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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穿針引線

阿爾彌斯皺著眉頭,眼睛由於久違的光照而有些不適應,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披著斗篷、臉上纏著繃帶的人。

周圍火光搖曳,被火焰燃燒的木頭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阿爾彌斯撐起身體,觀察了下四周;他正身處在一個山洞內,外頭早已夜幕降臨,夜空閃著星光,枕著他的則是一顆堅硬的石頭,然後他身上只披著一層狼皮。

阿爾彌斯一驚,連忙抓住狼皮好讓自己不會走光。

「你昏迷了一整天。」男子的聲音透過繃帶,聽起來有些悶悶的,阿爾彌斯聽得出來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久未發聲,所以一開始的聲音才會有些啞啞的。

「我記得我是被人追殺....你是從哪邊發現我的?」阿爾彌斯詢問男子,男子回答:「河裡。」

不過更讓男子感興趣的不是他為何全裸的從河上飄來,而是他是被人給追殺的。

「看來我成功活下來了.....」阿爾彌斯慶幸著自己還活著,同時也在懷疑是不是男子在他昏迷的時候把他給剝光了。「那請問我的衣物是跑去哪了。」

「你本來就沒穿著。」男子回答,阿爾彌斯頓時一陣臉紅,此時的他恨不得鑽進一顆洞裡,他的身體竟然被人給看光了。

男子似乎察覺到了阿爾彌斯的想法,於是他便從手中召喚出了命線,打算替阿爾彌斯編織一套衣物。

「你是編線師?」阿爾彌斯問。

「不是。」男子的命線是純黑色的,黑線透過男子指尖的滑動、一件裡褲漸漸成形,接著便是外褲、上衣、鞋子,男子在短時間內便製造出了一套套裝,由此可知他的技術是多麼的嫻熟。

阿爾彌斯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這輩子還沒看過將命線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人,不過對方既然都說不是了,那就不是吧!

「穿上。」阿爾彌斯回過神來,道了謝後趕進把套裝給換上。

阿爾彌斯換好衣服,黑衣襯托出了他潔白的肌膚以及他如黃金般閃耀的金髮,整個人的氣質大大的加分。

「我們還沒互相介紹,我的名字叫做阿爾彌斯。」阿爾彌斯伸出手,男子並未伸出手回應,只是看著阿爾彌斯說出了他的名字。「戴倫。」

「那你接下來有甚麼打算嗎?」阿爾彌斯問,戴倫語調平淡,「流浪。」

「那你介意我跟你一起行動嗎?」阿爾彌斯小心翼翼的問,他現在身無分文的,有個伴對他來說總是好的,再說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一直是一個人,所以他非常渴望有人能夠陪伴。

戴倫並未出聲,也並未拒絕,阿爾彌斯見對方躺下休息,沒有再多說什麼,便也躺下來欣賞著星空。

「你有命線嗎?」戴倫打破沉默,阿爾彌斯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回來。

「命線嗎?」阿爾彌斯陷入沉思,他親手引爆了自己的命線,但是他同時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有命線的存在,感覺非常微弱,他自己也不敢肯定他是否再次擁有命線。

「我不確定。」阿爾彌斯決定依照自己內心的想法回答,「我在被人追殺的時候引爆了自己的命線,但是我卻在我的身體了內感覺到了微弱的氣息。」

戴倫起身,控制自己的黑色命線進入阿爾彌斯體內,「放輕鬆,我試著替你引線。」

阿爾彌斯的遭遇與他本身極為相似,他原本被檢測出沒有持有命線,但是在自己母后幫他引線過後,激發了他的命線;所以他正猜想阿爾彌斯是否也和他一樣。

阿爾彌斯感受著在體內游移的能量,這份感覺十分古怪,就好像他與命線的持有者產生了聯繫,他感覺甚至可以透過這個聯繫而了解對方的過去。

戴倫操縱著黑線進入了阿爾彌斯的命種,阿爾彌斯並未排斥他的命線,同時引線的步驟也到了最後一個階段,前面分別是鑽孔、穿針、縫合,最後才是引線。

鑽孔是讓命線進入對方,若此階段意外使對方產生排斥,引線則會失敗,同時會令引線人受到損傷;穿針則是進入對方體內的命脈進而尋找命種的位置,命脈是體內精神力流暢的道路、極為脆弱,一不小心命線便會使命脈破損,輕則精神力散失,重則精神力消散過多而死。

縫合則是將命線完美地與對方的命種結合,透過精神力的編織是個極為細膩的手法,最後引線則是輸送精神力刺激命種將命線給引出。

引線是一門極為困難的手法,使用者對於本身的編織法要極為熟悉,並且被引線的對方也要百分百的信任對方,否則精神一動搖,失敗是不可避免的,引線是發明來引出那些天生命線為弱的人的特殊編織法,已流傳百年,但因為使用困難、風險高,故使用過的人寥寥可數。

阿爾彌斯的命種透過戴倫精神力的傳輸產生了微微的震動,戴倫察覺狀況不對,趕緊將命線小心地退了出來,但是不知道何種原因,他的命線斷了一截在阿爾彌斯體內。

此時阿爾彌斯倒在地上,身上散發出金色的光芒,從他的身上浮現出透明的細線,細線穿透阿爾彌斯抽出了一隻綠色的蝴蝶,這就是之前戴爾敦塞入阿爾彌斯體內的毒鱗蝶,毒鱗蝶被分解成綠色的細線,先前透明的線吞噬了綠線,顏色漸漸轉為草綠色,而戴倫那截斷在命種裏頭的黑色命線,被原本是透明的線給吸收,最後阿爾彌斯的命線成形,命線再也不是透明、而是轉變為深沉的墨綠色,裏頭還隱隱約約看得見一點金色流過。

戴倫驚訝之餘,拿出了他的手札將此過程給記錄了下來。

光芒散去,阿爾彌斯因此而醒了過來。「成功了嗎?」

「你把你的命線召喚出來看看。」戴倫說。

阿爾彌斯的左手浮現出一條綠色的命線,而右手則是黑色的命線,跟戴倫的一樣。

「你試著看可不可以轉換命線的顏色。」戴倫心中已經有了底,如果顏色成功變化的話,那眼前的人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人了。

阿爾彌斯動念,手中的線都變成了先前的墨綠色。「變色了。」他可從來都沒聽過有人的命線有不同的顏色,而且還可以變色的,他這該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的血統吧。

「你應該聽說過赫莉芬史詩吧?」戴倫放下了手札,阿爾彌斯點頭,赫莉芬據傳說是古代王國的王女,有一日她跌落山谷,遇見了傳說中的命運女神,女神告訴了她很多故事,要她記錄下來帶給世人,據說赫莉芬足足聽了一千個日子後,女神便將赫莉芬送回了她的國家,並且賜予了赫莉芬第一顆命種,開啟了編織師的時代。

「在赫莉芬史詩的最後一個章節,女神告訴了赫莉芬一個神與人相愛的故事,女神化身為少女,與一位年輕的牧羊人相愛,但是礙於人神有別,而私自離去,最後在牧羊人中年時變化成少婦,替牧羊人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姊弟,最後在姊弟倆長大時,由於國王想要強娶姊姊為妻,於是女神變成了老婦人,替姊弟倆開導、指引,最後弟弟打敗了國王,而姊姊最後成功嫁給了心上人也就是來自北國的王子。」

「弟弟最後所統治的國家,就是班列帝國,而姊姊則是和北國王子移民到了遙遠的北方,故事中姊姊丈夫的姓氏則是岱狄爾。」

戴倫看著阿爾彌斯驚訝的神情,繼續說出他的猜想。「我並不知道你的姓氏是甚麼,但是我覺得你可能就是故事中雙胞胎姊弟的後代。」

「我母親叫做芙蕾雅.岱狄爾,而我父親家族名叫納希瑟斯。」納希瑟斯本來就是班列帝國的貴族,只是因為帝位之爭失勢,而被剝奪了貴族的身分被逐出了帝都,來到了鄉野。

所以看來他就是同時擁有兩方血統的人,戴倫心想,「這從未發生過,北國與班列帝國關係向來緊張,再加上有著不融冰海這個天然障壁,兩國的人想要交流可謂是難上加難。」

「所以你的命線才會如此的特殊。」戴倫說。

「那我該怎麼辦?」阿爾彌斯問,如果他的事情被帝國的人給知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變強大,只要你變得強大就沒人可以傷害你。」戴倫從斗篷中取出一張破舊的地圖,上頭寫滿了各種註記。

「往南方走,會來到帝國第二大的城市-高蘆,那邊有全帝國最好的命線學院,你可以獲得很好的教育。」戴倫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他曾經去過高蘆,也在那所學院待過一陣子,作為學生觀摩.....

「那我要如何入學呢?」阿爾彌斯問。

「每年學院會有招生考試,只要你天賦夠,即使沒有任何背景,也能進入學院就讀。」

「那你要繼續流浪嗎?我不喜歡孤獨的感覺。」阿爾彌斯擔心的問,不知道為何他不希望戴倫離開他。

戴倫看像阿爾彌斯,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學院除了編織師外也有專門教授斷痕者的課程。」戴爾起身,他將命線喚出,臉色凝重,他深呼了一口氣,嘴裡唸著咒文,接著命線應聲而碎,編織師要想要成為斷痕者就必須將命線獻給命運女神,將命線祭去換來斬去萬物的命刃。

斷痕者通常是由天賦不佳的編織師所轉換成,但是命運是公平的,斷痕者是與編線師相反的存在,前者斬斷萬物,後者則是編造萬物,而斷痕者的前途未必差於編線師,所以其中也不乏資質優異的編織師所轉換成的斷痕者。

「從今天起,我已蛻變成了斷痕者。」戴倫宣言,他手上匯集的是一把黑色的雙刀,雙刀散發著邪光,黑為不詳,同時也是魔與夜的象徵。

阿爾彌斯同時替戴倫的果斷感到敬佩,能夠輕易地將命線給捨去,這並非常人所能做到的。

戴倫將臉上的繃帶給拆下,映入阿爾彌斯眼簾的是一位長相俊美的青年,而在青年的左眼有著一條傷疤,從眉骨延伸到了臉頰。

「若非是你,我可無法做出這個決定。」戴倫微笑,那一刻阿爾彌斯忘記了如何呼吸。

他們就是兩個孤獨的靈魂遇到了對方,選擇了互相陪伴。

「走吧,天已經亮了。」戴倫對著坐在地上的阿爾彌斯伸出手,阿爾彌斯下意識地抓住了眼前的人。

「嗯!」

從今天起,兩人的冒險才真正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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