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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眼--那抹暖意

        第一首歌便是五月天的垃圾車,由資管系的學長先開嗓,才剛開始就開始炒熱氣氛,而這樣的歡悅反倒凸顯出黎瑜心內心越來越空的坑洞,聽在耳邊輕快的旋律卻加大她胸口的裂痕,雖然她很快的就止住淚水,但她無法抑止住胸口透出的痛楚,所以她採取一種低姿態的動作彎起腰起身。

        「欸!」

        一道男聲的落下,也有一股溫暖的感覺圍繞住黎瑜心的手腕,那樣恰好溫度的暖意一時之間讓她有些恍了神,在昏暗的燈光下她跟阻攔她的男生對上眼,因為暗所以襯得男生的雙眼閃閃發亮著,從初次認識這是第一次她與他正面對上眼。

        一對上男生有些疑惑的眼神,黎瑜心便覺得莫名的熟悉,不過幾秒的時間她卻眷戀上手腕上那抹暖意,因此她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垂下手臂。

        原本也跟著大家High的許翰丞突然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女孩些微的不對勁,驀然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初次見面那雙憂傷的眼眸,然後在女孩起身時他反射性地拉住女孩的手腕,連他也搞不清自身的動機。

        或許是錯覺,但許翰丞認為如果他沒有適時拉住黎瑜心,他總覺得黎瑜心似乎會走向絕望的深淵裡,並且頭也不回的一走了之。

        「妳……」許翰丞剛對上黎瑜心投來的眼神氣勢便突然的弱下來,他沒有錯過黎瑜心剎那間亮起來的眼神,即使他的用意不是在那方面但他還是沒放手,迎上黎瑜心略微迷茫的表情道:「妳要去哪?這才第一首歌耶。」

        對上許翰丞漸轉為堅定的眼神,黎瑜心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說不出什麼理由來塘塞,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許翰丞拉入座,她正準備轉頭過去說些什麼時,下一秒便有另一道男聲落下。

        「兄弟換你唱歌了。」

        在黑暗裡的那一幕沒有逃過簡亦晟的眼裡,他也看透許翰丞莫名的掙扎與黎瑜心的逃離,他知道如果再多相處幾次許翰丞或許就會對黎瑜心有好感了,可是對於黎瑜心的想法他的心裡還是有點沒底,所以他刻意鼓舞著許翰丞。

        ──順便讓大家看到許翰丞握住黎瑜心的手腕。

        簡亦晟在這方面很厲害,他總可以輕描淡寫的拋出一句話,進而引導眾人的想法往他要的方向想去。而他確實成功了,在場的眾人聽到有人被點名了便自然地往那人看去,於是大約有半數的人都看到許翰丞在沙發上握住黎瑜心的手腕,這時眾人發出一聲了然的哦聲。

        黎瑜心只覺得大家在一瞬間因為一個男生的話而讓自己變成關注的目標,她覺得有些難堪與惱羞便很快地抽出了手,然而這樣欲蓋彌彰的動作讓眾人的鼓舞聲更多。

        許翰丞只覺得莫名的尷尬,他乾乾的笑著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好啦好啦不是要唱歌嗎?」

        「廢話!」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接著資管系的某位學長向正坐在點歌單的周祈悠喊聲,他無意似有意的放大音量:「學妹幫忙點首梁山伯與茱麗葉吧!」

        周祈悠是何許人也,空氣中突然流動著些微曖昧的因子自然逃不過她的法眼,所以她立馬舉手比出個OK的手勢,朗聲的附和著眾人的調侃。

        在梁山伯與茱麗葉這首歌輕快的前奏撥出時,眾人很有默契地將麥克風的塞進許翰丞和黎瑜心的手心裡,以一種不容人拒絕的高亢語調:「合唱!合唱!合唱!」

        許翰丞被迫處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所以他飛快地往旁看了眼黎瑜心後便拿起麥克風有些尷尬的開口,一首輕快又充滿曖昧的歌曲,卻因許翰丞有些緊張的音調修飾成一種青澀的味道,聽起來竟別有一番風味,於是眾人的鼓譟聲也越來越興奮。

        熟悉的旋律在黎瑜心的耳邊循環著,她的眼神漸漸黯下來,雖然她的雙眼是看著螢幕唱歌,但事實上這首歌的歌詞早已記牢在心裡了,所以她彷彿是透過螢幕穿越到兩年前的高中時期。

        ──高二的時候黎瑜心和許沛澄的曖昧還沒有很顯眼,但到高三時他們倆之間的氛圍卻變了個樣,班上很多同學都在追問是不是在一起了,但他們都是很默契的一笑置之,黎瑜心當時很不解,為什麼還無法在一起,明明就只差那一步了……最後她在無數次的掙扎後終於跨出去一小步,但得到的結果,卻是讓許沛澄無聲的後退一步。

        ──簡直讓人無法置信,黎瑜心以為她這少見的主動或許會讓許沛澄開心,但卻引得許沛澄的疏離……她多想當面追問著許沛澄,但她沒有,到畢業依舊沒有,只因她敗在自己的不自信,敗在自己還不夠勇氣去承受那曖昧之後的缺口。

        「為什麼你還是不言不語    難道是你不懂我的心,不管你用什麼方式表明    我會對你說我願意……」

        ──許沛澄,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的最後你要疏遠我?

        一首歌輕快羞澀的表明心意的情歌被黎瑜心無形中流露出的情緒變得哀傷起來,她的音調帶著無限的哀求,語尾更是帶著被麥克風放大的隱約哽咽聲,讓大家臉上調侃的笑臉不由自主地僵下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回過頭看黎瑜心的表情,他們覺得現在無論是誰的眼神看起來都像同情,既然是一個藉由歌詞流露真情的人,又怎麼會希望得到同情?

        如果黎瑜心充滿著無限悲傷迴轉的音色能影響到眾人,那更不用說是一起合唱的許翰丞,在眾人將黎瑜心難受的情緒自顧自的解讀為是對許翰丞的感情時,當事人也不另外,於是這便形成了一種眾人自以為是的美好誤會。

        許翰丞甚至在間奏完後差點趕不上副歌的節拍,等他再度開口唱歌時,他的音色已不再青澀,反而轉為一種安撫,每一句的語尾帶著暖意像似在安慰著黎瑜心。

        在黎瑜心開口唱的第一句歌詞時,簡亦晟就被驚艷到,畢竟能把一首甜蜜的情歌唱成像失戀的抒情歌也不容易,但是他關注的是黎瑜心每一句歌詞裡所注下的感情,那種感情很難以一種喜歡的名詞囊括住,那情緒既綿密又能深遠的影響到眾人……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訴說些什麼。

        然後,就連最能看清局面的簡亦晟也暫時將黎瑜心這種感情歸類在許翰丞的身上,於是這又可笑的成了另一種誤會。

        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的看法站穩立場,但卻沒有一個人真的將問題問出口,這就是所有人自以為是的體諒。

        所以在黎瑜心放下麥克風以平淡的語氣說要去外面走走時,眾人便體諒著她的心情連忙讓她出去,許巧伶原本正準備起身,但她一個眼神投過來向許巧伶搖了搖頭,後者知道好友的倔強便乖乖的坐回去。

        黎瑜心在包廂裡撐起的嘴角弧度無力的垂下,她知道大家肯定誤會了些什麼,但是現在的她真的沒有多餘的心情去解釋,更何況也沒有解釋的必要,誤會就誤會吧也不會礙到她。

        向前走了幾步後,在一個轉角裡黎瑜心遇上了幾個高中同學,現在的她沒有什麼心情打招呼所以只是敷衍地舉起手,從高中畢業後相隔了三個月多又在這遇上,於是便打開了一些女生的話匣子。

        「黎瑜心妳之前真的很不夠意思耶!我們辦同學會妳都沒來,妳想想妳都拒絕幾次了?」

        「抱歉抱歉,只是真的抽不開時間……」

        「好啦妳們別在這邊為難人。」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有些無奈的制住女生還想問下去的心情,面對三四個女生一堆的調侃與埋怨,他只能不停的乾笑又得一邊預防著誰又突然神來一筆亂踩人家的地雷:「你們先進去包廂點歌,我跟黎瑜心敘一下舊等等就過去。」

        「哦──」

        此話一出,在場的男女齊聲的哦了一聲,甚至還有些男生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低聲道:「想舊情復燃啊,加油啊。」

        那些男生故作小聲地在耳邊講話,但實際上卻一字不漏的傳入黎瑜心的耳裡,其實她很無奈,在高中時期除了許沛澄,就屬眼前這個戴黑框的男生最容易跟她傳誹聞,但其實班上同學不知道,這個男生早就有交女朋友了。

        好不容易打發掉想看熱鬧的同學後的男生卻剛好迎上黎瑜心明顯調侃的笑,男生無奈的嘆口氣沒好氣的睨了黎瑜心一眼:「請問我表演得還滿意嗎?」

        黎瑜心少見的彎起真心的微笑,看著男生雖然哀怨卻又帶著笑意的眼眸,原本有些難受的情緒頓時消散不少:「所以方尚禹你有什麼事要跟我敘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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