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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楔子》

   一棟以數片玻璃纖維反射著陽光的現代感商業大樓,一輛銀灰色奧迪轎車快速行駛進了這座商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隨著車道轉上幾個彎,輪胎與地面大肆磨擦,而發出了刺耳聲響。

      車內的男子,三兩下就將車停妥在停車格內,提著黑色具有皮革質感的公事包,灑脫的跨下了車。

      地下室的電梯是無法直達他欲去的樓層,他須搭乘電梯至一樓,再轉換另一台才能抵達他正準備要前去的六樓「遠揚建設」。

      他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身穿整套銀灰色由高級駱馬毛手工縫製西裝,顯得格外鼻挺出色,腳上那雙名牌的義大利手工黑色皮鞋,完全襯托出了他的身分地位。

      正值下班時間,他才正要前往公司,從電梯內踏出的女性,紛紛對這個男人投射著注視眼光,他五官深邃俊俏,一副濃密眉毛與睫毛,像極了混血兒。

      只不過,與他對視上的眼神,總是多了一股說不出的危險感。這種危險感並不完全來自他的外貌,而是一種心理層面的難以親近。

      來來往往的下班人群,他沒有多看一眼,只因他現在的心情,絕對是無法讓眼神柔化幾分,反而是銳利得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陸叡騰,遠揚建設的總經理。

      原先在別的建設公司任職的他,由於名聲在業界戰功赫赫,而被遠揚建設的大老闆,高薪挖角到了這裡。

      大老闆寧可捨棄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繼承這大位,也要將遠揚建設的未來交付在一個只與他有過幾面之緣的年輕人身上。

      從與陸叡騰的對談中,他明顯感覺到這個人的理想及抱負,他絕對有能力可能獨挑大樑,繼承這個大位,讓遠揚建設成為未來最大的建設公司。

      不管公司的大小事,他皆要過目插手,這就是他與其他人不同的一貫作風,不輕易相信外人,也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安全防護罩。所以他幾乎日日加班,只為了對大老闆的賞識能有個交代。

      打從電梯抵達六樓發出聲音的那刻起,辦公室的人皆屏住了呼吸,靜靜望著陸叡騰從大門口邁步走進。

      大家都知道陸叡騰因為最近完工不久的商業大樓,逃生動線規劃出了問題而無法申請到大樓的使用執照,讓建案無法如期交屋而煩惱。

      而他從一早就在建案與營建署來回奔波,這不應該發生的瞎事讓他連續好幾日都肝火竄燃,臉上更是一個嘴角輕揚的弧度都沒掛上。

      直到他沿著走道走進了總經理室,大夥才終於將那口屏在上顎的氣息給嘆了出來,他表情比昨日還要在更沉上幾倍,表示著今日的協調還是不如以往順利。

      「你看見沒?陸經理的臉都黑了。」

      「廢話!身為堂堂建設總經理,被釘的滿頭包能臉不黑嗎?」

      同事們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跟在陸叡騰身旁工作許久的人,都清楚他那不服輸的剛毅性格。

      這時,助理允珊手裡捧著一本整理出來要給陸叡騰過目的廠商資料,佇足在總經理室門外,她抖著雙手,猶豫著要不要在這尷尬的黑暗時期走進去。

      手上的廠商資料,是一棟建案大樓外牆要做多媒體互動影音外牆,陸叡騰要她在今天找好廠商資料讓他過目挑選,在這星期結束前要能定案。

      「我真的不敢啦!」

      大夥望著她,要她早拖晚拖也都是要面對,不如早早給自己個了斷。

      不對!

      是就勇於挑戰了吧!

      「被罵大不了就被轟出來而已呀!」

      「不是你們去就盡說風涼話!」

      同事小胡是遠揚建設的其中一個專案設計師,他被陸叡騰釘得滿臉焦黑的次數可是多的無法備載,允珊這一點小小的事情,根本對他而言只是雞毛蒜皮而已。

他悄悄地與她一同站在總經理室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替允珊敲了那扇彷彿結上一層冰霜的木質門。

      「喂!」她想出手制止,卻已來不及。

      下一秒,總經理室內傳來陸叡騰應答進門的聲音。

      小胡竊笑一聲後立刻返回座位,讓顫抖不已的允珊準備面對總經理室的那位頭號大魔王。

      她緩緩地推開門後,踏進了那寒冷得令她打上哆嗦的空間。「陸經理…」

      陸叡騰是同行業界中出了名的面罩寒霜,他外表冷酷、沉默寡言、個性也是獨來獨往,不隨意與人多攀談兩句。無論是開會時,還是單獨與他說話時,他總是幾個字就堵住對方的嘴,讓本來想接下去的話都無法有個出口。

      他口氣沉厚。「怎麼?」專注的看著桌上堆積如山要他審核的設計圖。

      「你前幾天要我找的廠商資料要給你過目,因為你說這星期要決定,感覺的出來陸經理你心情不是很好,本來不想在這時候煩你,可是…   …」

      允珊還沒說完的話,立刻被陸叡騰斬斷:「心情不是很好,就不用工作了嗎?心情不是很好,廠商就不用決定了嗎?」他將手邊的事情放下,銳眸注視著允珊。

      此刻,她只感覺到一陣缺氧,默默的將手上的資料夾放在他的面前後,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陸經理…」

      「不用道歉,妳先出去吧!我晚點會看。」語畢,又沉下頭繼續審核著那堆設計圖。

      允珊悄悄將腳步移到了門口,七十度的鞠躬後開了門離開這令她感到窒息的辦公室。

      冷漠,是陸叡騰給員工的唯一印象。

      對女生,他會冷言冷語的回應。對男生,被吼出來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在他們眼裡,總經理室的門牌其實根本是寫著"大魔王的恐怖密室"。

      晚上九點半,他獨自一人留在辦公室裡加班,等員工都走光後,他才將總經理室與外界連結的簾子拉開,而外頭早是一片漆黑。

      這不知道是他連續第幾日的留守,他只知道他這總經理要做的事情根本做不完。

      如果自己的剛毅性格能得以軟化些,他是否就不會每日都感到如此疲憊不堪?

         一連工作十四小時未闔上眼,三餐中也只匆忙的吃了個午餐,忙到忘記吃飯對他而言早已習以為常。他累得將頭倚靠在那張數萬元的高級皮革辦公椅上,靜靜的打開一旁允珊整理好的廠商資料。

      陸叡騰一頁一頁的翻著,盡是些他連聽聞都未聽聞過的小公司,這個新來的助理允珊,可見還不了解他的習性。

      遠揚建設,是業界中算是數一數二的營建商,他們做的建案不外乎都是知名企業的案子,這種小廠商,是對不上那些大企業家的口味的。

      他將手上的資料夾丟在一旁,準備明天要她重找,都什麼時候了,做事情還跟不上他的腳步,是嫌他還不夠一臉愁容嗎?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許久不曾想起過的身影。

      記得幾年前,曾有個人總在他像此刻煩亂灌頂時,替他排憂解難,在他身旁輔佐著他、協助著他。

      不過,那個曾經不長,可卻是他人生中除了童年外,最能敞開心扉笑得開懷的時光。

      左青琳,他的前妻,一個在他生命中如光電般閃耀及逝的女人。

      離婚後,他未再與她有任何聯繫,也不再有一個如她般的女人,能如此貼近他的心。

      想過要聯繫,撥打出的電話號碼始終轉入空號語音。

      那個女人,斷得如此乾淨俐落,一點都不叫他留戀。可為何…這時候卻突然閃過她的身影?

      罷了!可能是累了。

      人在感到身心俱疲時總會胡思亂想。

      這,不礙事的。

      他將置於腳邊的黑色公事包一提,便離開了公司。

      天氣說變就變,從返家後就傾瀉不止的滂沱大雨擾得淺眠的陸叡騰無法安穩入睡,明明身體已經累得猶如輕飄飄般,卻怎樣也無法阻止腦中那慌亂的意志。

      近五十坪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人居住,連躺著的床也是結婚前為了能讓自己與前妻能享受更好的生活品質,而選購了加大的尺寸。

      一個人躺在加大的床,或許舒適,可卻多了份寂寞。

      他憤而起身,身著四角褲走到了廚房,從桌上倒了半杯已喝得剩下三分之一的威士忌。不知從何時起,他似乎開始仰賴了酒精,沒有酒精的催化,他好像無法控制住腦海那翻騰的思緒。

      陸叡騰站在窗台邊,時間已是深夜兩點,外頭就算大雨滂沱,但放眼望去依然是一副美得如畫的台北夜景。

      曾經,他也是站在同個位置與左青琳那個女人,一同在睡不著時站在這欣賞高樓望去的一片燈海。

      他…究竟是怎麼了?

      一累得無力就想起她來了。

      她現在過得好嗎?

      轉眼六年過去,她再婚了嗎?

      還是已經作為人母,在家做個賢慧的家庭主婦了呢?

      左青琳的確是個很好的妻子,下班回家總有滿桌豐盛晚餐,她的手藝極好,就連再普通的青菜都能擄獲他挑剔的味蕾。

      她知道他吃不慣便當,因為他從學生時期開始就幾乎日日便當、麵包果腹,父母忙於自己的事業無心照顧他,所以他現在對那兩樣東西,是能避而遠之就避而遠之的。

      只有左青琳的飯菜,能對上他的胃。

      可那都回不去了…   …。

      想到這,他一口將手中已被冰塊稀釋的威士忌黃湯下肚,便乖乖回房休息,要自己不要再想起那女人的一切。

      那女人,對他早已不再留戀,那他何必還這樣留戀於她?

      當初與她是在朋友辦的活動上認識的,他們對彼此一見鍾情隨即陷入熱戀,熱戀三個月後則閃電結婚。

      因為愛得濃烈,愛得無法自拔,所以想要日日夜夜都能見著她。

      可這段婚姻卻維繫不到半年,那時他剛升設計師,公司案子多到接不完,每天都有畫不完的設計圖、審閱不完的建照圖,忙於工作之際,他變得總是搞到三更才回家。

      而回家後,她早就休息了,久而久之他們竟一天說不上十句話。

      也因生活習慣的關係,兩人在同住個屋簷下遇到了許多不適應,相戀太快、婚姻太快都是當初還未太過成熟所下的衝動決定。

      半年後,這段感情無疾而終,她只淡淡的傳了訊息與他約了一天到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而那時他也因為幼稚負氣,瀟灑的前往也簽下了那份結束這段關係的協議書,離婚收場了這段相識、相戀、走入婚姻,加總起來不到七個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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