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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聯盟同人】 《狩獵物語》達瑞斯x達瑞文

北鐵脊山脈寒風刺骨,低溫的氣候嚴苛難耐,卻孕育出許多神奇的生物,更時常傳出靈獸傳說,這讓這片危險且險峻的寶山過去時常遭人覬覦,險峻令這座山內的生物顯得獨特,或許這便是它更為吸引人的地方,物以稀為貴,這更是商人間不變的定律,可嚴苛的條件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了不少獵者們的信心,又因諾克薩斯六年打下了北鐵脊山脈東南側納為軍事訓練用地,久了,這座山便漸漸的乏人問津,住在山脈裡的生物也可說是安安生生的過著不被打擾的日子。

但這樣和平的日子卻因諾克薩斯的處刑娛樂大師坐在火爐前嘆息的說了句"想出城獵個皮毛裝飾身上的皮甲..."而停止,達瑞斯趁著冬季最暖的一日收拾好裝備,天還沒亮瞞著弟弟偷偷的溜出諾克薩斯,支身前往北鐵脊山脈,打算獵一個驚喜送給自家老弟。

雖然他對於自己能給怎麼樣的"驚喜"還沒什麼頭緒,但不就打獵唄?他堂堂一個諾城霸主,過去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所向披靡,今日獵個幾頭畜生回來還不是個問題。

為了能熬過寒冬,每隻動物都盡量把自己吃得膘肥體胖的,剛過秋季換毛期毛皮亦是蓬鬆柔亮,憶起睡前弟弟還在耳邊叨叨絮絮的唸著想上山狩獵,凍得僵硬的臉頰拉起一個柔和的線條。

太陽難得的在寒冬中露面,許多動物都因這溫暖離開陰冷的洞穴,達瑞斯掀開披在身上的獸皮偽裝,一雙銳利的眼盯著遠方與同伴脫隊的雪鹿,優雅細長的四肢踏在雪地上,潔白油亮的毛皮看來會是很棒的戰利品。

無聲的潛伏在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後,達瑞斯深吸一口氣,將箭矢架好,開弓對準不遠處正啃咬枯草根的雪鹿。

鐵矢射出穿破空氣,牢牢的釘在雪鹿...旁的杉木上,距離牠足有一尺半,敏感的雪鹿立馬敏捷的逃離現場,留下達瑞斯一人在樹後扶著額頭,他知道自己不是挽弓高手,但這準度也差太多了…

達瑞斯踮踮手中的硬弓,過輕的手感仍然讓他相當不習慣,最後還是換下了背上的戰斧,果然還是習慣重武器,但他習慣的武器雖致命卻不好靠近野生動物,尤其雪山上的動物還比平地的動物更加敏感,若不是身上還披著獸皮掩蓋氣味,那些動物他還無法靠近牠們少於10米…

冷靜下來達瑞斯,想想達瑞文都怎麼做?

雖然平常達瑞文看起來總是漫不經心,但非常喜於狩獵跟製作陷阱,拌足的、夾壓的、圈套的,各式各樣精巧且實用,尤其一手綑綁技術連職業獵人都為之稱讚,每次回巡陷阱放置地點就像打開驚喜箱一般,都能看見受困的動物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們。如果說處刑娛樂是達瑞文已開發的專長,那麼狩獵就是他喜愛卻沒深究的興趣。

達瑞斯翻開自己的行囊,無奈的發現,他只帶了一捆五尺麻繩、少許乾糧、一瓶清淨水、一把刀鏟、一張地圖。

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了輕便上路連個捕獸夾都沒帶…

打開地圖,確認好太陽的方向,站在雪裡思量了一會兒,最後直接拿起軍鏟開始挖狩獵坑洞,雖說只是挖坑,但過程非常的乏味且消耗體力。

達瑞斯爬出與自己等身高的坑洞,鋪上枯枝與白雪掩蓋好陷阱,在上頭擺了些許的乾糧當誘餌,一個簡陋的陷阱就這麼完成了。

當達瑞斯看著那極不自然的陷阱稍微沾沾自喜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悶悶的笑聲,那人似乎已經在旁邊看了一些時間,全身上下從頭到尾包得密不透風,只剩一雙眼睛。

「這麼粗劣的陷阱是打算抓什麼?雪兔嗎?」那人沒有取下面罩,也沒有表明其身分便開始嘲笑達瑞斯。

達瑞斯的雙眼閃過一陣殺氣,刀鏟緊握在手中戒備的盯著對方,對方立馬感覺到達瑞斯的不善,稍稍怔然,語氣急轉放緩的道「兄弟,我只是想好意的提醒你,放乾糧其實引誘不到動物,太過乾燥氣味無法散播出去,動物聞不到便不會靠近。」

這人給與的建議非常中肯,但那語氣怎麼聽都討厭,達瑞斯不悅的打量眼前的人,雖然包的密不透風,聽聲音與觀其體型應該是個男人,在達瑞斯打量對方時,對方也在打量達瑞斯與他的裝備,輕裝上路但明顯保暖不足,臉頰跟手背已經有些輕微凍傷腫脹的跡象,或許因他夠強壯現在還頂得住,可等雪山的太陽消失氣溫再下降,這人也只有凍成冰棍的份,乾糧帶的也不太對,怎麼能只帶肉乾不帶藥物?而且到雪山帶什麼清淨水?這人身上有帶火礦岩嗎?打量到最後居然直接用看著智障的眼神看著達瑞斯。

「看夠了沒?」達瑞斯拾起自己的行囊,打算往更深山的方向走,豈料那人居然纏上了。

「老...兄弟…我們走一塊吧!你是來上山狩獵的吧?」

面對那人支支吾吾的邀請,達瑞斯冷硬的拒絕「跟你沒關係,別隨便攀親帶故的。」

一開始挖的陷阱就先放著,待回程時再看看結果。達瑞斯往前走了一段路,不動聲色的回頭,發現剛才的那個男人還是跟著他,達瑞斯不悅的走得更快。

「別走這麼快,消耗體力的!」

達瑞斯翻了一個大白眼,若不是你一直跟著,我何必走這麼快?「別跟著我。」

「別看我這樣,我狩獵技巧很好的,在狩獵圈內是高手!」那人依然窮追不捨的跟著。

「不用了,我認識一個比你更厲害的。」不給那人機會,達瑞斯接著往前走。

「誰?」後者聞言詫異的問,他好歹也算狩獵圈的佼佼者,怎麼沒聽過有比他更厲害的人?應該說怎麼沒聽說這人身邊也有善於狩獵的人在?

「我弟。」

包裹男怔住沒注意到埋在雪裡的樹根,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摔在雪地上,達瑞斯看著那人狼狽的爬起身拍掉身上的雪花,還高手呢?橫豎看都不像。

「別再跟著我了,我沒餘力照顧人。」

「才沒跟著你,上山就這條路,我只是剛好跟你走同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一個腳印一個坑的留下兩行腳步,接下來的路程誰也沒先開口,安靜的能聽見腳步陷進雪裡的聲音,直到兩人抵達一片結冰廣闊的湖面,如一面平滑的鏡面晶瑩剔透,如夢的畫面讓達瑞斯在此刻希望達瑞文就在身邊。

某人不解風情的打破這份嫻靜對達瑞斯道「我要在這裡開始狩獵,你確定不要跟我一起?」

達瑞斯沒有告知他自己接下來的方向亦沒有對他道別,直接扭頭就走。

包裹男無聲的向著達瑞斯走遠的背影嘆口氣,緩步的往湖的正中心走,一大片清澈的湖水凍得剔透,在上頭步行的人幾乎有種走在空氣上的錯覺,將行囊打開,只拿出一把利刃與一大瓶雞血,將刀刃固定好後將雞血淋上,湖面的寒氣讓雞血快速的凝結成冰,包裹住鋒利的刀身。

包裹男雙手叉腰,滿意的將行囊重新背上,往森林的方向走,而一直被以為已經走遠的達瑞斯折回來靠近那人方才製作的陷阱旁。

達瑞斯傻眼,就這樣?這算哪門子的陷阱?看來對方只是一個腦袋不怎麼正常的門外漢,一開始不讓他跟著是對的。

再度張開地圖,達瑞斯的嘴唇抿成一條平平的線,抬頭看看太陽的方位,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還是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最後乾脆收起地圖,不看了,大不了沿路做記號走,而且若他這趟出來獵不到獵物,那他也真的不用回去了。

潛伏在樹林內,密密麻麻的樹枝阻擋了陽光的照射,達瑞斯這才感到氣溫冷冽,更驚覺自己消耗了太多體力,從行囊中摸出兩條肉乾,還沒烤過就往嘴裡塞,冷硬的乾糧如蠟一般乾澀無味。

一片寂靜中除了自己的咀嚼聲,還能聽見答答的蹄踏聲與詭異的碰撞聲,達瑞斯咬緊牙關,放輕腳步,果然在不遠處看見兩頭雄鹿在互鬥。

雄壯的鹿角時不時的相互碰撞、互相糾纏,時而分開怒瞪著彼此,相互叫囂,毛色跟一開始在森林入口遇上的小鹿是一樣的白色,但身形雄壯多了,是成年的雄鹿。

達瑞斯在那兩頭公鹿鬥個你死我活時,敏捷的爬上離牠們最近的杉樹,猛一個往下跳,平時用來殺敵的諾克薩斯斷頭臺現在力道極猛的斬斷其中一頭公鹿的頭,那無頭的身軀顫抖了幾下便不動了,血液如噴泉般湧出,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坑小血漥。

另一頭公鹿已經逃遠,看不見蹤影。

達瑞斯一手扛起公鹿屍體,往剛才的湖邊走,可惜了這一片無瑕的湖面,但他實在需要水清洗毛皮上的鮮血。刀鏟刨開一小片區域,溢出凍得滲骨的冰水,直接將整塊鹿皮割開去肉,一大片的泡進湖水裡。

來回清洗了幾趟後,達瑞斯懊惱的嘆出一口氣,這張毛皮不能用,果然不能用砍的方式,重破壞力的武器給予獵物致命傷害的同時也不分青紅皂白的砍斷獵物的動脈,讓血流得到處都是,這個氣候血液又凝固的特別快,完全吃死在毛皮上。

「你是在……獵毛皮嗎?」那討厭的聲音又出現了。

達瑞斯放開那塊被血水染髒的毛皮,讓它兀自沉入湖底「跟你沒關係。」

「我也是要獵毛皮,要不要…」那人還沒問完便被達瑞斯冷冷打斷

「不需要。」達瑞斯稍微加重語氣

「可是我的…」

「我說不……!」達瑞斯轉頭怒吼,豈料對方竟率先大膽的撲倒他,還一手按住他的嘴,他的速度之快,動作精銳,看來也是平常勤加鍛鍊的人,但他也不亞於他,反手便扣住對方的脖子與右手肩關節,兩人一同無聲的摔進雪堆裡。

「別吼…你會嚇跑我的獵物。」包裹男吃痛的掙扎,輕聲急促的在達瑞斯耳邊解釋,一手按住達瑞斯準備拆散自己的右手,另一手硬拗過他的臉,讓他的視線看著湖面上一抹白點,是一頭雪白的巨熊。

達瑞斯瞇著眼,疑惑的看著湖面上的巨熊,又扭頭回來看著眼前的包裹男,就憑你?

「放開手,我也會放手,但你不可以大吼。」包裹男輕聲的命令,兩人戰戰競競的放開手後仍舊大眼瞪小眼的。

湖面上的巨熊動也不動的,在一片平滑的湖面上,牠就像一抹蓬鬆的棉花,而且是團巨大的棉花,達瑞斯用找茬的語氣問包裹男「你沒挑錯獵物?」

包裹男與達瑞斯拉開距離,起身時輕聲對達瑞斯解釋道「巨雪熊毛皮比其他的動物都還蓬鬆厚…」

「所以我問你你沒挑錯獵物?」巨雪熊的皮毛或許蓬鬆錚亮,但要獵補他也是相當危險,光是牠單手的臂力就可以輕易劈斷一顆單人環抱的杉樹,一巴掌就可以拍斷一個男人的脖子,成年的巨雪熊體重更是可以高達700公斤,不是一般兩般的狩獵者可以輕易挑戰的。

包裹男心裡翻了一個白眼,這人怎麼老愛打斷他說話?自己也懶得跟他解釋,或許直接讓他看會更快些「跟我來。」

帶著達瑞斯走入樹林裡,遠遠的繞著湖泊的邊緣走,在最靠近那頭巨熊的正面位置,包裹男拉著達瑞斯讓他一同蹲在草叢裡。

他們與巨熊只有12尺的距離,彷彿近得連巨熊的喘息聲都能聽見,近距離看才看清那巨熊的舉動,牠正在舔剛才包裹男淋在刀刃上的雞血。「他在舔冰?」

「他在自殺。」包裹男的聲音隱隱的透漏出一絲竊喜。

達瑞斯看得更細一點,他意外的發現那塊冰的鮮血不但沒有被舔完還若有似無的增加,一個猛然恍然大悟的感覺直衝腦門,原來如此,確實,這頭熊是在自殺,牠已經把表層凍結的雞血舔完,舌頭被包裹在其中的刀刃刮傷,更加鮮美熱燙的血液湧出,驅使牠不斷的舔下去,冰與過度的失血已經麻痺了牠的舌頭,令他感覺不到痛楚,便只能一直抱著刀刃舔到死為止。

這樣的陷阱實在相當聰明並且...「狡猾。」

「狡猾?我從來不耍賴的。」達瑞斯看向那人,從包裹男彎彎的眼尾看得出那張藏在面罩下的臉正笑得樂花開「來,牠還要一段時間。」

包裹男悄聲的退出草叢,意示著達瑞斯跟著他,那人毫無防備的背對著達瑞斯,這讓一直對包裹男保持警戒懷疑的人有點疑惑,卻隱隱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似曾相似,在這樣的氛圍下達瑞斯沒有再拒絕那人,緩步的跟在他身後。

只見那人貓著身、放輕腳步的往一顆大樹探勘,灰色的樹皮表示這棵樹已經完全死去,樹根附近有一個半遮半掩的樹洞,與其說是渾然天成,不如說像是被什麼動物啃咬過。

包裹男先往樹根的位置悄聲探勘,像是確定了些甚麼,包裹男便是在樹洞附近放下圈套陷阱,接著往樹洞的另一面位置點火生煙,包裹男似乎在火種裡放了什麼草藥,燒出來的味道稍嫌刺鼻,不消幾秒,一隻渾身火紅的狐狸慌張的從樹洞的位子竄出,前腳當即踩下包裹男的圈套陷阱,不斷的翻滾掙扎,包裹男一個驚喜大叫「太容易了!」

達瑞斯看著這神奇的一切發生,這個人的狩獵技巧真的相當高明,而且動作輕如貓、眼如鷹,在準備陷阱時能安靜的不驚擾獵物,能看見他所無法看見的蛛絲馬跡,忍俊不住的開始佩服這個包裹男。

狐狸嘶牙裂嘴的低吼,帶著滿滿的敵意怒視著獵人,包裹男快手的摁住其口鼻,以防牠張口攻擊,另一手熟練的將那頭狐狸的四肢用剩餘的麻繩纏繞,達瑞斯看著那人的捆綁功夫眼底閃過了些什麼。

「拉著這個。」包裹男將綁著狐狸的繩索交給達瑞斯,回頭用雪將火埋掉,還順手往樹洞內探索。

「幹什麼?」達瑞斯疑惑的看著包裹男伏在地上掏樹洞,那人越往樹洞深處掏,手中的狐狸就扭動的越發激烈,被捆綁的嘴吧還發出嗚嗚悲鳴,最後包裹男居然掏出兩隻年幼的小狐狸,毛色均為火紅,映照在陽光下居然還帶著一層耀眼的金黃色,原來手中的這隻狐狸非但是母的,還是兩個孩子的媽。

包裹男抱著兩頭不知反抗、還昏昏欲睡的小狐狸,獻寶似的問「很可愛吧?」

達瑞斯看著這兩頭年幼的狐狸湊緊眉宇,不知怎的獵到獵物應該是喜悅的,心頭此刻卻犯起堵來。

「貍佧,雜食,夜息性動物,白天幾乎都會躲在樹洞或是地洞裡,但渾然天成的地洞太少,所以這樣的樹洞偶爾勘查勘查反而會有些驚喜。」包裹男熟練的背誦出動物的學名與習性,還一邊捉弄懷中兩頭幼崽,在達瑞斯打算開口講些什麼時,那人突然轉身將兩頭年幼的貍佧放回樹洞中,還接過達瑞斯手中的貍佧媽媽,將牠身上的麻繩割斷。

母狐一獲得自由,馬上隻身擋在樹洞前,依然情緒激動對著他們低吼威嚇,包裹男緩緩的拉著達瑞斯往後退,一直到退出貍佧的警戒範圍,達瑞斯才拉住包裹男「為什麼放了?」

「狩獵圈的共同默契是不殺幼崽,本來是想把那大隻貍佧留下,皮毛做成披肩或是直接賣掉都是很好的選擇,但那兩隻貍佧實在太小了,沒有母親的照顧是活不下去,而且...」包裹男自顧自的細細講解,也不管達瑞斯想不想聽,不只諾克薩斯肉弱強食,這個法則在大自然中才是血淋淋的鐵則。

達瑞斯往後看,已經看不見剛才的貍佧與那棵淒灰的大樹,再回頭達瑞斯居然看不見包裹男的蹤影,正當達瑞斯一度以為自己被放生情緒即將轉為警戒時,那人突然從身側的樹叢中冒出來,手裡抓著一把被霜凍結的野果,一股腦的全倒在達瑞斯手中「沒毒的。」

吃?不吃?達瑞斯盯著手中的野果猶豫了一會兒後,便僵硬的塞進嘴裡,一陣濃郁的果香擴散在口中,達瑞斯沒想過這種山林野果也能這麼好吃。

再往森林更深的方向走,達瑞斯已經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開始警戒的望著四周,反觀包裹男卻輕鬆得不像在打獵,神態自若的像是在逛自家花園,連地圖都沒有拿出來看過。

達瑞斯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的發問「你是哪個城邦的人?」

「我?四海為家,沒有什麼固定的城邦,可以走的地方我都會去看看。」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隸屬哪個城邦?」

「諾克薩斯。」那人不假思索

「你怎麼知道的?」

「兩個原因」包裹男回過身對著達瑞斯伸出兩根手指「第一,諾克薩斯的戰士幾乎都喜歡用斧頭,第二,你帶的刀鏟,只有諾克薩斯有在量產,其他城邦沒有。」

直接的點出達瑞斯無法反駁的理由,而那人似乎刻意的保留些什麼,話題帶的快收的也快,讓人無法從包裹男的口中多套出他個人的資訊。

達瑞斯挫敗的抓抓臉頰,包裹男回頭直勾勾的看著達瑞斯的臉,那視線看得達瑞斯一陣不自在「看什麼?」

那人沒有答話,反而是卸下自己隨身包袱,開始往裡面翻翻找找,那個包袱裡面裝的東西達瑞斯想的還多,看過、沒看過的狩獵工具就這麼攤在雪地上,一直到包裹男找到他想要的,才將那一堆東西再收回包袱內。

轉開瓶蓋,那人挖了一坨白色泥狀物直接往達瑞斯臉上抹,被達瑞斯一手抓住手腕「幹什麼?」

「你的皮膚有很多地方凍傷,不擦等等就要起水泡了,這是我很常用的凍傷膏。」包裹男掙開達瑞斯的手,一邊解釋一邊在達瑞斯的臉上塗塗抹抹,一陣清淡好聞的草藥味散開,那凍傷膏真的很有效,原本臉上凍得發癢的感覺消失了,最後他直接把整瓶的凍傷膏塞進達瑞斯的手裡「其他的地方自己擦,這個先放你那邊。」

這段小插曲讓達瑞斯稍稍的改變了包裹男的印象,雖然這人做事直接且說話沒大沒小,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害過他,而且包裹男的狩獵技巧一如他所說的般高明,習慣性規律的屏息、輕巧穩定的步伐,還反過來提醒達瑞斯盡量逆風走,比起眼睛看到的,更要相信自己的嗅覺與聽覺,當自己還摸不著頭緒時,對方已經早好幾步先察覺到危機。

最後達瑞斯反而是被照顧的那個,兩個人的組隊,確實也比一開始達瑞斯自己一個人盲人瞎馬的亂闖還輕鬆,一路下來,所獵捕到的動物比達瑞原先預期的還多,甚至還用散落在地上的枯枝搭了個簡易的雪橇,他們把獵物堆在上頭拉著走。

太陽漸漸西斜,昏黃的日光提醒兩人狩獵的時光即將結束,包裹男帶領著達瑞斯回到湖邊,冰湖上的巨雪熊已經將自己的血全數舔進肚子裡,不知是死是活的倒臥著。

包裹男悄聲靠近,一把將刀刃從冰中抽出,正準備探查巨雪熊時,那頭巨熊竟猛一個騰起身子,一巴掌揮向離牠最近的包裹男,那強而有力的熊爪被包裹男用刀刃擋下,擋不住的後座力將他往一邊掃,達瑞斯當即執起戰斧擋在巨雪熊與包裹男之間。

巨雪熊血紅的雙眼怒視著兩人,兩人均難以置信的看著那頭失血過多的熊居然還有力氣挪動身體,巨雪熊不顧自己的嘴巴還淌著血,仰天長嘯,那聲獸鳴飽含了憤怒與面對死亡的不甘心,高舉著獸爪奮力往冰凍的湖面拍打,每一下似乎都能震動這個世界一般用力,一下、兩下、三下...

大事不妙,兩人迅速交換一個眼神便一同飛快的在湖面上奔跑,比兩人的腳步更快的是一道道放射開的裂痕,達瑞斯看著追過自己腳步的裂痕暗道一聲不妙,這頭該死了熊果然打算打破冰湖跟他們同歸於盡!

裂縫發出刺耳的嘎崩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也是在這一瞬間,凍結的冰湖四分五裂的炸裂開來,達瑞斯與包裹男腳下一個踏空,兩人一下子摔進凍得刺骨的湖水中,這座湖比達瑞斯想的還更深,更讓他糾結的是...他發現包裹男不會游泳,兩人一落水,那人竟開始瘋狂的掙扎著要往上游,但他的泳姿是錯誤的,只是不停的空扒水消耗自己的體力與肺中的氧氣。

達瑞斯從後勾住包裹男的下巴處,往湖面游的同時突然腳踝一緊,是那頭巨雪熊。那血紅的雙眼在湖水中奕奕發光,企圖將達瑞斯兩人一同拉進湖底與牠陪葬,達瑞斯看包裹男的面罩有許多氣泡冒出,猜測他可能連在水中憋氣都不太會,一個猛力的將他往上推,自己卻因反作用力的關係往下沉。

包裹男一浮出水面,反應極快的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浮冰「咳!咳咳咳!shit!達瑞斯!咳咳!達瑞斯----!」

四周都見不著達瑞斯的身影,那人還在湖裡與巨雪熊奮戰?

這是他最大的死穴,自己完全不會游泳,怎麼辦?怎麼辦?!

不可抗拒的無助襲來令人腦袋停擺,完全想不出任何一個營救達瑞斯的方法,只能呆愣失措的抱著碎冰,眼神失焦的望著湖面。

而身在湖底的達瑞斯對著那抓著自己的熊爪連踹的好幾腳,那頭巨雪熊才終於吃痛的放開他,一獲得自由達瑞斯奮力的往上游,他的肺快炸了!他從不知道自己能在水底憋這麼長時間。

達瑞斯的頭顱一探出水面,包裹男的不安一掃而空「達瑞斯!」

抹掉臉上的冰渣冷水,達瑞斯發現不會游泳的人居然打算放開浮冰朝自己游過來,立馬對著他大吼「笨蛋!別過來!快爬上去!」

然而達瑞斯游上岸時,他無法從任何一塊破冰上找到包裹男,雖然偶爾包裹男也會突然消失在他視線裡,但心中強烈的不安又是怎麼回事?

那人...被拖下去了?還是他已經無力游上岸?

自己已經脫困了,那個人只是個萍水相逢的路人。

有必要救這個人嗎?

有這個必要嗎?

達瑞斯還沒想到答案,便已拋下戰斧再度紮入冰湖中,就著朦朧的視線中看見那一團白緊緊抓著那人,吐出一些氧氣,試著讓自己沉的更快,包裹男沒在掙扎,看起來已經昏迷了,任由巨雪熊將他拖入更深的黑暗深淵。

該死的畜生!  

一個飽含憤怒的拳頭狠狠砸在獸頭上,一下不夠便兩下、三下...,耗盡自己肺裡的氧氣,卻依然一心攻擊著巨雪熊,一直到那雙熊爪放開包裹男,達瑞斯一手勾著包裹男的腰身扛著他上岸,脫力的躺倒在淺淺的湖水中,他已精疲力竭,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確認對方死活,只能乾瞪著一雙眼看著躺倒在身畔的人。

渾身濕透的包裹男掙扎著撐起身體,剛從鬼門關兜一圈回來的人不是馬上確認自己身體是否無恙,而是將達瑞斯緊緊的鎖在懷裡,慌亂的檢視達瑞斯「哥!…該死!哥...沒事的...已經沒事了…沒事的…」

在達瑞斯昏迷前一刻,任由著包裹男緊緊的抱住他,那唯一露出的雙眼透漏著緊張的神情。

他怎麼就沒發現這人…也有一雙深邃的綠眸…

精疲力竭的人,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思緒,終於確認了什麼才讓自己摔進昏迷裡,當達瑞斯清醒時,只剩自己一人待在岸邊,天色已經擦黑,包裹男不見蹤影,身旁一堆柴火燒的旺盛,裡面似乎放了高純度的火礦岩,才讓這堆濕柴在雪地裡依舊燒得火熱,感謝他留下這個還不至於讓自己被凍死在北鐵脊山脈。

沿著河岸往回程,一頭奄奄一息的巨雪熊躺在湖畔,牠尚有一絲氣息,真是生命力頑強的生物,達瑞斯嘴邊拉起一個比冰還冷的微笑,執起戰斧,用銳利的一面了結牠的生命。

死裡逃生、戰利品全失、被人拋下後的達瑞斯他想,去你的打獵、去你的毛皮、去你的北鐵脊...

打獵什麼的…他有生之年不會再來一次了…

這趟狩獵帶給他的教訓太多,唯二值得高興的,其一便是身上扛著的巨雪熊,牠的毛皮應該已經能滿足達瑞文,開玩笑,為了這東西出生入死如果達瑞文還膽敢嫌棄,就把他吊起來狠狠的打,把他的屁股打爛,其二...一開始他挖出來給人嘲笑的狩獵坑洞派上了用場,在回程路上時發現那個坑洞已經塌陷,四周還有凌亂的腳印,達瑞斯看著那足跡,心裡有個底在,大概清楚陷阱裡的獵物被誰拿去了。

尾聲

「快把門關上,冷死人了。」

一回到熟悉的家,迎接大難不死的人不是一句暖心的問候,而是達瑞文罵咧咧的催促著他將門闔上。

將斧頭靠牆放好,達瑞斯打量著裹著毯子,將自己包成球窩在火爐前取暖的弟弟,試探性的問。「這兩天沒出門?」

「沒,整天在家,快無聊死了。」達瑞文對著爐火搓搓手,視線專注的盯著爐火看。

手指挑出達瑞文微濕的髮尾「這麼冷還洗頭?」

「嗯…沾到死囚的血,冷也得洗。」達瑞文不急不慢的回,講的煞有其事。

「不是說沒出門?」這句問題一落,兩人彌漫著一種不自然的沉默,達瑞斯心底一個冷笑,在那人用其他理由搪塞自己之前直接戳破達瑞文的小秘密。

「不用裝了,我知道是你一路陪著我獵毛皮,包成那樣跟個阿姆姆似的…」達瑞斯將揉製好的毛皮往怕冷的人身上披,質料上好的巨熊毛皮經過專人處理後變得更加溫暖柔順,舒服的讓人歎息。

好小子,冰湖爆裂後居然就這麼把他扔在岸邊,也不怕他就這麼被野獸吃掉,居然就這麼把他丟在深山野林,自己在家美美的烤火。

但達瑞斯不知道的是,其實在他快醒時包裹男…達瑞文才往最近的樹叢躲著,眼看達瑞斯清醒、無恙才繞道下山,那身全套雪山抗寒裝裡外都濕透了,他回到家感覺自己快變成一根冰棍,手指末梢幾乎快沒有感覺。

等他將裝備全數收藏好,才終於坐在火爐前替自己烤身子,還沒幾分鐘達瑞斯便推門進來,時間緊湊的讓人捏一把冷汗。

沒料到的是…

「還是被你發現了,你怎麼知道是我?」他兩手一攤無奈的道,原以為銷毀了一切證據邊能瞞過哥哥,看來他只有打獵技巧勝過這個野外白痴。

達瑞斯微笑沒有接話,一個人不管怎麼隱藏自己的外表,他的語言口音、口頭禪、肢體動作、身上的味道還有與人互動的習慣不是一瞬間便能改變,即便蒙面、聲音稍微改變,但他還沒迷糊到認不出自己弟弟的雙眼。

只是包裹男給自己的形象太過聰明狡猾,跟平常在家慵懶黏人的達瑞文太過懸殊,反差的讓人不易聯想到,達瑞斯將對方的腳從水盆內抽出,一次一個的揣進懷裡擦乾,嘴裡還叨唸著「水都泡冷了...」

「比克伐洛斯湖的湖水好多了。」達瑞文一想起那凍得沁骨的湖水,忍不住抱緊自己與身上的皮草。

達瑞斯沒有回答剛才的問題,將那人的雙腳往火爐旁放後仰頭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從…在你拿著弓箭追雪鹿的時候。」達瑞文帶著譏笑的神情回答,他確定這輩子很可能不會再看到諾城霸主挽弓的樣子,所以那個畫面他會用力的刻在腦海裡,記得有這麼個人替自己做了這麼件事。

達瑞斯的臉迅速紅到耳根子,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你那時怎麼不露面出來跟我相認?太狡猾了。」

「狡猾?我從來不狡猾的,還沒說你呢,連自己兄弟的聲音都認不出來。」達瑞文刻意繞開話題,其實一開始他是想跟達瑞斯相認的,但在達瑞文看見自家哥哥技術拙劣的跟蹤雪鹿時,便悄悄的跟蹤這位新手獵人,當達瑞斯開始挖狩獵坑時才忍不住現身。

怎能料到達瑞斯居然認不出自己,雖然確實不能怪他,畢竟那套抗寒裝連面罩都是一套的。

但...該怎麼形容當下的感覺?那種天上地下任我行的開闊感?尤其達瑞斯用盯著外族人的視線瞪自己時,那無法言語的自由是平時無法感受到的,完全跳脫自己身分、擺脫責任的清爽感,雖然那感覺持續不久...心裡閃過幾個老哥差勁到家的挽弓技術跟說出來怕笑死人的狩獵坑,還有那身怎麼看都頗為不足的裝備...

達瑞文站在冰上猶豫了。

將視線望向他以前常走的山徑,邁開腳步,最後還是循著那人的足跡悄聲尾隨,理所當然的知道達瑞斯絕對看不懂自己設的陷阱、皺眉看著老哥囫圇吞棗的吃掉自己的"午餐"、暗中燃了香料讓猛禽一類不靠近這個區域,一直到達瑞斯成功獵殺崎角雄鹿時才稍稍安心,但看那人只剝皮不砍角時,達瑞文糊塗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鹿角比鹿皮還值錢?!

怎知自己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個平常不狩獵、也不穿皮草的人,竟然為了他隨口的幾句話親自上山獵毛皮,雖然笨拙,但還是用自己的方式付出。

一想到這裡,達瑞文唇邊帶著一抹溫和的線條,起身跨坐在達瑞斯身上,單用這張皮草與自己的雙臂抱住對方的肩膀,與他分享自己的溫度。

一樣是大眼瞪小眼的凝視,卻親暱的讓人受不了,摸摸達瑞斯線條俐落的下巴,一雙深邃的綠眸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嘴巴卻極致缺德的譏笑自家老哥「只是我沒想到平常萬能的諾城霸主,狩獵技巧這麼差,連搭個陷阱都這麼粗糙。」

「嗤!那個狩獵坑洞還是能獵到東西的。」達瑞斯對著沒大沒小的人翻翻白眼,臭小子,得寸進尺嗎?

「哦?獵到什麼說來聽聽?我們拉的那一車有多少是你親手獵的?」雖然最後都沉進湖底,恐怕就剩身上這件可以拿來炫耀說嘴...

「我哪知道,回程看到時那坑已經塌陷了,不是你拿走了?」渾小子,最好別給我私藏,那好歹還算我自己獵到的。

達瑞文似乎想起了什麼,將臉埋進達瑞斯的肩窩試圖逃避,達瑞斯看其反應深知有戲,一邊語帶威脅的拉開皮草,揚言要將他們千辛萬苦獵下來的戰利品賣掉,達瑞文哀嚎著像個潑皮耍賴,眼見賴皮對哥哥免疫,拽著皮草的一角裝可憐,最後終於在達瑞斯催促的眼神下悶悶的吭了句

「恭喜你獵到達瑞文一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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