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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下)

阿樂獨自走回家中,沿途還是不停地撥打給小音,可是還是得不到一個回覆。推開重重的木門,回到了剛剛還有小音的家,他氣餒地把手機丟到床上,倚在床邊坐在地上,默默地生著自己悶氣,做男生不就是應該大方一點?當時應該追上去問她發生什麼事...

心中圍繞著煩擾的思緒,在深夜中總是不能入眠,抱著吉他,手指混亂地在琴上無目的地撥弦,「還是主動去她的家裡找找她...」

阿樂把吉他放下,走到門前穿鞋子,這時手機響起,「小音,你去哪?」

「小音是誰呀?喂~阿樂,你今天不是要到店內當班嗎?再不來的話,明天就不要再來上班啦!」

「老闆,對不起,我今天有事要請假一天,明晚我會準時的!」還沒有等老闆的回覆,阿樂就把線掛掉。在以往,工作是阿樂生命中的第一...   但現在已經不是,除了小音,再沒有其他事可以超越她...  

*   *   *   *   *   *   *   *   *   *

絮絮白雪從天上撒下,無聲地點綴著寒冷的聖誕節,阿樂依然背著滿佈花痕的廉價木吉他,坐在帶點破損的小椅子上表演,手指輕輕地撥著弦線,口中唱出早已背熟的歌詞...   儘管所有事物都一樣,但阿樂彈的歌曲卻總是伴著點小失準,因為他總是不可以集中精神,他的視線只顧緊盯著以前小音每次坐著的同一個位置,只是位置上卻已經沒有小音...

就在那天晚上他們吵架之後,阿樂就再沒有見過小音,任憑他撥幾多通電話給她,她都沒有接;去過幾多次到她的家,也沒有人開門;走過幾多次她常常走過或是會去的地方,亦再也找不到她半個身影...

聖誕節的特別表演就在阿樂心不在弦的情況下,彈出最後一個小節後遺憾地結束。「謝謝大家來看我表演,祝各位聖誕節快樂!」阿樂站起來,真心地向大家鞠躬致謝。

「為什麼今天會失準那麼多?」

「是不是天氣太冷,手指都被凍僵了?」

「這壺是我自己弄的熱湯,回家後把它喝了再睡,會暖一點!」

「阿樂不用的你熱湯了,人家好像已經有女朋友,女朋友會抱著他給他溫暖。」

「哎呀~原來有女朋友啦~下次帶出來給嬸嬸看看!」

「你又不是他的媽媽,為什麼要給你看?」

「我是他的粉絲,雖然年紀大了點!」

圍觀的途人一如以住在表演結束後,一邊把打賞用的零錢放到吉他袋中,一邊替阿樂的表演說點評語。只是現在阿樂根本沒心情跟他們寒暄,他勉強擠出微笑當作簡單的回應,就低頭把零錢撿起,再小心把吉他放回袋中。「各位,我今天想早點回家休息,我們除夕夜再見。」阿樂跟途人話別便轉身離開…   走了個幾步,心又有點不捨,就怕如果小音今晚真的會來,會碰不上她…   「再看一眼…」小音消失後,阿樂每次表演離開的時候,都會跟自己說同一句話…

就在阿樂再次抬頭看小音常常會坐的那個位置,就在這刻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的淚在眼角不禁落下…   「小音!」他大聲地叫了這個很久沒說的名字,把背上的吉他快速扔到地上,奮力向著小音跑過去。

「小音!小音!」阿樂從後把小音摟著,「你去了哪裡?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對不起,那天我不應該這樣呼喝你!以前有什麼事,我都會平心靜氣的跟你商量。哎呀~不管那麼多了…總之,我以後以後以後都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天氣太冷了,我們先回家再說。我先去拿回吉他,你在這裡等我!」阿樂放開小音,回頭跑去把吉他撿回,再急步走過來,抓起小音的手緊拉著她,「還是先去吃聖誕蛋糕?」

小音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著頭,一句說話都沒回答過阿樂。

「小音…   怎麼啦?」阿樂走到小音的面前,「有什麼事…」阿樂伸手輕托起小音的臉,卻發現她在哭…「小音…   」

小音依然沒說話,她用手掩著小樂的嘴,嗚咽地說,「你不用再跟我說話…因為現在我已經一點聲音都再聽不到,現在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解釋。不用給我回應,只要聽我說。」

阿樂在這一刻竟無法消化小音的話,雖然只是短短幾句說話…   他點頭答應,便和小音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把頸上的圍巾脫下,繞到對方的頸上,「這樣會暖一點。」

小音擦拭自己的淚,深呼吸了一口氣,「半年多前醫生跟我說,我的耳朵在一年內會完全失去聽覺,原因是小時候意外的後遺症。這樣說的話,即是我以後都不可以再彈吉他和聽音樂…其實我原本跟你一樣是個吉他手,所以你應該會明白失去這兩樣東西的恐怖。第一次聽你的表演,就是剛去完醫院知道這消息,在最傷心最迷茫的時候,你的音樂總算暫時治療了我的失落。於是由那天起,我每次都會去聽你的表演,雖然不知道還可以聽多少次…」

阿樂一言不發的看著小音,他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心有多疼都沒關係,小音的故事一定要讓她說下去!

「能夠可以和你一起,我真的很開心。我開始祈求上天不要把我的聽覺拿走…因為我還想聽你彈的音樂、聽你唱的歌、聽你對我說的話…   你的聲音總是能令我有安全感。可是,衪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請求,就在那天晚上我們吵架的時候,我突然聽不到你的聲音…   我感到很害怕,但我不想讓你知道,所以我選擇離開。」小音把頸巾脫下,把它戴回在阿樂的頸上,「這段時間,我不接你的電話,不讓你找到我,是因為我也需要時間去接受這樣的自己。令你擔心…對不起…至於我們的關係…」

阿樂把小音猛力擁進懷中,這個就是他給小音最直接的回應,「我愛的人是你,不論你變成怎樣…」,他放開小音,指著自己的嘴叫小音留意自己的唇型,「沒有了聲音和音樂的傷心留給我替你治療,你現在失去的只是暫缺了生命的其中一小部份,我會把我所擁有對你的愛去把它填滿。所以請別再做任何傻事,給我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做你的耳朵…」

小音再次向阿樂流露出那令人窩心迷人的笑容,她毫不猶豫地親向了阿樂還在說出心意的嘴唇,現在什麼說話都不再重要,你對我的愛已不再需要用言語去表達,這個就是我給你的承諾,只要你一天不嫌棄我,我也會在你的身邊。也許我再聽不到你的音樂作品,再聽不到你對我說的話…這一切一切都已經不在重要,因為我已聽到了你的心…

「在哪裡學會了用吻來蓋章?」阿樂笑說。

小音又再一次不客氣地吻向阿樂,「誰叫我的幸福在你這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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