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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生命轉折

    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一天嗎?    

          你奄奄一息,殘弱地,沿著玻璃櫃邊遁走暗處,找個隱秘安靜的角落,等待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刻到來。那天很熱,室內正開著冷氣,我店前的電動門正關著,聰明的你趁著客人進出,好逃過電動門無情的驅離隔絕。

          或許你放空的心思沒了警戒,因為重病,無意識地打了一聲響亮的噴嚏,嚇得當場客人拎著店內陳列的商品告訴我:「我聽見,這瓶廣告顏料在打噴嚏」。而愛開玩笑的我居然回答:「喔,它一定是感冒了」。然後兩人既驚異又莫名地對眼,奇怪的話題便不了了之⋯⋯

          我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要讓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只知道,擠在鐵櫃裡的你,哀傷地很無助。剛開始發現你的人不是我,同事驚訝你的存在,隨即就趕你出門。但死前的一股執著不斷催促你,老往同一個方向尋找墓地,於是,等我仔細看清你模樣的時候,再次偷偷溜進冷氣房的你,已經深深沈睡在我腳邊的紙箱子裡,捲曲成球形。

          當時,我很抱歉,畢竟這兒能發號施令的人不是我。最後得到的命令,就是把你連同紙箱子,一起拿到炎熱的外頭,某處偏遠的電線竿底下擱置。一直到我下班回過頭來偷看你時,你依然不動如山,死寂沈沈地昏睡。我沒想太多,也說不上難過,沒有濃厚的情感依附,我對你的感覺只有淡淡、如擦身而過的陌生路人。離開你,我走得很乾脆,我還在紙箱上用粗黑色的麥克筆寫下“裡頭有可愛小貓咪,喜歡可以帶回家”,而我連想都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自己寫的一段話感到憂心。

          等公車的候車亭對面,有間名為“成蹊”的動物醫院。我望著動物醫院發呆快半小時,幾台回家的公車錯過,我依舊沒有上車,依舊蹉跎在黃昏與夜色交接的時分,擔憂得不知所以然。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逼我折返,你還在,紙箱子把你的四周悶出一股肅息,外頭天光猶亮,箱子裡卻像殯儀館內幽暗的遺體冰櫃。

          當下身無分文的我就一股傻勁,抱著偌大紙箱,鼓起可能會受人嘲笑與白眼的勇氣,走進動物醫院找人求救。

「對不起,我⋯⋯現在身上沒有那麼多錢,但是,可以幫我看看牠嗎?」

「怎麼了呢?」一名眉清目秀、親切的女醫師向前招呼。

她沒有因為“錢”的問題拒絕我,更溫柔地打開紙箱探頭觀察。

「是妳的貓嗎?」

「不是,是流浪貓。牠走進我上班的地方,賴在角落就不走了。牠安靜地很奇怪,而且,還打噴嚏嚇到客人。」

「讓我看看⋯⋯」

          醫生小心地將你抱起,摸摸你的頭,而你根本不想張眼,任由醫生為你檢查。美麗善良的醫生神色黯然,從爽朗的招呼語氣開始,最後落下的,竟是用輕輕的嘆息聲結束。

「牠是一隻即將成年的母貓。」

「嗯。如何?」

「牠病得很嚴重,如果猜得沒錯,這一、兩天牠就會死了。」

    難怪你靜謐地如此乖巧。雖說我心底已知道大概,但還是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可以⋯⋯救救看嗎?」

          醫生對我這強人所難的要求大感疑惑,或許想著,既然是病重快死的流浪貓,以一般人,應該說是絕大部分根本與這貓咪沒任何關係的一般人類,既不是動物救難機構,又不是動物保護團體,光想到要花一筆醫療費用,可能連想都不想就馬上放棄醫治。然而我是怎麼想的呢?我不清楚。我並不是情操高尚、有錢有閒喜愛小動物的單身貴族,我雖然沒有結婚,但有照顧父母家庭的包袱,甚至欠了銀行一筆滿滿六位數的金額。每天朝九晚五,自己溫飽都不夠了,怎可能去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麻煩?

「但是,牠真的快死了。」

「拜託妳,盡力救救看吧。」

「⋯⋯好,我知道了。明天請妳再來一趟,我會告訴妳小貓的檢驗報告。」

「謝謝醫生。」

「請在這裡留下妳的聯絡電話、姓名和地址。」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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