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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他們的圖書館巧遇

05.

 

齊孟愃,昨晚又外宿了。

 

抓著牙刷,李司景夢遊一般去敲了敲隔壁房門,房內無人回應,他步去玄關看鞋確認,那人果真不在,突地就思起昨日齊阿姨突如其來的電話。

身為房東先生及哥哥,抓起擺放在杏色鞋櫃上藍色白板筆,就往牆上懸掛白板,寫上一句,"不告外宿者罰款",才抓著忽而發癢的肚皮,咬著牙刷轉身步回房裡衛浴間,繼續盥洗動作。

 

當他盥洗結束,換上一套簡便黑色休閒服踏出房門,齊孟愃正巧拎著早餐回來。

他身上已換了套衣物,不再是昨日那襲白洋裝和假髮,然後朝他呵呵笑並道了聲早。

 

「外宿。」

「有早餐,是哥最愛的那間早餐店經典套餐哦。」

「………」

 

盯看那人提放上餐桌的早餐,李司景眨了眨眼,踏步走去拉開餐桌椅落座。

只見他服侍周到,唰啦啦貼心將所有從紙袋拿出餐點整齊擺放,其後還不忘各自放上咖啡和牛奶,拉開椅子在面前坐下。

 

「以後外宿要記得通知,不然我很難向齊阿姨交代。」

「是,知道了,司景哥。」

 

齊孟愃笑了笑,爽快把牛奶飲盡,而後用手背抹了抹唇,拿起自己那份餐點大快朵頤起來,接著說道:

 

「不過,昨日我是住在我姊那兒,可沒亂跑。是姊讓我等她,說要把下回安排的相親對象資料給我,結果整晚沒回來。」

 

咬下最後一口漢堡,李司景抬眼看著齊孟愃氣呼呼噘嘴嘟噥,猶如一顆剛出爐熱包子般的模樣,莞爾一笑,他拿起咖啡啜口,答道:「算你補假成功,下不為例。」

話畢,只見齊孟愃揚起沾上美乃滋的嘴唇朝他笑,而他則在自己唇上比了比,示意那人唇上沾美乃滋,笑了笑,抬頭瞧了眼時間。

 

「差不多該出門了,今天我上早班。」

 

整理好桌上食完餐點,李司景起身攫下掛在牆上黑色外套,拎起沙發上的包就要出門,卻被齊孟愃突然喊著腳步。

話後他抱來幾本書冊,說著替他拿去圖書館還,而後拿了閱覽證又說這是以防萬一,最後送上一句回來再請你吃飯。

 

他沒多想,瞥見牆上黑色簡約時鐘又去了五分鐘,回句隨便,連忙接了過來轉身,穿上玄關處黑色中筒帆布鞋,匆忙抓鞋櫃上的鑰匙串,連門也沒鎖就出門。其後齊孟愃才步上前去替門上鎖。

 

當李司景抵達車站牌時,上下班所搭乘的那班公車正巧到站,他趕緊先跳上車,才從包裡掏出交通卡在機器上扣款,而後安心抱著有些沉的書冊隨意落坐休息。

 

一日的打工和平時差不多,店裡人潮總是時而多,又時而少,有些沒完沒了。

好不易終於待到下班時間,他在藍色資料夾冊裡紙張上簽退後,換下那件工作外套,抱起書冊拎起包,離開休息室向正值班人員道聲再見才離去。

 

立在車站牌旁,他仔細察看站牌上,彎彎曲曲如毛蟲般的路線,找著抵達中央森林公園站後,坐上以三塊木板湊成,稱為等候專用的凳子上休息候車。

老實說,這還是他頭次去位於中央森林公園裡的圖書館。

 

等候約莫十五分鐘,前往中央森林公園那路公車終於抵達,他抱著書冊一派輕鬆上車搭乘,並在不乏空位的車箱裡,習慣的找了靠窗椅落坐。

盯看窗外因公車起步而改變的街頭風景,他忽而想起了什麼,拿起那幾本書冊瞧了瞧,經濟學,如何成為品酒師,十分鐘動手做料理,灰色彼得潘,這四本完全毫無相干,甚至可說是不同領域的書冊,這也難怪他想還了。

看來是昨日那位相親對象把他給逼急了吧。

 

一想到這兒,李司景不由得掩唇笑了出來,甚至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直到書從腳邊滑落才勉強停止。

 

抵達公園入口附近,下了車後踱步走進那人造森林中,果然是非常適合閱讀和玩耍的地方,四周樹林浴著陽光鬱鬱蔥蔥,陣陣夏風吹來枝葉沙沙作響,好似在呢喃著讓人放鬆的咒語般,輕鬆而自然。

雖然對他來說,暫且還是不減這股熱意。

 

在公園裡繞繞走走,原想目的地會相當難尋,可沒想到那幢圖書館大樓就建在中央位置,所以不論走至那兒,都能瞧得見那特地為這公園而設計,一分突兀衝突的感覺也無,看來不似圖書館的大樓。

 

按下門上自動開門裝置,玻璃門瞬間分了開來,他首先就感受到裏頭冷氣撲上身子的涼爽,除去了他整身的悶熱。

進到圖書館,館裡光線充足,整潔舒適,更安靜地只剩書頁翻動聲音,稍稍看了四周,他不由得有些神經質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踏步前去櫃檯。

 

「請問是要借……借書還是還書。」

 

才將書冊放上檯面,撐著腦袋低頭正在閉目養身的人聞聲,旋即嘴角噙著笑就開口詢問。

大概是沒料到這麼快再次見面,或是他正在發睏,認為自己在作夢,所以楞怔了會兒,便趕緊回過神將書拿過,再次詢問其後進行工作。

李司景站在櫃檯那兒一動不動盯看他將書掃過條碼,起身將書冊擺放上後方推車,忽地開口問句,「需要借閱證嗎?」,只見尹智皓擺擺手說著不需要,又坐回了位置上。

 

立在那又一會兒,李司景咬著下唇,捏了捏耳垂,似是找著開口詞句與勇氣,才又再次啟口。

 

「其實一直有件事想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拿了筆握在手裡轉弄,一直沒抬頭看那人的尹智皓,直到聞聲才終於抬頭看向他回應。

兩人一對上眼,李司景旋即又低下頭,撓了撓耳背又捏了捏耳垂,支吾開口說道:

 

「香草牠在五年前,因為生病所以死掉了。」

「咦?」

 

握在手裡轉弄的筆,因為轉動太過用力,摔到了桌上發出一陣偌大聲響,引來不少正在看書的人投來注意,但不至於引來抗議般的禁聲動作。

尷尬撿起那隻筆丟進筆筒裡,忽而走來幾位,身穿著相同顏色花紋制服女學生們,似乎是一同來這兒討論報告的高中生。

他們除了一些古文辭典類的書籍,倒是借了不少跟報告一點也搭不上邊的小說及雜誌,然後一路回頭又看又討論的離開。

 

看來他們是為了李司景才打算過來借書的吧,沒想到圖書館門面這玩意兒消失得真快。

好歹阿姨們都說,不提為了吹上免費冷氣而來的人,這兒自從有他在,就吸引了不少人特地前來,且比起以往同期人數就增加了好幾倍。尹智皓深深地嘆息了起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香草的事兒是怎麼回事呢。

 

看那人因談論起香草,感性地就快落淚模樣,忽而想起這傢伙其實淚腺非常發達。

他瞧眼螢幕上顯示時間,撓了撓頭最後立身去向阿姨請假,可沒想到阿姨僅是爽朗的笑了笑說:「不用請假了也沒關係,反正就剩幾小時,之前你也加過不少班,若現在有事就去吧。」

聽畢,向阿姨道謝後,尹智皓換下那深黃色,橘色滾邊工作背心,抓過放在地上的包,離開前向阿姨招手再見,他推了推立在櫃檯前的李司景,兩人一塊兒離開圖書館。

 

「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好地方,能讓心情好些,就去那兒吧。」

「好地方?為什麼?」

「你不是很難過嗎?喂,總之不準哭知道嗎。」

 

聽那領在前頭的人自顧自地說著,李司景不由得掩唇失笑,而後又收起了笑,多跨幾步跟上那人走得稍快腳步。

 

很像呢,像過去一樣,只是我們的手裡都少了那條,緊緊牽著香草往前行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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