家莫名改變的女兒,實在沒分多少心神給一旁的秋娘,倒是那樓上之人瞧見那欲握定遠侯衣袖的小手而嗤笑出聲。

      「我說父親,千萬不要再被那髒手碰著,省得還因此帶病回家傳染給娘就不好了。」那嗤笑嘲諷味十足的話語,硬是從一個雌雄莫辯的人嘴裡發出,頓時又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都在猜測此人的真實身份,就連再次被罵的秋娘都氣得紅眼瞪向對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周圍不少人都心疼了起來,底下有那好管閒事的便對周小珊大喊出聲。

      「我說這小公子字字罵秋娘,人家秋娘好歹也是傷月樓的花魁,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子,哪像你這兔兒爺這麼不要臉,以為混在一群少年裡頭就不出頭了!字字都刺人家秋娘,我看呀,你是見你娘得不到定遠侯的心才會如此吧!」說話的漢子很是壯碩,穿著粗布粗衣的短打,草鞋都有些骯髒,一看就不是住在城裡的外地人,這時他這話一出,那有些明白定遠侯事情的平民就忍不住退後,還有人在竊竊私語笑話此人,唯獨被人說的周小珊沒什麼情緒,倒是逕自起身一副妖妖嬈嬈地做出真正兔兒爺的模樣往旁靠去。

      「我娘要不要父親的心我是不曉得,但我可曉得一件事了,這秋娘既然是傷月樓那種地方的花魁,別說手是髒的,就是那張嘴恐怕也伺候過不少有錢的客人,就算她還是完壁又如何了,全身上下連根毛都是給人摸過的,不髒的話難道還乾淨的嗎?」

      「妳胡說!妳胡說!」秋娘終於被氣得哭喊出來,又轉頭哀求定遠侯道:「侯爺,奴家沒有,奴家沒有。」秋娘哭得嘶聲力竭活像要證明自己最後的清白,偏偏周圍也有不少女子、大娘們在看,一見秋娘哭成那樣還不忘揪著定遠侯的衣袖都撇撇嘴。

      「哭就哭吧,幹嘛還抓著侯爺呀,誰不知侯夫人那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憑妳一個妓子厚著臉皮倒貼也不過就是個玩意兒,還在這裝什麼清白呀!花魁又如何,還不是也要天天見客,要不然哪來的錢吃飯呀!呿,不要臉的下賤蹄子!」

      一時激起女性憤恨的秋娘也愣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些人居然敢在定遠侯面前如此說自己,那詞語難聽不堪令她幾乎站不住腳了。

      定遠侯也是像在看戲般看眾人被女兒挑起情緒罵人,而他清明的目光不禁直瞧著那還故意妖嬈模樣的女兒,就見她唇畔的笑意不達眼底,不禁心想,自己這些年的荒唐是否連女兒都不屑了?

      早已走到對面的周小珊身邊就杵著郭玄,眾少年早已因為她敢和自家親爹叫板的勇氣給嚇退好多步,偏偏那郭玄欲退之際收到周小珊拋來富有情意的媚眼,就這麼一個痛失良機便與周小珊站到一塊兒不說,鼻間還聞到她身上清淡馨香,頓時讓他真是心猿意馬了起來,目光只知道望著那美貌的側面,絲毫沒察覺對方眼中冷意過盛。

      定遠侯定定望著女兒,耳邊還聽著秋娘的哭聲還有百姓的討論,頓覺煩燥的他突然拔出腰間那一把隨身不離的刀子舉向周小珊,「我再說一次,給我下來。」

      這一聲低沉的大喝有著嚇人的威嚴,頓時,眾人安靜了下來,就連秋娘的眼淚都止住了,一副看好戲地挑釁瞧周小珊望去。

      周小珊卻一點遲疑都沒有道:「父親要女兒的腦袋儘管拿去。」

      「放肆!」定遠侯一聲大吼,手中的刀子便這麼甩了出去,本以為定遠侯沒學武之人不會甩得上去,誰知,就在眾人錯愕之下,那刀子竟真甩向了周小珊面前。

      「姑娘!」那淒厲的喊叫聲從欲救人奔去的奼紫嘴裡喊出。

      「珊兒!」邵臨風也挪動了腳步欲要抓人――

      說時遲那時快,周小珊不但沒有挪動半分步伐,更是一手抓住一旁的郭玄的手臂來擋刀,就見一道血珠灑落於半空,然候便是殺豬聲吼叫出來――

      「我的手!我的手!」

      原本大家還因那刀砍得是郭玄而不是周小珊而愣神,現在聽到郭玄的哭喊聲,眾人全都回過神來,就見郭玄的手臂上還砍著一把刀子,幸虧定遠侯沒習過武呀,要不然此時不就把手給砍斷了嗎。

      「快叫張大夫過來!」

      定遠侯朝自己的護衛吼完就欲要上樓,可忽地一頓抬頭,對上的,竟是那寒意遍佈的譏笑眸子,而這眸子的擁有人卻是他的親生女兒。

      *******

      「孽障!給我跪下!」回府直接進了書房,定遠侯一回身便對站於門口的兩兄妹大吼道。

      周耀宗很快就跪了,倒是周小珊先是打量地上的情況後才緩緩跪下,那堅硬地材質令她面色有些冷。

      古代人最麻煩的就是動不動要跪。

      定遠侯自然看見周小珊遲疑的舉動,他面色鐵青朝周小珊吼道:「做出這種事還敢選擇跪不跪?!怎麼,我給了妳太大的自由了才會造成妳今日的猖狂!是誰給妳膽子在大街上對我如此不敬?是誰給妳膽子抓郭玄來擋刀?是誰給妳膽子女扮男裝還混在一群少年堆裡?」

      嗯,照大人渣的質問順序來看,大人渣最在意的是自己對他先出口不遜為主因,這也就可以解釋成:因為妳對我不敬,我才會氣到向妳揮刀子,然候才會砍住郭玄的手臂――嗤,這人確定是她老子?真不是別人嗎?

      周小珊的不回話被定遠侯當做認錯的表現,這份態度讓他的怒氣稍稍減了些,然候,眼見大兒在那撇嘴的舉動又火了起來!

      「還有你這孽子!是誰跟你說可以慫恿妹妹女扮男裝出門的?還有,早叫你少和那群紈褲在一塊兒,怎麼,你就這麼巴不得全城的人都知你是個紈褲不成?叫你待在屋裡唸書就給我跑出去,還把你妹妹也一塊帶上了,我問你,你帶妹妹出去是為了什麼?」別以為他人在樓下就不知他們包的廂房是哪間?戲風樓裡最出名的就是那間包廂,裡頭就算私開一個賭房都不會吵到人,能不出名嗎?

      周耀宗的頭低得更低了,因為他還沒開始鬥蛐蛐兒,所以沒到輸贏的程度自然不用向妹妹借錢,但他今天從一早出現在妹妹房裡便諸事不順,心中其實也沒底,萬一妹妹不肯借他錢不就讓他丟面子了,所以,他剛剛真是猶豫得很。

      周小珊雖說本來的身體很健康,但也不耐這樣被罰跪著,聽了聽大人渣老半天沒提到「正事」,她心想:既然郭玄的事不要緊,那她也用不著繼續跪下去才對。

      一想到不用再繼續跪下去,周小珊便不裝啞巴了,頓時抬頭道:「父親,女兒錯了,請父親饒了女兒吧。」哎喲,一輩子就沒和父母相處過――自小孤女一個――現在說這種父女親情的話實在太咬嘴了,一整個不流俐,況且,這種時候是不是該滴幾鱷魚淚?

      定遠侯一聽女兒那乾巴巴的求情就哼了一聲,「怎麼,妳那個娘沒教妳怎麼裝可憐嗎?」

      定遠侯這音量不小,所以,剛走到院前的周夫人便聽了清楚,原本急忙的神情霎時褪了個乾淨。在他心裡,她就是這樣的人?裝可憐?

      周小珊聽了這話不幹了,給你一個父親該有的體面你不要,偏要來踩她的底線?!

      周小珊就這麼在兩人渣目瞪口呆的神情下站起來,還不忘拍拍裙襬緩緩站直身子直直看向定遠侯道:「娘親為何要裝可憐?娘親本就是個可憐人,擁有傾城傾國之貌,父親卻覺娘親不把自己當神就甩了您的面子,所以父親才會去找那個小家碧玉來彌補您失去的自大男人主義,父親覺得您是這定遠侯府的神,那父親可曾想過,您出門遊玩的開銷哪來的?您覺得花妻子的嫁妝是應該的,您覺得娘親是您的妻子,哪怕您叫她去死也是應該的,那父親,這樣的想法好歹也要建立於您對娘親的態度上吧!您把娘親當地上泥巴這樣踩,還捧了一坨屎當做寶貝,怪不得外頭人對您定遠侯評價這麼低。」

      「妳……妳……」定遠侯何時被人當面指責說得這麼難聽過,偏偏這人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氣得他一手指著周小珊還抖個不停,那疑似快中風的狀況看得一旁還在跪著的周耀宗覺得妹妹太神了。

      周小珊淡淡瞥了定遠侯的憤怒一眼,「女兒不孝,女兒忤逆了父親,父親如果真是氣得狠了,請父親將女兒逐出周家逐出定遠侯府吧!」

      「珊兒!」周夫人聽得女兒為自己的辯駁一時心裡感動,結果那步伐一慢就造成女兒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立刻急急地來於書房前喊。

      「放肆!」定遠侯一個箭步伸手就要掌摑於周小珊的臉上――

      「爹就打吧!爹就和大哥一樣把女兒給打死了吧!女兒受了欺負連向爹哭訴的資格都沒有,那坨屎生的白蓮花就可以肆意挑撥爹與女兒的感情,爹要真痛恨女兒的存在就打死女兒吧!女兒不要活了!這日子真是不能活了!」周小珊忽然也來個哭嚎,還順便告狀說她大哥打「死」她,順便再罵王姨娘成了屎又說周芙是白蓮花,唉,她都不知道自己罵人還可以一箭三雕。

      定遠侯瞧見女兒哭得梨花帶雨,又聽她一連罵了自己的妾室和庶女,最重要的是,她說大兒「打」死了她――寒眸瞬間瞪向那幾乎要縮成一塊的大兒,心中評估女兒說的能有幾分真?

      他承認,自己對女兒真是沒太大的感情,因為女兒的懦弱模樣比不上他的芙兒貼心又會撒嬌,但自己從不苛刻女兒,縱使明知芙兒挑撥,只要不是大事他都睜隻眼閉隻眼,畢竟,這也是趁機教導女兒看清自己庶妹是何德性,只可惜,他只瞧見女兒默默承擔從不解釋的一面,心中又痛恨起姚宣兒――周夫人――把嫡女教成這副德性。

      也就是這個女兒太過乖巧了,才會三不五時被這大兒騙了不少錢和首飾,他知道卻沒說什麼,因為姚宣兒也沒說什麼,既然她自己生得辛苦的女兒都不值她好好相待,他這個不被她放在心裡的丈夫何必多管閒事?

      但是,這不代表自己會放任大兒朝女兒動手。

      「周耀宗,你說呢?」定遠侯冷冷地望向低著頭已經在顫抖的大兒。

      「爹,這是誤會,我只是……我真的只是……不小心的,我也不想的!」周耀宗猛地抬頭解釋,結巴又慌亂的音調聽得定遠侯的眸更冷。

      「所以,你當真動手了,」定遠侯點頭的同時,一腳就將周耀宗給踹了仰叉,還不忘補上幾腳破口大罵:「爹是這樣教你的?!爹教你要動手打手女人!你硬氣了啊!你是什麼身份啊?要不是定遠侯是你爹你敢這麼做?你以為爹都不知道你在外頭搞什麼東西嗎?」一迭連聲不止邊罵邊踹,最後他停下腳步見大兒縮得像煮熟的蝦子後,仰頭朝外面喊:「來人!把大公子架到外頭打三十大板!」

      「侯爺!」周夫人很是氣憤地大喊,一臉鐵青地面容也沒讓精緻的容顏太過難看。

      定遠侯別過頭對上她怨恨的雙眼問:「姚宣兒,妳還是個母親嗎?」

      這麼被反問,連一旁假哭的周小珊都在低著頭隱藏情緒時挑眉,更何況委屈多年的周夫人了?

      「我不是個母親,總比你連父親都算不上的好。」氣得哆嗦,周夫人一手抓著帕子忿忿瞪視定遠侯道。

      定遠侯點頭也不否認道:「我不是個父親不要緊,我待在侯府的時間從沒高過妳,妳待在內宅的當家主母連女兒被兒子打了都不知,怎麼,妳重兒輕女啊?那妳當初就不該把這女兒生下來的,還記得大夫信誓旦旦說妳是懷女兒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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