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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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夏季的夜,尤其是夏季中的夜,夜裡的蟲鳴吵鬧比其他季節熱鬧得多,而今年的夏季,颱風又比往常還來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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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夜裡,如果沒有冷氣的話,幾乎睡不著,原諒我這句話可能是對環境暖化的一種傷害……但卻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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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似乎又更輾轉難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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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房間裡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所有人都睡了,睡在香甜的夢裡,不過我卻很肯定,一定也有人跟我一樣睡不著,在這個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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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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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放這裡……要不要帶洗漱用具呢?」母親擔心的望著行李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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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吧……不然放個沐浴乳、洗髮精和毛巾好了?」我淡淡地說著,有點不以為然,我以為沐浴乳和洗髮精飯店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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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後我才曉得我錯了,了解到不是每間飯店都一定會有洗髮精和沐浴乳……這當然是之後的事了,總之當時的我並不曉得,還天真地以為一定會有……不過話說回來,那間飯店除了這點以外其他都很令人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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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沐浴乳、洗髮精和毛巾,我再次清點了還有什麼忘記帶,之後我發現了我的小說忘記帶了,匆匆地把想要看的小說拿來,我滿意地看著我的行李箱,覺得萬事已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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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不會玩樸克牌……不過我不是很確定,跟我同房的朋友是不是會玩,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我不會玩,我也就沒有樸克牌了,何必擔心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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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伸懶腰,看著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再順著視線的向上,我看到了放在行李箱後面的全身鏡,這是我們家共用的洗梳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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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鏡裡的人影,胖胖的身材,胖胖的臉,白皙的膚色但卻有曬過的痕跡,雜亂不聽話的頭髮亂翹,濃眉小唇,粗框眼鏡框住了自己的眼睛,而深邃的眼裡有著說不清別人也看不出的情緒,這樣的我不算漂亮,我有點憂傷地想著,所以才不會有人喜歡這樣的我……望著鏡中的自己,一種失落的感覺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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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對我來說是一場遊戲,因為我只夠格玩到曖昧,通常曖昧之後,已然沒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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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我,有可能吸引到那樣的他嗎?我對此抱持著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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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驚覺,為什麼我要提到他?我的眼神在鏡中閃爍了一下,我讓自己看起來高深莫測,確定自己外表仍舊沒透露出任何情緒,搖了搖頭讓自己的思緒煙消雲散便邁步往自己的房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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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他的,一切,就只是我的妄想,沒錯,妄想,我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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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往前走的我,很快就讓自己的心裡再也沒剛才的想法,重新讓自己投入平常、枯燥的忙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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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旅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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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時鐘,我匆匆地到處在房裡跑來跑去,手裡沒一刻清閒過,從一醒來衝去浴室洗漱的我而言,已然沒有了昨天的種種思緒,除了期待興奮感盈盈充滿心中外,我的嘴角也微微向上透露出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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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可被允許穿便服的一天,我愉快地套上了在昨天就早已選好的便服套上,早餐帶著就飛速的往學校裡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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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是對我來說難得非常樂意的早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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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相信不只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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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行李箱喀噠喀噠的在校園裡往前走,今天的愉快心情卻免不了會擔心著自己會不會搞錯時間鬧出個大笑話大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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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所有人以好奇的眼神看像我跟我的行李箱便感到一陣惡寒,不由自主地顫了下後,我讓自己把這個念頭拋得遠遠的,而幸好當我來到校園中庭時,我便很快地察覺到自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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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高二生拿著自己的行李興高采烈的交談著,明媚的陽光灑落在我們的身上,一幅校園的畫竟是如此充滿了美好和平的感覺,我的嘴角更是往上揚起,我快步走著讓自己與班上同學盡快的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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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兩兩的人聚集成了一圈子,這使我不難找到我們班的同學,我與他們高興地打招呼,卻也忍不住想著他們每天都是多早就來到學校的呢?想到之前看到破曉的那片天空,要不是起來被窩實在太難又痛苦,我一定會很高興看到那片照亮黑暗的晨曦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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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來他還沒來呢,看了一下所有人,有種微微的失落……不,我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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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文梨!」一個充滿活力的女聲對我喊道,一張洋溢著青春的臉龐散布著些許雀斑,陽光照著她蓬亂的頭髮,是林玫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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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玫嘉!」我興高采烈道,看得出玫嘉也對這次旅行充滿了興奮。我們聊了一回,很快玫嘉的好朋友來了,玫嘉走過去與她們交談,而我則站在一旁聆聽她們的對話一邊等待寧芬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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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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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顫了一下大叫,快速地看往後面,一頭長馬尾、白皙瓜子臉龐上戴著粗框眼鏡的女孩正對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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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啊!別嚇人哪!」我不禁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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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哪!可是很好玩耶!下次我還要再玩!」寧寧笑嘻嘻地對我講,而我則一邊打鬧著她:「沒有下次了!剛才只是一時不小心被妳嚇到了!可惡,下次換我嚇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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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嚇得到再說!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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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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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鬧中,前面導遊的聲音已然響起,我們安靜下來聆聽,但我仍舊可以聽到附近人們的興奮耳語,而我則忙著踩寧寧的腳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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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連串導遊的自我介紹和師長的疲勞轟炸後,我們終於得以上車,而車上的冷氣則一陣陣的吹撫過我們被太陽悄悄曬出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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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怎麼說,冷氣萬歲!(又是一個被環保團體打死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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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寧寧有暈車,所以我們隨意地坐進前面的一排位置,我舒適地躺在靠走道的位置上,默默打算等我們班上的人都坐定後再悄悄地把一隻腳放在走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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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都坐定後,我這才發覺原來我另一邊坐的是那個「他」的好朋友(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與「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我有點……嚇到,心跳起伏不定,呼吸似乎有點紊亂,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下心來,腳也悄悄的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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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一個不太熟的人還是要維持形象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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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偷瞄的眼神轉了回來,想與寧寧聊天,不料她卻想著補眠,想著如何睡才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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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寧寧啊,不要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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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力搖著她與她聊天為的是努力使她拖延睡覺時間,不過我仍舊鬥不了她睡魔的執著,她轉過頭不理我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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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啊!我心裡禁不住的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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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我聽見前方的電視機,不,是整台巴士傳來了音樂聲,然後一個麥克風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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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卡拉OK!卡拉OK絕對是全體出去玩搭巴士時的必備活動啊!我心情為之一振,音響隨著音樂的起伏響震了整台巴士,很快的,熱鬧活潑的氣氛帶動了每個人的情緒,即使沒有麥克風,可是當聽到自己熟悉的旋律時,還是忍不住跟著唱起歌來,也唱得很賣力,除了拿著麥克風的人外,全班許多人的聲音也悄悄附和,那是我回憶裡最美好的聲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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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底下唱著我很熟悉的歌(沒拿麥克風),我注意到寧寧也坐正了身子,悄悄的也唱起了歌來,我忍不住驚愕了下,原來寧寧一直都沒有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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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澎湃的歌曲接著響起,我們一直唱著,一首屬於我們最青春也最有活力與回憶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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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我們高中,我們班,我們回憶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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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後,當我寫著這篇文章時,我彷彿還能看到窗外那片耀眼的陽光筆直投射進入車內,車內窗簾有的拉起有的維持原樣,維持窗簾原樣的無非就是為了窗外那片美好光景,而在此之中,我們的歌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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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歌聲就如同我們的回憶音樂盒,在多年之後的我打開來細細聆聽,便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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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再聽聽大家的歌聲……好想再跟大家一起,在外出的風景之中,再一次的,唱起我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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