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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黃膝喜八樂

彰化縣政府旁,一攤烤香腸的煙霧瀰漫了方圓三十公尺的道路。往來的行車擔心會發生車禍,刻意將時速放慢到剩下二十公里,這還真是高招的交通限速方式。

煙霧散去後,一位手持四顆骰子的四十歲帥氣中年男子露出了身影,而這個人就是我。

「看三小!」

「沒錯,就是你。看三小!」

「懷疑阿?我講的就是你,看這篇小說的讀者。」

我猜你現在應該很想幹譙我,因為小說裡面的人物基本上是不會對讀者嗆聲。嘿嘿!但這就是你們迂腐的地方。

我活在小說裡的世界,作者就是我的上帝、讀者就是上帝旁邊的人。相對地,你們這些讀者活在你們上帝寫的小說裡,我就不相信你們在怨天尤人的時候不會對上帝或上帝身邊的人嗆聲。

既然你們已經注意到我了!那我就先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我的職業是香腸伯,平常最愛跟路人甲玩喜八樂。有生以來,我玩喜八樂的勝率高達94.17%,原因是我喜歡這個數字諧音是『就是贏錢』。

當然,玩喜八樂也是要有一點點良心的,我總不能將路人甲的錢全部贏光。我特地留了5.83%的敗率是為了要讓路人甲有錢能夠坐公車回家。

我從小就拜賭神高進的堂弟『高尬滴』為師。師父為了要讓我的手指保持靈活,每天都要求我要將手泡在羊奶裡超過八小時,久而久之我便練就了骰子要擲多少就可以擲多少的絕技。

為了感念師父的再造之恩,我的烤香腸攤也有在賣高尬滴諧音的『狗咬豬』,有空可以到彰化縣政府旁來坐坐。言歸正傳,我的名字是......

「喂!我說作者老弟阿!你還沒設定我要叫什麼名字。」我問著一位三十二歲的男子。

「喜八樂!」男子在我的碗公裡擲出代表喜八樂的兩個一、兩個六,而他就是這篇小說的作者。

不要跟我說作者等同於上帝,出現在小說裡面極為不合理。試想,你們這些讀者的世界裡,釋迦牟尼、耶穌、阿拉不是也都曾誕生過,更別說每天都有許多地方出現神明顯靈的奇蹟。

「這麼嘛......乾脆就在釋迦牟『尼』、耶『穌』、阿『拉』中各取尾字當成你的名字。所以你就叫做尼蘇拉。」作者笑道。

「尼蘇拉、尼蘇拉,你輸啦!靠,我才不要這種觸霉頭的名字。你若敢設定我這個名字,我等一下就跑去戶政事務所改名。」我插腰道。

「好啦!那你就自己取名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說裡面的主角會要求作者更改名字。」作者苦笑說。

重點來了!我知道我是小說裡面的人物。如果不取一個比較帥氣的名字,你們這些偉大的讀者可是會不屑一顧的。

作者的這篇小說是要投稿彰化縣第十八屆磺溪文學獎,那我不如就取個磺溪的諧音『黃膝』好了!

「我的名字就叫做黃膝吧!」我道。

「哦!這名字不錯,與磺溪有match到。」作者滑著手機,看著磺溪文學獎歷屆的得獎名單,道:「雖然主角的名字已經有了!但我不知道題目該訂什麼耶!」

「老弟阿!在你想題目之前應該要先弄清楚為何彰化辦理的文學獎要用磺溪,而不用什麼紅溪、白溪、濁水溪之類的。」我提醒著。

「哦!你真不愧是主角,我還真的不知道磺溪跟彰化有什麼關係。容我詢問一下Google大神。」作者開始低頭對著手機指指點點。

半晌後,我們終於得知,在一六九七年有一位叫做『郁永河』的書生被派至台灣採硫磺礦煉製火藥。郁永河發現西螺溪、東螺溪(現稱舊濁水溪)及大甲溪內的石頭都帶著硫磺色,於是就選在那個地方開採硫磺,因此那一帶就被叫做『磺溪』,也就是今日的彰化。

「接下來很簡單,生一台時光機給我。我幫你跑一趟一六九七年去詢問一下郁永河,看看他對這篇小說的命名有什麼建議。徵求他的意見,說不定就可以一舉得獎。」我建議著。

「什麼?時光機!我這篇小說跟哆啦A夢的漫畫並沒有相連結,所以不會有那種東西。」作者雙手一攤道。

「你真是死腦筋耶!你是這篇小說的作者,也就是上帝。你律定的任何事情全部都可以合理化。」我敲了一下作者的頭。

碰!忽然間,香腸攤冒出一陣火花,烤香腸的木炭處隆起一座小山。

「好吧!我已經設定完畢,你要的時光機就在木炭堆裡。」作者指著木炭處。

半晌後,我將木炭撥開,辭別了作者,哼著哆啦A夢的主題曲,大搖大擺地乘著時光機穿梭到一六九七年的彰化。

「這位旅客,一六九七年到了!」時光機傳來類似捷運到站的廣播聲,且還用了國語、閩南語、客家話以及英文的四種發音。

頓時,我覺得身體被時光機狠狠一甩。當我被彈出時光隧道,我感覺自己坐在一個溫熱的身體上。只見眼前有一座硫磺礦山,山中滿是挖礦的礦工,共計已有十八個礦區正在被開採著。

「直娘賊!別壓俺的臉,俺可是靠臉吃飯的。」一位書生用牙齒咬著我的屁股。

「他馬的!你靠你的臉吃飯,我要靠我的屁股拉屎。你若把我的屁股咬爛,叫我以後要怎麼拉屎阿?」我開始與書生扭打在一塊。

我黃膝可不是浪得虛名,既然名字中有個膝字,那就代表我的膝蓋功夫了得。我一記劉邦的大風起『膝』雲飛揚,以膝蓋將書生踹飛;再一記項羽的力拔山『膝』氣蓋世,以膝蓋抵住書生的脖子,將他給舉起;最後補上一記荊軻的風蕭蕭『膝』易水寒。

最後這一招作者標錯字了!應該是風蕭蕭『蜥蜴』水寒,因為我正抓了一條蜥蜴塞進書生的褲襠裡。正所謂不打不相識,當書生向我俯首稱臣時,我發現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郁永河。

「俺就知道你會來,你是第十八個從未來跑到這裡來問俺磺溪文學獎要寫什麼題目的人。」郁永河道。

我從郁永河口中得知,磺溪文學獎前十七屆都有作家穿越時空來跟他詢問寫作的題目。但畢竟時空背景有所不同,郁永河都請作家們到硫磺礦區中自行找尋題目,第一屆作家到一礦區、第二屆作家到二礦區......以此類推。

我對於郁永河的說法半信半疑,於是拉著他陪我去參觀每個礦區。

我們先來到十七礦區,只見礦區內礦工們正以三牲四果供奉著一位神明。只不過那位神明並不是人形,而是牛頭馬面中的馬面將軍。

「馬面將軍是在十七礦區挖到的神像。第十七位來找俺要題目的是一位叫做鄧榮坤的男人,他看到礦工們對『馬』面將軍十分尊『敬』。於是將馬、敬二字合在一起的『驚』字來做為他的寫作題目。」郁永河解釋著。

這時,我猛然回憶起稍早作者手機裡顯示的磺溪文學獎歷屆得獎名單,其中第十七屆短篇小說就是由鄧榮坤以『驚』的作品拿到首獎。

我們接著往十六礦區走去,遠遠就聽到一道優雅的女子歌聲傳了過來。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候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讓幸福撒滿整個夜晚。」

我一聽便知這首歌是許美靜唱的『城裡的月光』,但是這首歌應該不會在這一個時代出現才是。正當我感到納悶時突然發現,聲音的來源是一個MP3播放器。

「這塊音樂鐵片是第十六位來找俺要題目的一位女人忘記帶走的,她叫做林佾靜,麻煩你帶回去未來轉交給她。」郁永河將MP3播放器交給了我。

「另外,你看一下這個。」郁永河指著一塊石碑,上頭寫著:『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嗯,我看的出來這是唐朝詩人張繼寫的楓橋夜泊。難不成,林佾靜看到這首詩就把寫作題目命名成楓橋夜泊?」我問道。

「事情絕對不是傻子想的那麼簡單。」郁永河冷諷道。

「哦!不曉得你講的傻子是誰呀?」我揚起眉毛,瞪了郁永河一眼,一手還拍去膝蓋上的灰塵,正準備蓄勢待發。

「是俺、是俺!俺是傻子。」郁永河被我的殺氣給震攝,趕緊將傻子的封號讓自己對號入座。

「根據林佾靜的說法,音樂鐵片裡播放著的是『城裡』的月光;楓橋夜泊的詩句裡面有『城外』兩個字。所以,『城裡,城外』就是林佾靜的寫作題目。」郁永河解釋著。

我再次回憶起磺溪文學獎歷屆得獎名單,其中第十六屆短篇小說就是由林佾靜以『城裡,城外』的作品拿到首獎。

我漸漸覺得磺溪文學獎的作家們聯想力十分豐富,於是又跟郁永河走往十五礦。

有馬面將軍,那就要有牛頭將軍,十五礦裡供奉的神明正是牛頭將軍。與十七礦不同的是,牛頭將軍的神桌前放了一個籤筒及兩個筊杯。其中,第二十八籤被放在桌上,籤下還壓了一張籤詩。

籤詩上寫著:『公侯將相本無種,好把勤勞契上天,人事盡從天理見,才高豈得困林泉。』

「這支籤是第十五位來找俺要題目的一位男人所抽到的,他叫做張英珉。」郁永河指著籤道。

「這支籤是好籤耶!所以,張英珉的題目就是『擲筊』,或是『本期六合彩開二十八』囉?」我笑道。

「事情絕對不是聰明人想的那麼複雜。張英珉抽這支籤問的是他的『家庭』,詩句中又有公侯將『相本』無種的句子,所以他的題目就是『家庭相本』。」郁永河解釋著。

的確,磺溪文學獎第十五屆短篇小說是由張英珉以『家庭相本』的作品拿到首獎,再次證明著郁永河並沒有在胡謅。

片刻後,我們來到了十四礦,礦口處被插了一個禁止進入的立牌。

「這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第十四屆得獎作品就是『禁止進入』吧?」我奇道。

「非也。第十四位來找俺要題目的是一位叫做『蒲龍功』的男子。據說他在礦區裡與一位叫做『誌異』的和尚『聊』著『齋』戒的規定,於是打算寫一篇叫做『聊齋誌異』的小說。」郁永河解釋著。

「不對吧!就我的認知,聊齋誌異應該是蒲松齡寫的。」我道。

「沒錯!這位蒲龍功覺得你們那個年代的小說家很難出頭天,所以他決定要改名成蒲松齡,打算在這個時代一展長才。」郁永河道。

我印象中蒲松齡是生於一六四零年、死於一七一五年,而郁永河挖硫磺的年份是一六九七年。這意味著蒲松齡與郁永河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而那位留在這個時代的蒲龍功作家極有可能就是蒲松齡本人。

除此之外,磺溪文學獎第十四屆短篇小說的首獎從缺,原因很有可能是蒲龍功沒有返回原本的時代,而化身成蒲松齡留在清代。

「那可否請教一下,為何十四礦禁止進入?」我問道。

「這還需要俺說嗎?十七礦挖到馬面神像、十五礦挖到牛頭神像。牛頭馬面會出現的地方就代表著該地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靈異事件。俺聽說,蒲龍功進去十四礦之後遇到了聶小倩、陸判等牛鬼蛇神。打從蒲龍功從礦區出來後,俺就將十四礦給封了!」郁永河道。

這時,我幾乎已確定蒲龍功就是蒲松齡,因為他在十四礦內看到的聶小倩及陸判之後都成了聊齋誌異裡面有名的故事。看來,磺溪文學獎最大的遺珠之憾莫過於這一位偉大的鬼才,蒲龍功先生了!

逛完十四礦之後,我與郁永河一一驗證了每一屆磺溪文學獎的得獎者以及得獎作品的題目。這一個當口,我們來到了七礦。比較特別的是,七礦與四礦、五礦彼此間已經互相打通。

「有一位柯先生十分貪心,他先後來找俺三次,眼前的這三個畫面就是他的參賽題目。」郁永河指著眼前的畫面。

只見,四礦的一隅有一位男人身上被插了三把刀,據說他是一位殺人兇手;五礦裡有一匹馬不停在亂竄,牠的背上也被插了三把刀,且還不斷流出綠色的血液;七礦的一處小水池裡也有著另外三把刀,聽說刀尖處插著一隻類似水母的浮游生物。

「啊!這位柯先生是......柯景騰。」我不禁發出驚嘆。

柯景騰先後以『兇手』、『綠色的馬』、『浮游』在磺溪文學獎的第四、五、七屆中得獎。他分別在三個礦區中留下三把刀,這便意味著他就是日後紅透半邊天的『九把刀』。

逛完了一到十七礦後,我們來到了十八礦。因為作者的小說要投稿第十八屆磺溪文學獎,所以這裡就是要賦予這篇小說題目的地點。眼見此處聚集了十位礦工,他們正掏出銅錢圍著一塊破碗擲著骰子。

「四四六六。哈哈!又是喜八樂,通殺。」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將其他九位礦工的銅錢收了起來。

「那位做莊家的男人叫做『秦培乾』,常常與礦工們聚賭。有人曾說過他出老千,但是卻沒有確切的證據。」郁永河道。

我觀察了數回合,發現到秦培乾有50%會擲出四四六六的喜八樂;40%會擲出兩個一樣的點數及一個四、一個六的十點;10%則是隨機擲出點數。雖然莊家和閒家各有輸贏,但是隨著回合數越來越多,銅錢大多都落入莊家秦培乾的手裡。

身為賭神徒姪的我豈有不賭上一把的道理。我向郁永河借了一文錢,隨即迎上前去施展引以為傲的擲骰子絕招。

「喜八樂!」我的初出茅廬就擲出了一個二二六六的喜八樂,贏了秦培乾擲出的十點。

「兄弟你的運氣不錯唷。」秦培乾賠了我一文錢。

新局開始,礦工們再度掏出銅錢押注,我則是將兩文錢全押。

「喜八樂!」秦培乾這一擲出現了四四六六的喜八樂。

眼見其餘九位礦工紛紛落敗。輪到我時......

鏗鏘!骰子落入破碗傳來了悅耳聲音。我這一擲出現了四個二,也就是二點的『一色』。在賭博規則裡面,一色比喜八樂還要大,於是我又賺進了兩文錢。

接下來的回合裡,每當秦培乾擲出喜八樂,我就擲出一色;他擲出十點,我就擲出喜八樂;他擲出其餘的點數,我就擲出比他多一點的點數。另外,我每次押注都是將所有銅錢全押,故贏來的銅錢都是以二的次方不斷往上倍增。

第十五回合,我以三點的一色贏了秦培乾的喜八樂,他必須賠我三萬兩千七百六十八文錢。

「見鬼了!我秦培乾在江湖豪賭多年,從來沒輸得這麼慘過。」秦培乾鐵青著臉道。因為,他已賠不出任何銅錢。

秦培乾從懷裡取出一張地契,說道:「兄弟,我在『茄苳腳』這個地方有一塊土地,市價值五萬文錢。你我賭上最後一把,你若贏了!這張地契就歸你;若輸了!你身上所有的銅錢都必須歸我。」

茄苳腳是彰化縣『花壇鄉』的舊稱,由於茄苳腳的台語與日語『下等客』唸法十分相似,故在日據時代被強制更改地名。因為昔日的花壇鄉種植香花,而『茄苳』的日語發音和『花壇』的日語發音相似,遂以花壇的地名沿用至今。

「賭了吧!兄弟。」

「是阿!跟他拚了!看秦培乾賠錢真是痛快。」

礦工們慫恿著我與秦培乾決一死戰。

「好吧!那我就show   hand。」我將所有的銅錢用腳推了出去。

正當所有人引領而望時,我對著骰子吹了一口氣,擲出這一場大對決中最後的點數。鏗鏘!我這一擲出現了四四六六的喜八樂。

雖然礦工們都為我鼓掌叫好,但是我卻大吃一驚,因為這並不是我要的點數。我這一局設定的點數是要擲出四個六。

忽然間,我發現秦培乾嘴角上揚起了詭異的笑容,於是便猜出是他使出的詭計。

「輪到你了!」我將破碗推給了秦培乾,問道:「我想請問一下,如果出老千該怎麼算?」

「出老千的人,直接判定輸錢。不過在這之前......你已經注定是輸家了!」秦培乾大喜道。

鏗鏘!秦培乾擲出了他最後的點數。

「四個六。」

「六點一色。」

「咦!顏色似乎有些奇怪。」

礦工們指著破碗上的四個六點的骰子,只見有兩顆是黑色的、兩顆是紅色的。

「哦!你出老千。六點應該為黑色的,但你有兩顆六點卻是紅色的。」我奸笑著。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都不及我黃膝的技高一里。事實上,我早已看穿秦培乾使用灌著水銀的兩顆四點、兩顆六點骰子去和礦工們賭喜八樂。

秦培乾擔心出老千露餡,他在50%的回合裡使用四顆灌水銀的骰子出現四四六六的喜八樂;40%的回合裡使用一顆四點及一顆六點的灌水銀骰子出現十點;10%的回合則是完全不使用灌水銀的骰子。此外,每當他擲完後都會將灌水銀的骰子收起來,讓礦工們使用一般的骰子。

最後的對決,秦培乾刻意先拿出灌水銀的四顆骰子讓我擲出四四六六的喜八樂。我從他的詭異笑容之中已經猜出,他身上應該還有兩顆四點或是六點的灌水銀骰子要用來替換破碗裡面的骰子。

這也就是說,倘若他身上還有兩顆四點,那他就會將破碗中的兩顆六點換掉,好讓他擲出四個四點;倘若他身上還有兩顆六點,那他就會將破碗中的兩顆四點換掉,好讓他擲出四個六點。因為,他惟有擲出一色才能夠勝過我的喜八樂。

然而,我在將破碗推給秦培乾時,暗自將破碗裡原先兩顆四點的骰子各烙印上了兩個紅點,形成了兩顆全紅的六點;接著再將原先兩顆六點的骰子各削掉了兩個黑點,形成了兩顆全黑的四點。

如此一來,不論秦培乾身上偷藏的骰子是兩顆四點或是六點,他的最後一擲都將出現兩顆全紅的六點或是全黑的四點。

或許你們這些讀者會覺得換骰子的手法十分誇張,那是因為你們沒有學過賭技,更沒看過真正的老千。但我必須承認,我這個手法惟一危險的地方在於秦培乾投擲骰子之前會發現顏色有異,好在他一時興奮過頭,並沒有注意到。

「是你出老千,我並沒有出老千。」秦培乾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若沒猜錯的話,你身上應該還有兩顆全黑四點的骰子可以證明你出老千。若不信,可以請礦工朋友們搜一下你的身。」我笑答。因為,秦培乾早在擲出最後一把之前暗自將他身上的兩顆六點骰子替換了破碗中的兩顆全黑的四點骰子。

「搜!」郁永河將手指一彈,立即命令礦工搜尋著秦培乾的身體。

片刻後......

「大人,搜到了!他的身上果然有兩顆全黑的四點骰子。」一名礦工拱手對郁永河道。隨即,礦工們聯合將秦培乾給架住。

「秦培乾,你這廝竟敢蒙騙善良礦工們辛苦掙來的銅錢。俺要將你送官府嚴辦。」郁永河厲聲道。

「哈哈哈。你這秦培乾注定要『勤賠錢』,這張地契我就收下了!」我收下秦培乾的地契。

「那個,書生阿!反正剩下的銅錢我帶回去也沒有用,你就幫我分給這些礦工們吧!」我將銅錢全部都交給了郁永河。

「那麼俺就替礦工們向你道謝了!」郁永河對我拱手謝道。

「喂!作者老弟。這篇小說的題目我已經幫你想好了!我黃膝在十八礦區以喜八樂贏錢。那麼題目就叫做『黃膝喜八樂』吧!」我對著礦區內喊道。

半晌後,作者並沒有任何回應。

「老弟阿!你也出個聲吧!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的話。不然你這篇小說要怎麼寫到這一個橋段?」我再次對著礦區內喊道。

「收到了!」礦區內的深處傳來了一道回音。雖然我分辨不出究竟是作者的聲音、還是其他礦工發出來的聲音,但至少有了回應。

既然題目已經找到了!那我的工作也就結束了!算一算,這一篇小說寫到這裡也已經來到六千多字,已經符合了磺溪文學獎規定的六千到一萬五千字。不過作者似乎還意猶未盡,依舊繼續寫下去,無奈的我只能夠繼續加班演出。

我辭別了郁永河,搭著時光機穿梭在返回現代的時光隧道中。忽然間......

「這位旅客,由於時光機石油不足,請補充後再次搭乘。」時光機完全不給我反應的時間,直接就將我的身體彈飛了出去。

一片香灰瀰漫,我彈出來的地方是在一間土地公廟裡天公爐裡。

這間廟就是位於現今花壇鄉白沙坑的文德宮,據說裡頭的土地公曾獲得皇帝贈送烏紗帽一頂,成為全台灣惟一戴官帽的土地公。只是,我來到的這個時代,廟裡的土地公頭上還沒有烏紗帽。

「阿!抱歉。」一位青年人並沒有注意到我趴在天公爐裡,直接將三炷香往我的屁股一插。

「馬的!我是靠屁股拉屎的,沒事幹麼用香插我?若是拉不出來,你要幫我摳屎嗎?」我跳下天公爐後作勢要賞青年人一記膝蓋衝擊的痛快。不過他算是十分識相,趕緊向我鞠躬道歉。

「算了!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得幫我找一些石油來賠罪才行。」我抬起膝蓋威脅著青年人。找石油的原因應該不需要我多說,就是要讓時光機喝的。

「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弟我等會兒要前去京城參加丙戌科大會試,恕我難以賠罪。倘若我能得到翰林的稱號,一定立刻就替大哥找尋石油。」青年人由衷道。

「要拿翰林還不簡單,我請作者幫你查一下當年大會試的題目即可。」我將手伸進去香爐裡,對著香爐喊道:「作者老弟阿!把丙戌科大會試的題目和答案都給我。」

忽然間,我摸到香爐的香灰深處中有一個錦囊,於是就將它給取了出來。

「你把這個錦囊帶著,今年的答案就在裡面了!」我將錦囊拿給了青年人。他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向我拱手道謝後便揚長而去。

我其實有點擔心錦囊裡究竟有沒有答案,於是暗自跟蹤青年人進京。聰明的讀者看到這裡一定會質疑我沒有盤纏,要怎麼跟著青年人一起進京?這件事一點兒也不用為我操心,我只要靠著四顆骰子玩喜八樂,不管是哪一個時代都可以賺進大把鈔票。

經過數日的吃喝嫖賭,我來到了京城。不!應該修正成只有吃喝賭,並沒有嫖。

時間來到青年人考試當天,我先將自己的臉塗成綠色,好讓自己的真實身分隱瞞,接著用五千文錢買通了考場的監考官,順利地以監考官助手的身分混進考場裡。

只見考場上,皇帝正在出著對子。若我沒記錯的話,那位皇帝的樣子曾在歷史課本上面出現過,而他就是道光帝。

「近世進士盡是近視。你對看看這句。」道光帝對青年人道。

這一個句子很絕,連續四個與『近世』同音的詞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句話。眼見青年人冷汗直流、右手狂摳著下巴,似乎想不出答案。

青年人情急之下打開了我給他的錦囊,忽然豁然開朗道:「有了!我量我梁我涼我糧。」

這一句話的意思是,我測量著我的梁柱、我搧涼著我的米糧,雖然並沒有太深的意義,但卻還是勉強地將句子給對出來。

「好!對的不錯。」道光帝忽然愣了一下,揉一揉眼睛,問道:「朕想知道,你身後怎麼跟著一位白髮紅臉的老翁?」

頓時,我意識到道光帝講的人好像是我。相信聰明的讀者一定會覺得很扯,因為我離青年人有一段距離,況且我的頭髮是黑色,臉又塗上綠色。

事實上,這是一種叫做『後像』的視覺暫留現象。道光帝在出對子前注視我許久,忽然轉頭過去看青年人,使得道光帝眼裡的青年人身後出現了我的後像。

在後像當中的顏色有著互補的關係,黑色與白色互補、綠色與紅色互補,所以黑髮綠臉的我在道光帝的後像裡就變成了白髮紅臉。

「啟稟皇上,學生並沒有帶人前來,只帶著家鄉土地公廟的香火。」青年人捧著我給他的充滿香灰錦囊。

「難不成是土地公顯靈?好!傳朕旨意。朕封『曾維楨』為翰林院庶吉士,另外白沙坑文德宮的土地公也跟著一起封為翰林,並頒贈御製烏紗帽一頂、官袍一襲。」道光帝道。

這時,我猛然想起白沙坑文德宮的土地公之所以會有烏紗帽就是因為該村的曾維楨考上翰林時,道光帝曾看到白髮紅臉的土地公顯靈,於是道光帝就將曾維楨及土地公一併封為翰林,且加贈烏紗帽。

這意味著,青年人就是曾維楨,而我形成的後像則是陰錯陽差地被道光帝認為是土地公顯靈。

「學生謝主榮恩。」曾維楨下跪向道光帝謝恩。

數日後,曾維楨衣錦還鄉,親自替文德宮的土地公戴上烏紗帽及官袍。當然,他也算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替我找來了五十公升的石油。

於是,我又再度踏上時光隧道的歸途。

就快要抵達終點時,一張紙從我的胸口附近飛了出去,掉落在時光隧道上。我往左胸的口袋一探,赫然發覺飛出去的是秦培乾輸給我的地契。這下可不得了,這一噴可是噴走了一塊土地。

無奈之下,我只好將時光機停了下來,去到二零一一年找尋地契。

有了兩次從時光機出來都造成臀部受傷的前車之鑑,這次我離開時光機前特別用手護住我的屁股。正當我身體遭時光機彈飛,一陣屎尿的惡臭忽然撲鼻而來。

我受不了這種惡臭味,於是將兩顆骰子塞入鼻孔裡,改用嘴巴呼吸。雖然我覺得胸腔裡應該已經充斥著噁心的味道,但至少讓鼻腔倖免於難。我彈出來的地方是在一間廁所的馬桶裡,而地契就掉落在一旁。

我撿起地契時,忽然聽見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女子嬌喘聲,而且還不只一個人。在好奇心的作祟之下,我將廁所的門推開一看,一幕不堪入目的畫面在我的眼前上演。

只見一位中年的肥胖男子正將兩位女人一前一後地裹在棉被裡,三人在床上不停地晃動,連床腳都不堪其擾地斷了一腳。此外,地上滿是三人的衣物,以及一個破裂被扔棄的保險套。

我躡手躡腳地衝出房間,赫然發現每間房間裡也都有著女人的呻吟聲。很明顯地,我來到了一間妓院。

我衝出妓院外一看,險些暈了過去。因為這裡整條街都是妓院,而且還有不少妓女坐在門窗前招攬客人,儼然就是台灣的櫥窗女郎大街。

不要懷疑台灣沒有這個地方,更不要質疑是作者捏造出來的,因為這個地方就在彰化縣花壇鄉境內的平和街,人稱『花壇溝仔邊』。會被稱為花壇溝仔邊是因為此處的紅燈區是沿著一條排水溝而建。

在我的印象當中,花壇溝仔邊曾被媒體爆料是官員和警察包庇之下才會造就數十年來的屹立不搖。

我信步在路上,好奇地看了一下秦培乾給我的地契,驚覺地契上的位置剛好就是這整條花壇溝仔邊。剎那間,我的心中五味雜陳、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整條街都是我的了;憂的是,我該怎麼樣做才能將妓院趕出這條街?

「叫你們老闆出來。」我大剌剌地走進一家妓院,毫不客氣地坐在一張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帥氣地將地契拍在桌上。

一位龜公見我來勢洶洶,於是走進屋內去請老闆。半晌後,一位文質彬彬、溫柔敦厚的男子笑臉迎人地走了過來。

「人客阿!你好,我是老闆『秦紹由』。你是要叫本店最紅的媛媛人妻?還是要叫新進的詩詩美眉呢?」秦紹由淫笑地介紹著妓女。

「我是來要回土地的。」我將地契拿到秦紹由面前,正色道:「三百多年前,有個叫做秦培乾的人將這塊土地過戶給我。現在,我來討回這塊土地。」

秦紹由先是大愣了一下,莞爾道:「秦培乾確實是我們秦家的一位祖先。可是經過三百年的改朝換代,現在這張地契恐怕已經沒有用了。」我發覺他講完後有一些心虛,似乎在擔心地契如果有用,那他這家妓院就不保了!

「也對啦!有沒有效不是我能決定的。我應該先去地政事務所跑一趟再來拜會你,打擾了!」我拿著地契便要離去。

「等等!」秦紹由拉住我,笑吟吟道:「既然來者是客,我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更何況,這張地契如果有效,將來你說不定就是我們的地主,再怎麼樣都要讓我招待你一下。」

「招待!用女人招待嗎?」我問道。

「可不是嗎?」秦紹對我擠眉弄眼,隨即對龜公使了眼色,道:「把詩詩美眉叫出來招待這位客人。」

我躊躇了一下。雖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是天下最美味的莫過於白吃的午餐,所以我決定笑納這次的招待。

片刻後,一位相貌姣好、身材火辣的二十五歲左右女子走了出來。她先在我面前跳起了艷舞,接著又搔首弄姿了一番,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

「哥哥,喜歡這香水嗎?」女子拿了一灌香水在我鼻孔處噴了幾下。

不知為何地,我略感到有一些暈眩。令我詫異的是,秦紹由、女子、龜公都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詩詩,快把迷魂香水全部灑出去。」秦紹由對女子大喊著。隨即,女子將香水一股腦兒地噴在我的鼻子上。

「王八烏龜蛋,竟敢設計我。吃我的膝蓋吧!」我大吼一聲,左膝一抬便往女子頭上給予一個暈眩的衝擊;右膝一彎又將迎面而來的龜公踹飛到牆壁上。

「你......怎麼不怕迷魂香水?」秦紹由嚇道。他正以雙手抱著頭縮在牆角下。

江湖中爾虞我詐,我豈能對秦紹由說出真正的原因。但事實上,我沒有遭迷魂香水暈眩是因為我鼻孔裡還塞著兩顆骰子,而這兩顆骰子就是方才隔絕惡臭的屎尿味沒有拿出來的。

「老大,請你大人有大量......」秦紹由跪在我面前將他的苦衷娓娓道來。

原來,秦紹由也算是個有良心的老闆,他將每位妓女都視如己出、呵護至極。雖然妓女的職業令人不齒,但是她們畢竟是犧牲靈肉去掙一口飯吃,倘若土地被徵收、妓院被拆將會造成數十位妓女沒有了工作。

考量到妓女們的生計,秦紹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企圖用迷魂香水將我迷昏,方便搶奪我手上的地契。

「既然你那麼為妓女們著想,就應該教育她們,讓她們有個正當的職業。」我義憤填膺道。

「沒有用的,如果有老闆知道她們的過去,立刻就會炒她們魷魚。這幾年也是有很多妓女試圖要脫離冰冷的妓院,但是都不到半年又回來重操舊業。」秦紹由感慨道。

「那就找個沒有老闆的工作阿!例如,作家。沒錯,作家只要有作品就可以出書,不用看老闆的臉色,只不過要先有一些知名度才有辦法出書。不如,你去鼓勵妓女們參加磺溪文學獎,如果得了獎就可以平步青雲,邁向作家之路。」我道。

「唉!台灣的出版業萎縮得很厲害,各類的文學獎評審更是以電風扇來吹作品,投稿參加比賽只是徒勞無功。」秦紹由嘆道。

用電風扇吹作品的弦外之音就是評審懶得審稿,直接以電風扇來吹作品。字數越少的作品因為沾上的筆墨比較少,所以會被風吹得比較遠;字數越多的作品則是被風吹得比較近。

「住嘴!」我驚訝道,心中忽然擔心起作者。畢竟秦紹由說的話就是作者筆下寫出來的,如果磺溪文學獎的評審看到後因而激怒,那麼這一篇作品鐵定會名落孫山。

我在垃圾桶內隨意撿了一張充滿腥味的衛生紙,接著將一把鋼筆折斷,讓墨水沾滿了整張衛生紙。

「文學獎的比賽如果真有你說的這種黑箱作業,那麼我們就拿著這張衛生紙去投稿。我相信沾滿墨水的衛生紙,絕對是所有作品當中最重的。」我反諷道。

秦紹由苦笑了良久,信口道:「今天是二零一一年的七月二十五日,第十三屆的磺溪文學獎早已經截稿。如果這張衛生紙可以在明年的第十四屆磺溪文學獎中拿到首獎,我就立刻讓所有妓女從良,讓她們都去當作家。」

「好!你現在就和我去二零一二年找磺溪文學獎的評審,我們親自將衛生紙交給他。」我拉著秦紹由回到時光機所在的廁所裡。

我將秦紹由一頭塞進馬桶裡,接著也跟著跳了進去。約莫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二零一二年的一個冰冷空間裡,阻擋我們與外界相連的是一面綠色的泥牆。

「這是什麼地方阿?」我摸著綠色的泥牆,赫然發現牆的本質並不是水泥,而是......薄荷冰淇淋。

「好笑了!我們被困在薄荷冰淇淋裡,看我一個膝蓋將冰淇淋牆摧毀。」我才講到一半,秦紹由就將頭塞到冰淇淋牆裡。

「別浪費,我生平最愛吃薄荷冰淇淋。」秦紹由大快朵頤道。不久後,他替我們吃出了一條路。

我不禁要讚嘆一下作者的想像力,因為我們探出頭的地方是我家牛排館裡放置薄荷冰淇淋的圓筒裡。此時有一位五歲的小屁孩正在嚎啕大哭,因為秦紹由把小屁孩要挖的薄荷冰淇淋全部都吃光了!

我的視線在牛排館裡掃過一圈,找尋著磺溪文學獎評審的蹤跡。頓時發現,一位三十多歲女子正捧著四捆紙放置在離冷氣最近的座位上,其中每捆紙的最上頭分別有一張A4紙寫著『新詩類』、『散文類』、『短篇小說類』、『報導文學類』,而這四類正好就是磺溪文學獎徵稿的四大類。

「這女人叫做『蘇筱媚』,與我有過數面之緣。我曾勸她專心審稿,不要用字數去評斷一件作品的好壞,但是她卻依然故我。」秦紹由嘆道。

此時蘇筱媚將冷氣的風開到最大,並將短篇小說類的那一綑紙解開,任憑所有的作品在風中隨意飛揚。

「馬的!」我走到蘇筱媚面前用鼻子大力的吐了一氣,分別將鼻孔裡的兩顆骰子噴到蘇筱媚的玉米濃湯和飲料裡。

「你幹麼?」蘇筱媚怒瞪著我。

「沒幹麼,來繳交我的磺溪文學獎短篇小說類的作品。」我將沾滿墨水的衛生紙放在蘇筱媚的牛排上,諷刺道:「這件作品吃足了墨水,又喝足了牛排的汁液,勢必就能以八風吹不動之姿奪下短篇小說類的首獎囉?」

「短篇小說類的首獎獎金有五萬元。你拿兩萬五千元來,我們對半分。當然,頒獎那天的獎狀你自己留著就好,不用與我分一半。」蘇筱媚伸出右手,淡定道。

「混蛋!我來這裡並不是要跟你分首獎獎金。我是要讓你知道,這裡每份作品都是作家們嘔心瀝血的結晶,但你卻用吹風的評審方式去踐踏他們的努力。如果有一位妓女要靠著其中一件作品翻身當作家,那你豈不是斷人活路?」我凜然道。

「你說的也太誇張了!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以台灣目前這麼蕭條的出版業來看,我寧可當妓女討口飯吃,也不願當個十年寒窗苦讀卻沒有任何一點成就的作家。」蘇筱媚冷哼道。

頓時,我心中的怒火竄升到了最高點。「賤女人,吃我一記歸去來『膝』。」我大聲怒吼著,狠狠地以膝蓋衝擊蘇筱媚的太陽穴將她給打昏。

「唉!你打昏她有什麼用?日後她還是一樣會用吹風的方式評文,而且她醒來之後還會告你傷害罪。」秦紹由苦嘆著。

「打昏她當然有用。既然她說寧願要當妓女也不要當作家,那麼我們就讓她體驗一下當妓女一日的快感。」我笑道。隨即,我與秦紹由拖著蘇筱媚的身體返回時光機。

不久後,我們再次回到二零一一年的花壇溝仔邊妓院裡。我們請妓女將蘇筱媚打扮成最妖嬌的模樣、穿著最性感的睡衣,並強迫她接客。

「你們要幹麼?救命啊、救命啊!」蘇筱媚正以『大』字的姿態躺在床上尖叫著。此時她的四肢分別被我用麻繩綁在四根床腳上。

「你這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女人。讓你真真切切地體驗一次當妓女的感覺,你才會懂得妓女的無奈、才會更珍惜作家的作品。」我對著蘇筱媚奸笑。

「哇喔!好年輕的女娃。」一位年近一百的老翁自己轉動著輪椅的輪子進到了房間。

「正式跟你介紹一下,這位阿伯名叫『秦琮闕』,是你的第一位嫖客唷!」我對蘇筱媚道。

秦琮闕是秦紹由的伯公。他身體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屎臭味,而且褲子上已被一坨大便給滲透變得泛黃。

「嗚......求求你放了我。要我跟這麼老、又這麼臭的阿伯上床,還不如讓我死掉算了!」蘇筱媚大哭著,一邊還嘗試要掙脫出麻繩的綑綁。

「話也不能這麼說,人家阿伯他可是支付了一萬元要來嫖你。你可要好好伺候人家。」我挖苦道。

「那......我願意將磺溪文學獎短篇小說類的首獎頒給你......獎金五萬元就當成是賠償阿伯的損失。」蘇筱媚氣急敗壞道。

「哈哈!看來你有點懂得當妓女的苦衷了!」我輕彈著蘇筱媚的臉頰道。

「懂了、懂了!這種有苦說不出的感受簡直是要人命。求你放了我吧!」蘇筱媚哀求道。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我將秦琮闕推回輪椅,並將蘇筱媚給鬆綁。

「你們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我不要你們賠錢給我,今天我就是要嫖女人。」秦琮闕氣道。

「阿伯阿!別著急。等會兒我就開時光機帶你回到六十年前去嫖你剛過門的老婆,順便讓你回味一下舊時的溫存。」我笑著勸道。秦琮闕也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議。

「那個......你投稿的衛生紙上並沒有寫題目,我該怎麼給你首獎?」蘇筱媚拿著衛生紙,尷尬問道。

「很簡單阿!題目就不要有。至於作者嘛......就取秦『重闕』阿伯名字的諧音『從缺』。」我笑道。

後來,我的這一句話一語成讖,不信可以上網查一下第十四屆磺溪文學獎短篇小說的首獎作品是沒有題目的,而作者的筆名為『從缺』。

確定我的衛生紙作品拿到首獎之後,秦紹由也履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讓所有妓女從良。

翌日,秦紹由正式將土地歸還給我,在大批媒體記者的見證之下我請來了數台挖土機將花壇溝仔邊的妓院給剷除,而這一天是二零一一年七月二十六日,也就是與我記憶當中花壇溝仔邊的妓院被剷平的真正時間相吻合。

有人常會問我,原先在花壇溝仔邊的那些妓女跑哪兒去了?事實上,她們都搭乘時光機去到她們想要去的時代重新做人。

就我所知道的,最紅的媛媛人妻去到了明末清初,成為了鼎鼎有名的陳圓圓;最年輕的詩詩美眉去到了北宋時期,成為了一代名妓李師師。

回到過去的人不只有妓女而已,就連蘇筱媚與秦紹由也跑到北宋去和蘇東坡學詩詞。蘇筱媚後來拜蘇東坡為義兄,成了蘇小妹;秦紹由成了蘇門四學士之一,也就是秦少游。聽說,蘇小妹與秦少游兩人最後還結成了連理。

二零一六年三月十日,恰好是農曆的二月二日,也就是土地公誕辰。這一天彰化境內下了一整天的傾盆大雨,但我還是去到文德宮跟土地公上香祝壽。

「耶!這不是本篇小說的作者嗎?你的小說投稿了沒阿?」我在大廳前巧遇作者。

「還沒,我還在想結尾要怎麼寫呢!」作者落魄道。他算是一個很認真寫作的作家,每天都要求自己要寫作超過五千字,只不過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出頭天。

「結語還能怎麼下?你直接在結語處跟評審嗆聲,如果不給這一篇小說得獎就等著吃我黃膝的膝蓋吧!拜託,我可是十分努力地活在這篇小說裡,你們才有辦法看到這段精彩的故事。」我激憤道。

「說的好,你十分努力地活在我寫的小說裡,那我也應該要更努力地活在上帝寫的小說裡。也許哪一天,上帝發現了我的努力,讓我有出頭天的機會。」作者道。這同時也是他下的最後結語。

作者向我借了一顆骰子,並用一點的那一面在這一篇小說裡烙印下最後一個句點,隨之我的戲演完了!小說也被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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