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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懷疑

身體突然變得好溫暖,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花的香味,我在哪裡?難道我已經死了嗎?若是死了,這種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我還活著嗎?對了,艾莉絲,艾莉絲在哪裡?

我驚嚇的坐起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這裡不是廢墟,房間都是深色木頭所製作的家具,地板也有大片的地毯鋪著,壁爐升起火,像是某個貴族的住所,是他們救了我嗎?還是我在作夢,很難想像在十二月的冬天裡,還能這麼溫暖。

我試著用手指頭掐自己的臉,會痛。

我左顧右盼,房裡卻沒有半個人,我移動身體,才發現自己的膝蓋受傷,我努力忍著痛下床,還是忍不住發出慘叫。

待在門外工作的女人聽見聲音後,立即跑到斜對面的書房,帶了一個中年男子走進我的房內。

「妳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中年男子問。

「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你。」

我急忙的從床邊走到他身旁:「請問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的家。」

「是你救了我嗎?」

「嗯。」他抽著手上的菸斗。

他菸斗發出的煙霧讓我不斷咳嗽。

「真的很感謝你,但我現在必須去找我妹妹。」我將身體的重心放在單腳上,雖然以前常經歷這種痛,但不曉得是因為全身虛弱還是暈眩,總讓我感到有些吃力。

「妳妹妹我已經安置在其他地方了。」

「你怎麼知道她在哪裡?」我疑惑看著他和身旁的那個女人。

「這妳不用知道。」

「你能告訴我艾莉絲現在人在哪裡嗎?我必須去見她。」我慢慢的靠近他。

他單手推開我的身體,我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膝蓋的傷口讓我叫出聲音,一旁的女人趕緊跑過來攙扶我。

「妳最好弄清楚妳現在的身分,我沒有義務救妳們兩姊妹。」

我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他若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救我?

「妳們的命是我撿回來的,該怎麼運用是由我來決定。」

「你憑什麼?」我咬著牙拖著受傷的腳想離開這間屋子。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用手掐著我的脖子,「就憑我現在可以任意的殺死妳和妳妹妹性命。」他的力量大到讓我喘不過氣。

我難過的流下眼淚看著站在一旁的那幾名女人,她們沒有出手阻止那名男子,每個人都默默的做著自己手邊的工作,直到我全身無力癱軟在地板上,她們才將我扶起。

「我要妳成為我的姪女,這段期間我會把妳訓練成貴族,我要妳為我做事。」中年男子像是沒事的抽著手中的煙,走到房間內的窗戶。

「要做什麼事?」

「最近那個剛成年的王子要選王妃,我要進入宮中妳當上王妃。」

「王妃?這裡有這麼多女人可以選,為什麼是我?」我看著他身旁的那群女人

中年男子用力抓著我的衣領,臉貼近我的耳邊:「妳沒有資格問我問題,妳的命是我救的,我叫妳怎麼做妳就怎麼做。」他說完後,將我丟在床鋪上,離開臥室。

我呆坐在床鋪上,那些女人跟著他離開房間,我的傷口再次破裂滲出血水,雖然疼痛但我卻不敢發出聲音。

艾莉絲又在哪裡?她的發燒有好些嗎?她現在過得好嗎?我們之後還能再見面嗎…

他的話不斷的在我腦中徘徊,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回去廢墟找艾莉絲嗎?但他說已經將艾莉絲安置在別處,我該怎麼辦?

傷口滲出的血像是在提醒我似的,讓我停下思考,我用身上的衣物擦拭,慢慢的站起來觀察房內的四周,既然是貴族,能選王妃的人多得是,何必找我。

一名女人手上拿著一些衣物和食物走進房間內。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是哪裡?」

「妳不應該起來的。」她扶著我回到床上。「小姐,我勸妳最好不要多問,以免惹得主人不愉快。」

「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瑪琳娜,是專門照顧妳生活起居的女傭。」瑪琳娜讓我躺在床上,把被子蓋在我身上。

「瑪琳娜,妳知道為什麼他要帶我來這裡嗎?」

瑪琳娜遲疑了一下,小聲的在我耳邊說:「我只能說跟妳說,妳是取代范德姆家族千金的人。」

「范德姆家族?那不是整個地區內最有錢的貴族嗎?」

「噓,小聲一點,會被聽到。」她慌張的伸手摀住我的嘴,等我們安靜一會,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門外確認後再走進來。

「為什麼他們要找我,而不是其他人?」

「這我不知道也不能說,妳就好好的養病吧。」她把我推倒在床上。

「妳知道我妹妹在哪裡嗎?」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我,突然門外有另一名女人走進房內,瑪琳娜起身走向那名女人說了一些話後,兩人一起離開這間臥室,留下我一人。

躺在床上,心裡充滿許多疑問,但想起那名男子語帶威脅的樣子,讓我不禁打起冷顫,難道我真的要照著他的話做嗎?我還有機會離開這裡嗎?他會對艾莉絲做出什麼事?還有,為什麼要選王妃?為什麼找我,不找其他人?若沒有選上王妃,他又會怎麼對待我們?會殺了我們嗎?  

我拍著臉頰,不讓自己多想,盯著窗外,外頭的雨像是在演默劇般,靜靜的下著,這種暖活的氛圍讓我身體逐漸的感到沉重,眼睛也不聽使喚的閉起來。

***

早上天色漸亮,床邊開始出現幾名女傭,她們忙進忙出聲音吵醒了我,瑪琳娜拿一套深藍色的禮服放在我身旁,雖然這件衣服好看,艾莉絲看到一定開心的大聲吵鬧,但此時此刻我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快樂。  

女傭們攙扶著我走到浴室,幫我沐浴,換衣,還化了妝,折騰了一個上午才完成這身上的所有裝備,我慢慢的走到鏡子前看著裡面的自己,這真的是我嗎?這所有的一切就像在做夢般。

瑪琳娜牽著我走出房外,沿途的走廊掛著像是全家照的畫像,畫中有一對夫妻和一對兒女,看起來笑得很開心。

他們不是有女兒嗎?為什麼還要我去選王妃?這些貴族爭先恐後的,不是巴不得自己能嫁給王子嗎?而且為什麼一定要當王妃,當上王妃又有什麼用?

走了一段時間,經過了一些房間,來到一處像是餐廳的地方,裡面擺放著很長的桌子,只坐三個人,後面站著幾個女傭,看到昨天那個中年男子坐在餐桌中間主位,若無其事的吃著早餐。

「主人,我帶她來了。」

那名男子左邊坐著一個與我年紀相當的男生,是他的兒子嗎?是畫上面的那個小孩嗎?我環顧四周找尋那名女兒的身影?卻沒看到她的人?她還待在房間嗎?

「打扮的還不錯,跟一開始帶回來的髒小孩差很多。」

那位帶點年紀的太太坐在右手邊吃著早餐,沒理會那名年輕男人說的話。

「我想妳必須先認識我們。」中年男子說:「我叫馬奎斯,這是我兒子索倫,我太太賈桂琳。」  

「你們好,我叫艾絲特,為什麼你們…」當我想繼續詢問關於這裡的一切時,被馬奎斯打斷。

「我知道妳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妳最好清楚妳現在的角色。」

我安靜的看著他們,餐桌上卻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馬奎斯指示瑪琳娜帶我坐上餐桌時,賈桂琳突然起身。「她憑什麼和我們一起吃飯,她憑什麼住在這裡。」生氣的丟下餐具離席。

我驚嚇到不敢坐下,站在一旁看著馬奎斯和索倫。

索倫突然起身走向我,幫我拉開椅子坐下。「吃點東西吧,之後妳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回頭看著索倫,想著自從來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賈桂琳太太為什麼要這麼生氣?難道這件事是馬奎斯先生一手主導的,他們事前都不知道嗎?

「我給妳三個月的時間學習貴族的禮儀,還有一點妳要記住,妳只有聽話的份,沒有選擇的餘地。」馬奎斯放下手邊的餐具後起身離開餐桌,索倫用餐巾擦拭著嘴後也跟著離開,整個大餐桌只剩下我孤單的一人,我的眼淚卻不自主的滴到餐盤上。

「需要幫妳換著盤子嗎?」瑪琳娜問。

「不用了,我吃不下。」我推開椅子慢慢的走到一旁,膝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難道貧窮真的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嗎?為什麼我只能讓他們擺佈我的人生,我並不想接近王子,我只想跟艾莉絲過安靜平穩的生活,這樣的要求對我們來說是很奢侈的一件事嗎?

我默默的走到一間房間,聽到賈桂琳與馬奎斯爭吵的聲音,我走到門旁停下腳步,身後突然傳出男生的聲音:「艾絲特。」

我驚嚇的轉頭看,是索倫,他向我做了安靜的手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小聲跟他道歉,快步轉身離開。

他拉住我的手,往反方向走,像是想帶我去某個地方,但我的腳痛到沒有辦法跟隨他的速度。

「妳的腳受傷了?」

「嗯。」

他突然將我抱起來。

「你要做什麼?」我忘了自己的傷,慌張的從他手中跳下來,腳上的疼痛讓我跌坐在地板上。

「我只是想帶你認識這裡的環境。」他攙扶著我,瑪琳娜也在一旁幫忙。

「我自己用走的就可以了。」

「可是妳腳上不是有傷?」

「這點小傷我還撐得住。」我一跛一跛的往前走,索倫慢慢的跟在我身後。

我朝著餐廳的落地窗走出去,發現外面有一大片草地,這裡的樹都被修的很整齊,我走到一處的花園,那裡花的種類很多,有很多都是我從未見過的花。

「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索倫得意的介紹環境,走到我面前牽著我坐在花園中間的椅子上。

但我沒有理會他,我們兩人沉默了一會。

「為什麼你們要帶我來這裡?」

「我只知道我父親是要妳代替我們家去選王妃。」他無奈的轉移視線。

「可是,我又不是你們的親戚,」我生氣的看著他。「而且為什麼不找其他人,要找我?」

「原本我父親是要求我妹妹去選。」

「妳妹妹呢?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她。」

「她一年前被人殺害,已經過世了。」

我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范德姆家不是望族嗎?我印象中貴族的女孩就算是外出身旁也會跟著一些傭人,為什麼還會發生被人殺害的這種事?

「我對妳感到很抱歉,讓妳來這裡,只因為我父親的自私。」

「可是,這裡還有很多女人阿,為什麼不選其他人?」

「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我知道,妳不是唯一的一個。」

「還有其他人嗎?」

「在妳之前我父親已經有帶回來很多小女孩,但是那些女孩現在都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嗯,有些女孩逃跑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逃跑?但我連艾莉絲在哪裡我都不知道,若是我逃跑的話,他們會對艾莉絲下手嗎?艾莉絲現在又在哪裡?

「你知道我妹妹人在哪裡嗎?」  

「她在我們家族的醫療中心,她的病好像很嚴重,雖說目前情況還算穩定...」

「我可以去看她嗎?」

他遲疑了一會的說:「現在可能還不方便,等過幾天我會再帶妳去看她。」

一名女傭跑來向索倫說了幾句話後,索倫就起身準備離開。「妳可以在這裡休息,這裡的花園妳隨時想來都可以。」他說完後轉身隨著女傭離開。

雖然冬天還是有很多花,景色漂亮的像是一幅畫,我從未看過這麼美麗的景象,看著這裡的花草,感覺有一半的煩惱都消失了,空氣中的冷風不在像以前那樣的刺痛,外面開始下雪,天色也漸漸的變暗了,我慢慢的走回屋內,瑪琳娜也到我身旁攙扶著我。

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們那麼堅持要選王妃,選王妃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嗎?范德姆家族在地方上算是有錢的貴族之一,已經那麼有錢了為什麼還不滿足,還有她妹妹也是貴族為什麼會被殺害,他們,我可以相信嗎?

我在走回屋內的路程中不斷思索著,忘了外面下雪,禮服也已經濕了一大半

我現在該怎麼做?我該逃走嗎?離開這裡的一切,那麼艾莉絲怎麼辦,我可以偷偷的跑去范德姆的家族醫院看她,若被他們發現後我該怎麼辦?馬奎斯先生會對我們做出什麼事嗎?索倫說會帶我去看她,我該相信他嗎?還是他們根本沒有對艾莉絲進行治療,只是在欺騙我好讓我為他們做事?

不管怎樣,我必須找到艾莉絲。

晚餐過後,我和瑪琳娜走回臥室,等到她出去後,坐在床上等待著午夜的到來,我拿起原本的衣服,把頭髮藏在帽子內,讓自己看起來更像男人,趁夜深時從窗戶爬出去,我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但為了艾莉絲,我得這麼做。

夜晚的街上,空無一人,這裡治安向來不好,導致很多店家在天未黑時就關門,晚上雪積的很深,有點難行走,我一邊拖著步伐,一邊四處張望,雖然這裡的道路我幾乎都有走過,但天色昏暗,又有大雪擋住了視線,我只能低著頭慢慢前進。

兩名名男子亮出手裡的刀,擋在我面前。

「小子,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我若有錢,我就不會在街頭流浪了。」

一名男子脫下我的帽子,讓我的頭髮披在肩上。

「妳是女人。」另一名男子拿刀劃了我的手臂,伸手想抓住我。

我顧不得腳上的傷口嚇得狂跑,還好我對這個城市的小路很熟,終於甩開他們,但我的手臂不斷的流血,我坐在一旁緩和情緒,按住流血的手臂止血,膝蓋的傷口也因為剛剛的奔跑而流出鮮血,我起身慢慢的走到范德姆家族的醫院,還差一段距離,我就可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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