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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異世

      「敵人入侵!」一名全副武裝的男子抓著步槍,對著無線電惶急的大叫。

      所有荷槍實彈的警衛頓時開始動作,這裡是某個國家的科技武器研發部,裡頭藏著一大票研發中的新型科技武器,小的如針槍,能發射塗滿劇毒、直徑比頭髮還小的針;大的如核能電漿砲,利用核融合產生的巨大能量讓氣體形成電漿發射等等。

      「B區!B區!請回報!」「無異狀!警戒中!」

      「E區呢?E區!」當所有人以無線電通信時,一個清朗的男聲忽然插話。

      「啊……抱歉,我剛上任警衛,請問大門進來右轉是哪區?」

      「那裡是E區,怎麼了!」「有一群人昏倒,初步確認生命跡象正常。」

      「……等等,每個人都該熟記區域位置,你是誰!」

      那聲音的主人站在E區,笑。

      「本來以為能騙久一點,你們比我想的要聰明一些。」男子緩步而行。

      「所有人員,最高警戒!立刻至A區集合!E區人員——」

      「放心,只是動了點手腳,我不想殺人。不過,能不能保住工作,就得看你們的老闆了。」

      話聲中,蒙面的男子已經步入重兵防守的A區,所有警衛已經全數聚集。

      一片靜寂,七十餘把自動步槍瞄準男子的頭顱。男子只是雙手合十,垂首,如同一個虔誠的老僧,但身周湧動的氣流令所有人不敢放鬆。

      劍拔弩張的沉默,比槍戰駁火還要令人緊張。

      「無相即有相,我佛大智慧,洞悉古今。」男子忽然低語。

      「發射!」所有人同時扣下扳機時,男子的身後瞬間出現一座金佛。

      一個成人大小,端坐於蓮花上的金佛。莊嚴、神聖,令人頓生敬畏,不敢造次。「無相神功˙散。」男子雙掌推出,所有子彈被他雙掌激發的掌風盪開、彈飛。雙掌的掌風交撞,形成氣旋,產生一瞬間的超高氣壓。

      所有持槍警衛只覺胸口一窒,便昏厥倒地。

      男子早看到所有人都背向室內的一道門,他走進房間,隨手拿了一個守衛的識別卡,進了門,牆上一個複雜的面板,上頭各式各樣的開關令人眼花撩亂。

      這才是他的目標。破壞了這個,許多精密的儀器因為溫度沒有受到控制就會損壞。

      手掌貼上面板,內力震盪之下,線路頓時毀損。

      微笑,轉身快步而行。走至外圍牆邊,他一踢地,高高躍起,離開了這重兵防守,對他來說卻來去自如的秘密機構。

      躍出帶電的鐵絲網,組織事先預備好的黑色轎車已等在路邊。他開門上車,不做任何停留,揚長而去。

      他是剋王,某國政府秘密特務中的頂尖人士,剋王當然只是代號,他的真實身分與資料早已銷毀,法律上,他是不存在的。

      他一身的少林功夫,修為堪稱當今世上佛家中的最強者,據稱少林傳下的七十二門絕技被他學了十之七八,但行內人一直不懂他為何不修行少林的最高內功經典「易筋經」而選擇沒沒無聞的「無相功」。

      他正閉著眼,想稍作休息,卻聽到一聲巨響,車的左後輪忽然爆胎!

      為了隱藏特徵,車子本就不是高級貨,司機也不是什麼車神,車子很快的打滑往右方翻覆。好死不死,旁邊是條當地著名的大河,據說深度可是有兩層樓。

      儘管沒有剃度出家,剋王的心也保持著出家人的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手指捏訣,車子下墜到一半時,剋王一記追風掌猛力擊破車門,司機被震的昏迷過去,不過也被彈到河岸上。

      這種情況下,救了別人便顧不了自己,剋王只能運起金剛護體,和車子一起狠狠的摔進河中。就算金剛護體再怎麼強,他終究是血肉之身,被猛烈的撞擊震的吐了口血,血色在水中化成絲絲殷紅。

      「縱橫十多年,今日卻因一車毀壞葬身於此……」這是他昏厥前最後的念頭,隨即失去了意識。

      不知昏了多久,剋王猛的睜眼,蒙面的面巾早已不知掉到哪去。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在他臉上,映出那驚世駭俗的容貌。

      柔和的輪廓看不出一絲生硬,薄薄的唇沒有絲毫上揚;深沉銳利的黑眼中光華流轉,是內家高手的象徵;俐落的短髮襯著五官更增幾分霸道;淡漠的表情夾帶著幾分威嚴。不是英俊帥氣能夠形容,那是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便能影響週遭氛圍的絕對。霸氣、冷傲、唯我獨尊。

      他坐起身,身上衣服是乾的,周圍只見一片茂密的樹林,一條河都沒有。

      見鬼了!掉進河中怎麼漂都漂不到這種地方吧!

      皺眉,仔細觀察,這裡沒有人來過的痕跡……至少,不會有太多人。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內臟和骨頭可能有些微震傷,因為用金剛護體和下墜的衝擊硬碰硬,無相功散了一成有餘。所幸此地清幽,兼具山林靈氣,對坐禪靜修有不少幫助。

      他於是盤膝,凝心禪定,讓心神進入「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境界。手上自行結出施無畏印,無相神功逸出,環繞四周,吸取著山林間的氣華,散著淡淡的金光。閉眼而坐的他,如同大佛一般,見之頓生敬意,莊嚴不可侵犯。

      靜。

      絕非毫無生意的靜,風吹草動的聲音仍在,但完全沒有令人煩躁的嘈雜。

      又過了一會,本以為森林深處杳無人煙,偏偏在這時有了動靜。剋王察覺但沒有任何反應,古井無波的心哪怕是一絲漣漪都不會有。

      過了半晌,禪定將近圓滿,那人卻走了過來,嬌嫩的聲音聽著還是個少女,「奇怪,到底跑去哪了……啊!」喃喃自語著,少女略顯笨拙的在草叢間前進,忽然看見他獨坐林中,驚叫一聲。

      他充耳不聞,佛祖修煉也是經過無數世俗誘惑仍不動如山,最後才頓悟蒼穹真理,今日區區一個少女要令他分心,沒門!

      幸運的是,少女並沒有下一步動作,或許也是看他神色凝重,不敢妄動。

      又過了良久,禪修圓滿完成,此地豐沛的靈氣令剋王有些訝異,平時需要坐禪三天以上的傷勢在這裡只花了兩個時辰。他週遭逸出的金光猛然大亮,又瞬間全數縮回剋王體內。他吐了一口長氣,「請後退。」

      因為好奇而靠在剋王身前的少女一驚,後退兩步。剋王睜眼,起身。兩人相看無語。

      沉默了一會,少女怯怯開口,「你是人嗎?」

      ......

      剋王徹底無言,這是什麼鬼問題?「我看起來像野獸嗎?」少女搖頭,「這裡根本沒人會來,想說可能是……」

      剋王嘆氣,「這裡是哪裡?」少女:「祿炎王國的卡嘉爾山脈。」剋王又問:「祿炎王國在哪?」少女回答:「延風大陸西方四國其中一個小王國。」剋王再問:「延風大陸是什麼?」少女偏了偏頭,「這個世界的稱呼,有許多人試過一路往西走或往東走,都沒有回來。」

      剋王想了想,似乎懂了什麼,再開口時已是不相關的問題,「妳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做什麼?」口氣已較為溫和。少女見他收起冷漠態度,也放鬆了提防的心,「我家的靈獸不見了,牠大概巴掌大,尾巴是身體的兩倍長,深紫色的小狐狸。」

      剋王一轉頭,如鷹般銳利的眼看向後方草叢,在草的縫隙間看到一抹紫影,顯然是躲著。他一掌推出,掌風把草吹彎下來,小狐狸無所遁形,僵在那兒。少女叫了一聲,跑去將牠抱起,「紫虹你到底跑哪去了?害我找這麼久!」

      剋王走到她旁邊,「放開牠,牠快死了。」少女一看,可憐的小狐狸被壓的太緊已經快翻白眼了,她連忙放手,緩過氣來的紫虹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一下竄到剋王肩上。

      少女一愣,剋王把紫虹抓下來,「妳要注意一點,如果每次都這樣,也不能怪你的寵物想要逃走吧?」少女摸摸頭,「好吧。」轉身就走。

      剋王抱著紫虹,跟在少女後面,「生氣了?」少女沒有回答。

      剋王看了看懷裡的紫虹,「你的主人有些孤獨,如果你多陪她,也許她也不會反應這麼激烈了。」紫虹動了動耳朵,跳到地上,跑到少女腳邊戳戳她的小腿,少女停步,低頭看著牠。牠抓抓頭,跳了起來,爬到少女的頭上趴著。

      剋王走到少女前方,「忘了問妳的名字。」少女微笑,摸了摸頭上的紫虹,「我叫鶴承星。你呢?」剋王微微愣了一下,想起他那塵封已久的本名……「我是龍斐一。」

      兩人一獸在林中走著,走過一片沒有樹的空地時紫虹忽然跳起,竄入承星懷裡。承星感覺到牠在發抖。龍斐一猛的一把拉過承星,擋在前面,「有個大傢伙。」手指暗暗捏訣。

      只見樹林裡,一匹全身火燄的馬緩緩走出,奇怪的是周圍的樹木花草卻沒著火。他罕見的有些緊張,眼前這馬氣勢之強他生平未見,手下意識伸進口袋想找些東西應敵,摸到了一個冰涼滑膩的東西,掏出一看,卻是一袋生肉。

      記憶頓時回流,任務那天為了喬裝成普通人打聽消息,在菜市場買了點東西。先不管肉的來歷,看那匹馬發直的雙眼直盯著肉,這肉肯定沒買虧。

      不管了,先試探一下,「想吃?」火馬點頭,「就這樣吃?」火馬點頭,「我可以讓它更好吃,試試?」火馬點頭如搗蒜。龍斐一轉身,卻看到承星呆呆的站著,「怎麼了?」承星的聲音有些顫抖,「那……那是傲天焰駒!全祿炎王國裡唯一的傳奇靈獸,世界上排名第七的超強靈獸啊!」他再轉頭一看,除了身上有火之外,怎麼看就是隻對肉垂涎三尺的馬而已……好吧,馬吃肉是有點奇怪,但這裡是異世界,是吧?  

      「先別管牠是誰,幫我找點木頭,來烤肉。」承星從震驚中稍稍回神,兩人就地取材,不一會就弄來了一堆樹枝木柴。只見傲天焰駒靠了過來,鼻孔一噴氣,木柴便燃起了大小適中的火。

      找了根尖樹枝,擦拭之後把肉串起架在火上,沒多久便肉香四溢,焰駒的口水氾濫成災。肉一熟便大口大口的啃肉,只覺口中的肉香氣四散,一點腥味都沒有,也不像生肉一樣難嚼,總之就是一個字:爽!

      龍斐一趁焰駒閉著眼品嚐烤肉時,迅速烤熟了所有的肉,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悄悄離開。承星連忙跟上,輕聲道:「怎麼說走就走?」龍斐一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這靈獸有點意思,妳等著看,今天我就要讓這馬臣服。」

      焰駒還閉著眼咀嚼著口中早已嚼爛的肉,捨不得吞下去。直到牠發覺空氣中香味消逝而猛的睜眼時,兩人早已不知去向。瞬間,狂怒的嘶鳴聲響徹整片山林。

      承星帶著斐一走回住處,一間簡單的木屋。

      「先借我幾個盤子。」承星拿了幾個用石頭磨成的盤子,他手上內力凝聚,手刀連揮,一塊塊烤好的肉頓時被片片切落,每片的厚度都一樣,精準無比。

      「奇怪的功夫。」承星坐在一旁,手托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他忙活。他轉頭,光華流轉的眼直視承星靈動的大眼,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抹動人心弦的微笑。沒見過世面的承星哪承受的住他「傾國傾城」的笑?臉上頓時紅霞一片。

      平心而論,承星確實是個嬌俏可人的少女。褐色的長髮光滑如絲緞,白皙的肌膚如玉般光澤耀眼,小巧的唇紅潤細緻,最勾人的就是她那雙眼,靈動的閃著光芒,眼底那份純真足以迷倒眾生,再加上她無邪的笑容,簡直是犯規般的可愛。但龍斐一又豈是常人?他的容貌就是注定要成為眾人的焦點,不需任何表情便能奪人心魄,何況這微笑?

      斐一收起笑容,留下心中小鹿亂撞的承星,出屋佈陣。

      晚上,傲天焰駒果然出現。目標自然是烤肉。

      龍斐一坐在庭院中央,身周一盤盤溫熱的肉擺成一圈,閉目坐禪的他手上結的是禪定印,四周淡淡的金光氤氳繚繞。焰駒哼了一聲,身上火焰暴起,湧向龍斐一。卻見絢麗的流焰包住了龍斐一卻無法傷其半分。

      「金剛護體。」他微笑,抬起右手,禪定印變成了單指伸出,「一指禪。」一道銳勁破開火焰,射向焰駒。牠一驚,躍開。龍斐一緩緩起身,「若想得肉,先過本座這關。」焰駒暴跳如雷,身上的火焰轟的轉變成藍紫色。那是溫度突破攝氏千度的火燄。

      龍斐一拉開架式,「請接,遊身八卦掌。」

      遊身八卦掌!以少林功夫著稱的他,連八卦門的功夫也會?

      龍斐一運起輕功,一改平時龍行虎步的沉穩,身輕如燕的步伐踩著八卦方位,與掌擊配合的絲絲入扣,完美無缺。掌風把火焰逼的搖曳不定,焰駒終究只是獸,縱然通靈,也不可能識得這門中國奇術。狂怒之下身上火燄爆發,上千度的火燄眼看就要吞沒龍斐一。

      龍斐一拳招忽變,「太極門,連環訣。」

      雙掌交錯,推掌,一股柔勁旋轉著包住火燄,火焰雖猛卻無法突破太極柔勁的包圍,漸漸減弱。最後,龍斐一手一捏,火焰頓時熄滅。焰駒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人類有此能耐。

      龍斐一手指一點,一盤肉被隔空推到火馬面前,這次是少林的多羅葉指,「我很中意你,不如做個朋友如何?世界之大,處處有比這烤肉好上千百倍的美食,何苦隱藏於此?」

      牠看了看地上冒著煙還飄著香氣的烤肉,又看看龍斐一,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龍斐一笑了,「請別把這當作施捨,這是朋友的往來,招待朋友天經地義,請享用吧。」雙手連揮,十多盤烤肉滑到焰駒面前。他沒有再理會大快朵頤的牠,轉身進屋。

      屋裡,承星有些傻眼,龍斐一看著她,挑眉,「如何?」承星笑了出來,「真沒想到。」

      隔天早上,龍斐一很早就起床了,看見屋內為數不少的食材,便動手開始做飯。

      不久承星也醒了,看見龍斐一俐落的準備早餐,不禁露出笑容。龍斐一轉頭看見她的笑容,「為什麼笑?」承星俏皮的眨眨眼,「我喜歡。」他一愣,想了想,也笑了,這回不是微笑,而是燦爛的笑容,「好。」承星差點被他的笑勾魂,不解的看著他。下一秒,那張臉忽然貼近,「喜歡,那就是我的人。」一吻印在她臉頰上。

      承星的臉紅到彷彿要燒起來了。

      龍斐一有種感覺,他想照顧承星,讓她高興。現在承星既然表明了,他也不必害羞。

      這是個天大的誤會啊!

      承星在心裡吶喊,雖然……她好像也不討厭。

      正當承星想要解釋,龍斐一已經弄好了一鍋稀飯,裝了一碗遞給她。這個世界有很多龍斐一沒看過的香料,他每種都嚐了一點,自己做出了搭配,因為部隊受訓需要好的廚藝,否則自己煮的東西自己都不敢吃,那在野外就等著餓死。

      承星接過碗,嚐了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了,沒多久就吃完一碗。她還意猶未盡,但理智告訴她一碗已經是她平常的食量,再吃就太多了。她還在掙扎著,龍斐一又裝了一碗給她。她紅著臉小聲說:「我已經飽了……」手上動作卻沒停,沒幾分鐘又解決一碗。

      龍斐一自己也裝了一碗,正吃著,瞥見紫影一閃,撲通一聲,紫虹被香氣吸引,直接跳進鍋裡埋頭猛吃。看那小小身軀泡在鍋裡埋著頭的可愛模樣,兩人相視大笑,門外焰駒探頭進來,看到紫虹滿身稀飯的狼狽樣也忍不住咧嘴。

      春風徐徐,滿室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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