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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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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瑞斯特的廚房的確應有盡有,難以想像被全大陸通緝的他如何弄到那些新鮮雞肉或牛奶──亞肯特心想,但他看了看身旁到達廚房後就動也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僕人,馬上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傀儡也許會被法師識破,但對於市集的商人農夫而言也就是個比較奇怪的顧客罷了。

「克利斑草在哪?」亞肯特問,男人目光呆滯地伸手指向一個櫃子。

那是一個存放草藥植物的香料櫃。亞肯特打開玻璃蓋,大致記下裡頭的藥草排列,然後從中找到那根鬚蜷曲的植物,又拿了些乾燥火玫瑰花苞。

他盯著工作檯上畫著的法陣──那是個純粹的火元素陣法,亞肯特猜想他的功用應該是取代柴火。

「有火嗎?」他問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僕人,後者走向法陣,將手掌隔空平放在法陣上方;沒多久,紅光在法陣線條暈染開來,一小叢火苗竄了起來。

亞肯特學著他生起了火。他先用鉗子夾著塔克利斑草烤了一會,然後丟進加水的鍋子煮了起來,同時從牆上取下研磨罐及小刀,開始細心將火玫瑰輾成粉末。

等他將花苞研磨好,塔克利斑草已經在滾水中碎成一段段,空氣中也滿溢香草的清新氣息。他將草渣濾掉,將滾燙的琥珀色茶水倒進壺中,然後捏起一小撮火玫瑰粉末,輕輕灑進壺裡。

茶水完成後,亞肯特從冷藏櫃取出牛奶和蜂蜜,和茶水及茶具一起放在托盤上。門口的僕人在他走近後轉身踏步,亞肯特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傀儡師的書房。

法瑞斯特坐在扶手椅上。他的手上躺著一本「靈魂喚醒術式大全」,封面的封印標記顯示那是本禁書,但對於黑法師──尤其是其中精通此道的亡靈法師,那僅僅是一本基本入門書籍而已。法瑞斯特特意翻出這本書,只因為他正準備享受他的下午茶。

下午茶,這個陌生的名詞不知為何稍微有些吸引他。此刻,宜人的草香伴隨蒸騰的暖意充斥他的鼻腔,克利斑草的寧神效果讓他整個人平靜下來,他端詳眼前的淺栗色液體,輕輕抿了一口。

克利斑草的獨特香味與牛奶融合,越顯醇香,蜂蜜的甜美掩蓋住草藥本該有的輕微苦澀,讓口感更加絲柔滑順。嚥下後,一股道不明的香氣在喉頭氤氳,久久縈繞不散。  

溫暖的感覺……像微風,像暖春,像符紙上躍動的陽光、像指間的魔力纏繞、精心堆砌的法陣,像年幼時曾感覺到的安寧舒適。

法瑞斯特失神了一瞬。那些片段如此遙遠,他已經遺忘,也從未想憶起。他身在前所未有的高度,回顧過往毫無意義……但那甜美的味道彷彿仍在他的味蕾跳躍,然後一路跳到他的心尖,盪漾出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是了,那應該就是懷念。茶裡似乎有著他所熟悉的味道,儘管想不起來,但他並不排斥那種經過時間發酵醞釀出的獨特感受,甚至有些無法自拔。

他從沒想到這種物質享受竟然能動搖他至此。

士兵沒有動手腳。他透過他的管家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也知道這茶水的成分:水、克利斑草、乾燥火玫瑰、蜂蜜和牛奶。這些東西都沒有任何迷幻成分。

看著他兩三口喝光杯裡的茶,僕人為他又倒了一杯,藍眼睛裡流瀉出溫和的笑意。「我煮的茶味道不錯吧?」

「乾燥火玫瑰。」法瑞斯特瞟了他一眼:「我會讓廚師把配方記錄下來。」

「對,火玫瑰有提味作用,能讓克利斑草的香氣更加豐富,還能給茶水保溫;但我的茶遠遠不只如此。」亞肯特笑了笑,「加多少火玫瑰、克利斑草烤到什麼程度、茶水煮多久才能保留最佳香氣,這些靠的是經驗,你的僕人是煮不出我這種效果的。」

法瑞斯特打量他。他的僕人們通常沒什麼表情,少部分人例如錢德勒的情緒十分外放,但他們的笑容又有點不太對勁……眼前的新僕人這樣笑倒是賞心悅目。

他低下頭,繼續啜飲他的茶。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想過要嘗試這些東西,但偶爾喝一次也是不錯的選擇。

「那麼,以後我每天都幫你煮茶。」亞肯特說:「你施法的時候也帶上我吧,我學得很快,看個幾次就知道如何幫你了。」

法瑞斯特抬起頭,陰冷地看著他。這人不僅不怕他,簡直狂妄自大到了極致──

「你為什麼會覺得你配當我的助手?」

「相信我,你會滿意的。」亞肯特對他眨眨眼,「就像你手中的茶一樣。」

「哼。」亡靈法師盯著他看了半晌。

他的確很滿意他的新客人,和其他人不一樣,這個不懂得恐懼的傢伙的靈魂讓他覺得有趣,同時期待著清空容器的那天──沒有人能從他傀儡師法瑞斯特的手下逃脫,他能製造無意識的傀儡,也能讓人變成狂熱的信徒,毀滅對他來說就像用火炮轟螞蟻一樣簡單而浪費。

先等他的頭髮留長。那會花費數年,足夠他的客人為逃跑殫精竭慮,在距離自由一步之遙之時陷入深深的絕望……法瑞斯特陰冷的視線從亞肯特的藍眼睛、挺直的鼻梁、彎起的唇角,一路掃到寬闊的肩膀、自信挺直的背脊和藏在骯髒皮甲下的結實身驅,這是一副渾然天成的完美軀體,不用染髮或重塑,只要頭髮再長長一些……他就可以分毫不動地留下來,當作下一個管理者的容器。

這麼想著,法瑞斯特悄悄揚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在那之後,法瑞斯特叫來同一個僕人帶他認識二樓。

亞肯特一一看過雜物間、清洗室、換藥室,還有供錢德勒這類管理者使用的研究室。看來這裡的福利還不錯,就是有些特殊;看著錢德勒一臉滿足地將針頭戳進手臂的靜脈,讓不明藍綠色液體流淌全身,亞肯特就覺得頭皮發麻。

一路上,亞肯特注意到所有僕人都在機械性地忙碌著。負責掃地的埋頭掃地,擦地板地死命擦地板,彼此之間毫無交流,但擦地板的人絕對不會擦到掃地者沒掃過的地方,而擦窗戶家具的人絕不會走在兩者身後。

他小心翼翼繞過剛被擦過的地方,在轉角處發現一個沒在動作的僕人,他直挺挺站在那,手上拿著抹布,好像故障了般動也不動。

「去掃一樓。」帶領他的僕人對他說,那人就像機械接受到指令,毫不猶豫走向工具室,換了掃帚和畚箕走向傳送陣。

亞肯特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僕人。他似乎有什麼不同;儘管聲音同樣平板,也同樣面無表情,但他身上穿的水色袍子滾邊是黑色的。

僕人帶領他停在一間房間前。「我的房間。有事叫我,我有事會叫你。」

「我該如何稱呼你呢?」亞肯特問。

「我是管家,叫我管家。」他生硬地說。

「哦,我是亞肯特。」他說,突然冒出了個想法。「管家,我可以提出要求嗎?」

「僕人沒有要求。」

「如果是會影響我的工作效率的事呢?我只是想盡心服務法瑞斯特大人。」

「說。」

「我可以暫時離開這座堡壘嗎?」

「不。」

「我可以請假嗎?  

「不。」

「但這是勞工的基本權益。」

「不。」

「你代表法瑞斯特的意志嗎?」

「只有主人代表主人的意志。」

「那麼你是監視者?法瑞斯特正透過你看著我吧?」

「……」管家安靜了一會,「不。」

「是嗎?」亞肯特似笑非笑。「我可以碰碰你嗎?」

不等管家回答,他湊過去,伸出手捧住管家的臉。

「法瑞斯特‧凱爾馮斯。」他壓低聲音,輕聲呢喃:「好玩嗎?」

管家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僵住了。

亞肯特拉開距離,又拍拍他的臉,對方連嘴角也沒牽動一下。

他突然覺得萬分無聊。

那個法瑞斯特每天對著這些死人不覺得無趣嗎?

──一樓大廳的迎賓室裡,亡靈法師切斷了聯繫,但仍無法撫平他的慌亂。

那個人類彷彿仍在那裡,近在咫尺的面容冷漠而疏離,那雙才剛柔柔彎起的湛藍眼睛瞪著他,裡頭只剩一片冰冷。

「法瑞斯特‧凱爾馮斯。」他說:「好玩嗎?」

不,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該死的人類,竟敢挑戰他的權威!

亡靈法師憤怒地捏碎他手中的玻璃瓶。螢光綠的液體滴上打開的水晶石棺,在沉睡著的人臉上蝕出了個血色的洞。

法瑞斯特瞇起眼睛。無妨,很快、很快的,他不知好歹的新僕人將會成為這石棺的新客人。

他輕聲念咒,石棺裡的人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一會,一縷淺藍色的煙霧緩緩纏繞上亡靈法師的法杖,而後被盡數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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