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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曖昧,讓分開的我們受盡委屈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

小時候就常常隨口哼起這首歌,楊丞琳的《曖昧》,說著男女之間朦朧、不說破、毫無安全感卻十分美好的關係--對我來說,這是種痛感,劇烈卻讓我想念的痛感。

曾有朋友問我,為什麼那麼喜歡跟人曖昧?是不是害怕定下來的感覺?

那時的我沒有回答,或許是不習慣她那樣忽然正經起來的語氣,也可能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我甚至相信,或說自以為我們是真心相愛,而不是那樣草率、不負責任的曖昧。

這張畫的靈感來自我們當時一起玩的兔娃娃,現在還收在我家裡。

他十四歲生日時,我在書店給他買了一隻黑色的兔娃娃,因為當時我有個別班的朋友很喜歡這款兔娃娃,也會買來送自己喜歡的人,建議我也送他一隻。

當時他很害羞及彆扭地想退回來,後來半推半就地帶回家了;之後姊姊又剛好送我一隻紅色的兔娃娃,雖然是不同款式、玩夾娃娃夾到的。

當時他座位坐我前面,常常轉頭跟我聊天,看見我書包上掛的這隻紅兔,說「妳上次送我的,我還留著耶!」隔天便將它帶來學校,連我當時在標籤上寫的他的名字及「生日快樂」也沒有丟掉;我們常拿著娃娃,像小孩子那樣玩。

這種行為理所當然會引來班上同學的八卦,我們其實都知道,或許我們在心中是有點樂意這樣的。

「欸,我愛你。」

「嗯。」

那年十四歲,在卡拉OK比賽會場,我們坐在台下看比賽;一片漆黑,若隱若現的幾盞燈光中,我轉頭對他說。他只是應了一聲,像是在說:我早就知道了。

有天放學,心情不好的我一直哭。天空下著雨,他站在我身邊撐著傘,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我掉眼淚。

我想這就是我最懷念的,他安靜的溫柔,即使他給的傷害那麼深、那麼疼。

「......欸。」哭過的聲音很沙啞。

「嗯?」他的聲音沒有平時的戲謔或不屑,只剩下最純粹的溫暖。

「......你愛我嗎?」

「......嗯。」

永遠都是那樣輕輕應一聲,卻讓我打從心裡笑了。

對我來說,這些靠近、心動都像偶像劇那樣不真實。

可惜我們的結束,卻和那些注定在一起的偶像劇不一樣。

曾有人安慰我,或者我們還沒真正走到結局。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很慶幸我們已經結束了。

現在的我們都已經十八歲,互不聯絡,只會在對方生日時傳個訊息、說句生日快樂,之間變得很淡、很淡。

曾經在他離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不會再像愛他那樣,那麼深地愛一個人了。當時的我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空,剩下的力量都只能拿來哭泣,像是已經花了太多心力在愛他身上。

不是因為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生,我第一個喜歡的男生在小學;不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和我曖昧的人,在他之前也有一個人如此傷我。

是他闖入的姿態太危險卻又太溫柔,一方便我恨他的壞,一方面又感動於他難得表現出的溫柔。

關於怎麼結束的已經不重要了。

留在腦海中的,只剩下那些溫柔的片刻,暖暖地在我寂寞時,照在我心上,供我懷念。

有一次跟朋友吵架,我坐在座位上不停流淚,心中盡是無奈及委屈;他呆呆地站在一旁,小聲地問:「我可以做什麼?」

「笨蛋!拿衛生紙來啦!」當時我像個任性的女孩要求著,平常的我不是這樣喜歡要東西的女孩。或許因為他是那個,我可以放心對他任性的人吧?

還有,老實說,因為當時我鼻涕快流出來了。

好啦,我承認自己曾經是個愛哭的女孩。我常覺得離開他之後,我變成一個沒辦法在別人面前流淚的人,或許是我也長大了吧。

平常的他在班上人緣並不好,大家都不喜歡他倨傲、對人愛理不理的態度,尤其連別人要求幫忙時,總會狠狠拒絕,拋下一句:「不會自己做啊?」

所以當他把那份唯一的溫柔留給我,我才會特別感動吧?

在我喊出那句「拿衛生紙來啦!」之後,他著急地拿了錢衝出去,回來時帶了兩包面紙,塞到我手中;我低聲說句謝謝,心中的劇烈衝擊卻不是一句「謝謝」可以表達的。

所以即使他從來沒有說過愛我,我卻總在心裡相信,他是愛我的。

但這些都在結束時,讓我感到委屈。

「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

正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地在一起,於是在結束時,我的傷心在他人眼中只是可笑及自作多情。

「你們又沒有真正在一起,妳哪能稱得上失戀?」

「妳說他不愛妳了,所以他難道愛過妳嗎?」

「從來沒有交往的話,他走了妳幹嘛難過?」

這就是我感覺到的「受盡委屈」吧?連悲傷、受人憐憫的資格也失去了。

在他之前,我常常和男生曖昧,可能個性太大剌剌,和男生走很近,漸漸就會跟特定的對象特別要好。

在他之後,我不曖昧了,我變得很排斥曖昧不明的感情,變得寧可盡早確認一段關係。

我想,這些便是他在我生命裡活過的痕跡。

「曖昧,是刻意模糊的焦距。」是我念國中時電視上常出現的相機廣告詞。

當時我很愛這句話,覺得十分符合我對他的心情,便在畫了這幅擬人化的圖之後,在旁邊寫上了這句話。

擬人化當然是指把我們兩人的黑兔及紅兔娃娃畫成人,我和他可不是長這樣呀。

有人說一段感情結束之後,男孩只會記得美好的,女孩只會記得傷心的。

曾經我也只讓傷心的部分,在一個個愈來愈漫長、濃稠的夜晚一次次螫傷我。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去想悲傷的部分,而是笑著想念美好的片刻。

因為對我來說,真正過去了的事物便是美的;因為人都很不知足,當下永遠是悲傷的、過去永遠是快樂的。

當我認為回憶是美的,代表我已經走出來了。

很謝謝他曾給過的,也謝謝他後來甩開我的手。

相信我們現在,都已經成為更好的人。

PS:我知道我國中的字很醜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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