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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2 夜裡柔情,恍惚笑顏寒徹骨

         

      夜裡翻了牌,不出宮內裡的人所料,皇上翻了藺妃的牌。

      許多人都在猜,這曾經佇立頂峰的女子,是否將會重奪君心?重新踏上這條明裡羨煞後宮人的寵妃路?

      後宮議論紛紛,但實則被召喚的女子反倒顯得平靜,芙藺坐在轎子裡,正要送去皇帝的宮殿內侍寢,她著素衣,鬆束馬尾,後脖子上有些許傷痕,以禮來說未免太草率了些,但她卻一臉無懼而淡然,嬌美的臉上此刻突然出現輕蔑不屑。

      她知道,過了今夜,那些以往欺負她的人,將一個個送上禮來巴結。

      而她的地位到底能有多穩?那就得看那位帝王對她還保有多少情分了。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也許她現在該燦笑如花,等著去見那將與她相攜一生的良人,縱然他有許多妻子,但她只求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份量,如此簡單,她便滿足了。

      那時候,多麼簡單。

     

      她的眼底浮起回憶時,卻出奇冰冷而冷絕。

      如果恨只建築在他的不愛、他的不信、他的絕情,那麼化解這一切,也該有多簡單?

         但自從得知爹的惡耗,一切都變了,她的家庭破滅帶來痛苦,要她一人怎麼去擔?

  

      但他除了瞞了她爹的猝死,而這宰相的喪事辦的可真夠風光,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堂堂一個宰相,死後卻換得如此簡陋窮酸的下場,最後支離破碎,一切光彩化為烏有,爹爹的辛勞最終換得了什麼?連娘也因此而流走異鄉,從此遁入空門,再也不理會世事,兩個親人的相繼離去,龔淵墨又何曾來天牢看過她一眼?

      而這一切的種種,她卻是從其他欺負自己的妃子上得知,她們冷朝熱諷的字語,沒有一句她不刻骨銘心,當淚不爭氣的滑落,她知道這苦痛將不會繼續蔓延下去,而是會化作悲憤既而讓她挺下去。

      當她回過神來,轎子已經停了下來,她收了情緒,緩步下了轎子,轎子隨即抬了走。

      抬眸見了「乾坤宮」三個大字高高懸著,她一愣,一愣之間又憶起許多事。

            當年她十六歲,,原本就為內定的秀女,進宮第二日晚上,初為貴人侍寢,而後一躍成了嬪,又仗著帝王寵愛與爹的權勢,過約一年居為貴嬪,雖未懷上孕,卻被人捧在手心上,片刻不得輕忽。

      又過了兩年,她一路攀升,地位已達四妃之一,與其他兩位妃子一樣,都仍未有子,但其朝廷勢力都如日中天,後宮的勢力之於她,又有什麼好培植的?她只天真的以為,有了皇上的愛,她何必在乎那些紛紛擾擾?她不想像個被丈夫拋棄的女子,為了權利不斷爭、不斷爭......

      也是在第三年,她被陷害後,才發覺後宮分權有多麼明顯,每個妃子下都有眾多的貴人、常在、答應投靠,也記下了許多幕後勢力的黑手。

      她們得不到帝愛,卻不願意將這一生蒼老後宮,所以她們不斷在等,等著有人衰敗無依,那就是她們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也許她以前會覺得她們很傻又或者很可憐,但如今,她卻沉淪其中,等著奪取君心,等著被捧到最高峰,等著接受所有人的禮讚。

      她已經慢慢被虛假包覆,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當夜風刺骨的掠過她輕薄的身子,還有些疼痛了她的傷口,她竟找不出任何原因。

      可這化為骨血般的仇恨,她或許是一輩子都放不下的。

      芙藺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迎面空曠的空間點起了許多燈火,龍形雕飾盤旋伏貼在柱子上,帶著儼然尊貴的帝王之氣,淡黃布簾拉開到兩旁,拉起了整個明亮的視野,地下的波斯毯是去年波斯朝貢時的貢品,芙藺記得,他們曾一同站在波斯毯上立誓。

      願許此生,不離不棄,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呵......用盡生命去忘,畫面卻如此諷刺的清晰浮現。

      她笑那個帝王,曾用他的生命去發誓,此生對她,不離不棄。

      那時,他們兩個雙手交扣,互相凝望,她笑到流出淚水,忍不住撲進龔淵墨的懷,她甚至忘了他們站了多久,只願那刻天地停止變化,她不在意他是帝王、他有許多女子,對她而言,他只是她的執手人,面對渺渺無邊的未來,她亦無所畏懼。

      只因她身旁,有他。

      如今,亦有他,可她卻非她。

      她淡淡斂眸,一切已成追憶,她這是在期待什麼?

      芙藺走了進去,她的腳步很輕,也未驚擾裡頭正在批改公文的龔淵墨,他低著頭皺眉,右手食指不時敲打桌子。

      那是他最熟悉的動作,當時的她,每次都跳到龔淵墨身後,伸手將他的額頭撫平,笑著把他拉出位子,那時的她笑的好甜好甜,龔淵墨也會不厭其煩的陪著她,任她撒鬧。

      芙藺這時望著龔淵墨的背影,卻止住了腳,回憶並不是現實,更不可能改變現實。

      她選擇站著,卻定定的望向龔淵墨的側面,俊秀的面容少了早些時候的肅然,帶著淡淡的灑脫,帝王怕無人懂,卻更怕被猜中心思,如此無奈且複雜的心只怕更無人能解,也只有在這時,他才會露出屬於自己的本性吧?

      只是當她站在他面前,他只會溫柔的笑著,然在他眼中的情,她是怎麼看都看不透。

      她真懂過他嗎?還是他以前實則隱去了太多,而如今再次回來,究竟是誰隱瞞誰更多些?

      她看的透徹了,他心不可能屬於她,那麼她又何必交出自己一個赤裸的心去等待?

      就這樣靜靜的也好,至少不必刻意演戲,不必假裝演出過去,不必讓這逝去的一切,假意又活了過來。

      芙藺已經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腿酸腳麻,她都未曾吭聲,卻閉起了雙眼,心中的情感一波翻過一波,最終卻寧可沉入最深,也不願再翻攪出來,因為,再次拍打在海面上,會疼到無法言喻。

      龔淵墨不知何時已站到她面前。「藺兒?」

      「皇上,這次臣妾可沒耽誤到您辦公吧?」芙藺張了眼,淡淡一笑,嬌美若蘭,卻突然腳下一軟,有些站不住的晃了晃,被身旁的人輕輕拉到懷中。

      「怎麼不任性點......朕想再看妳任性一次......」龔淵墨輕輕撥了芙藺的髮鬢,又用手指了指心。「朕仍記得藺兒妳做過的任何事,在這,歷久彌新。」

      「歷久彌新,皇上,這詞太深了,臣妾可承受不起。」芙藺偎在龔淵墨懷中,一雙翦水美眸無來由發寒。「臣妾是怕,皇上哪一天突然又覺得臣妾可疑了、不願意相信臣妾了,那麼這份歷久彌新或許很快便會轉到另一個妃子那去,臣妾在這,卻是哀莫大於心死。」

      說著,芙藺撫住自己的胸口,柔柔的笑帶著無盡滄桑。

      「朕也很想幫妳,但這罪名實在太大,不得不......」龔淵墨皺了眉,眸光沉入不明情愫。

      幫?幫到最後是一個月莫名的苦刑?

  

      芙藺掙脫開這個擁抱,她看著龔淵墨,卻一步步往後退,直但她踩住了那張波斯地毯,她才笑了,笑中帶淚,淚伴心冷。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臣妾想請問皇上,這句話講的難道不是因為信任而願意共渡此生?不是因為情深意重而願意給予承諾?不是因為無所畏懼而願意攜手一輩子?竟然皇上還未曾完全信賴,也未如此情深,為何可以輕易脫口承諾?臣妾現在才知道,誓言是因為彼此感情不夠堅真,才刻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藺兒......」龔淵墨眼神帶著一絲沉痛,手握緊了又鬆。

      「是臣妾傻,但臣妾卻不能騙您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因為這樣的虛假,已經不是臣妾了......」芙藺眼中閃著苦澀,但心底卻泛著冰冷,一點一點的讓她的理智更清醒,讓她明瞭,這場戲是怎麼樣真真假假的演出。「並不是不痛,只是臣妾痛了怕也沒人會理......如此,只怕心會痛不下去......」

      龔淵墨只是看著她,嘴裡卻吐不出任何話,事隔一個多月,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恆初?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的沉默,他們的望著彼此,無聲已勝有聲,這無聲背後卻是滿滿的沉重。

   「藺兒,來,我替妳梳髮。」龔淵墨走向芙藺,手也伸向了她。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她生悶氣,這個尊貴的帝王便會將她頭髮披散,一次又一次的從頭梳到尾,而她會不忍的握住他的手,無奈的說原諒。

      她曾說過,只將她的頭髮獻給自己這一生的良人,但在天牢內的厲刑,早就讓她原本細柔的髮變了質,原本如絲綢般光滑卻轉成了乾硬不堪,如同稻草糾結在一團,補救回來的青絲,也少不了許許多多折磨的痕跡。

      「如果我願意,這一切都會回到以往嗎?」她輕輕一笑,倏忽帶點冷意,轉眼間又笑的別無所求,笑的雲淡風輕。

      她已經不去記得,自己所問的有多麼可笑。

      要繫住一個帝王的心,或許比繫住整個社稷蒼生還難,因為抓不住卻又鬆不開,但他卻又殘忍的讓妳無法逼視,去信、去愛,換來的卻是遍體鱗傷,她嘗試過了,所以如今,她放手的徹底。

      龔淵墨顯然沒有沉默太久。「會,我承諾。」

      帝王的承諾值多少?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值多少?

      如果這些如同國家大事一樣,一但決定就不會再改變,該有多好。

      「是啊,這樣該有多好。」芙藺甜甜一笑,這笑竟已沖淡了許多心疼,她牽住龔淵墨的手,腦筋空白的不願裝下任何心思。

      她以為,她不曾變,他便不會變,但她料不到的是,世事卻會變,而她也跟著變了,他們之間又怎麼會不變?

      罷了,什麼恨、什麼怨,全在這一瞬歸為最初的風平浪靜,只要在這瞬間便足了。

      他偕同她,一起走到梳妝檯,他放下她綁起的髮,那把檀木梳子輕輕柔柔的滑過她的髮,不間斷的向著同個方向順去,不知已梳過百回、千回,但她卻始終沒有握住他的手,也沒有再回頭望著他,再對他說一次她願意,原諒他。

      芙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就這樣任由時間隨著梳子流過,怪的是,心早就千錘百鍊,卻在某深處泛疼。

      但那疼,卻不如上次的痛這樣令她流淚,是慢慢的、默默的折磨她,到了最後,反而未有一處完好。

      直到雞鳴不已,她知道自己萬不能讓他耽誤了早朝,她拉住他的手,最真實的話無關乎任何身分地位,她已經很久沒這麼親暱的對他說。「你該走了,這一次,你擁有比我更重要的事,除非你想我被說成了紅顏惑國。」

      「為了我,委屈一回又如何?」他未放下梳子,手卻在她的頭髮上輕旋,任由髮絲纏繞住自己。

      「你委屈過嗎?」如嬌似嗔卻帶點暗暗的埋怨,芙藺推開了他,嬌靨帶點不願。

      而這話,卻是她心底最深的話,的確,他為了她,曾經委屈過一回嗎?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只為他。

      龔淵墨很深很深的望了她一眼,終於轉身離去,細長的背影格外冷清,她嘴角無來由的含笑,輕輕吐了話。「為了你委屈一回,值得嗎?」

      她拉起了自己的頭髮,慢慢用手梳順著,這一次,沒有逢場做戲,在他眼前,她真的快忍不住淚水的殞落,卻在下一秒的哀傷中甦醒,她知道自己的軟弱只是一時的,她沒有悲傷的權利,過去已逝,往後卻決然!她的淚水已不該為了任何過往而掉!

      儘管如此,她卻發覺內心有塊已被掘空,是怎麼樣也填補不回來的缺口。

      她選擇閉起眼,忘卻遺忘那道缺口帶來的淒冷,她還有更多事要去做,更多更多關於仇恨的事。

      後三天,宮裡皆翻藺妃的牌,直到第四天,才轉成了邢貴人,畢竟獨寵鋒頭未免太盛,皇上通常不會太過放肆欽點同一名妃子,但如此浩大恩寵也讓尋枋宮多了許多禮物,更有許多皇上賞下來的飾品、補品,一時被人冷落的尋枋宮竟熱絡了起來。

      但一時皇后、皇貴妃、貴妃等位都空著,由玄妃暫時代理,但讓後宮的人不免又在猜測,誰才會是將來真正掌管後宮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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