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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03

      「我不認識他。」玫伊的歌雀牌啤酒空了,她搖搖空酒瓶,要酒保再開一瓶酒給她。她用指腹輕壓太陽穴,娟麗的面容浮上一層疲憊的陰影。猛烈的閃光燈在座談會結束後一路尾隨,想採訪玫伊的記者不斷用尖銳的話題轟炸她,她無法回答那些連珠炮般的問題,所以她逃開了。現在她跟里維在這間地下酒吧喝酒,與其說慶祝她擊倒莫林.鄧普斯,她倒覺得他們比較像在慶祝她剛從人群中順利脫困。

      這間叫「男爵」的地下酒吧是里維發現的秘密基地,由紅磚打造的寬敞空間充滿文藝氣息,除了牆上掛畫跟復古的電影明星海報,靠角落的圓弧形舞台還提供樂團演出。玫伊很喜歡位在角落的沙發區,黃色光暈投下的氣氛很溫暖也很浪漫,似乎適合舉辦沙龍,但里維卻說那塊區域是藝術家的偷情聖地。現在他們倆坐在有拱窗設計的吧台前,一邊看酒保招呼客人,一邊在他們的小小慶功宴上暢飲啤酒。

      「那又如何?重點是他支持妳。恭喜妳,玫伊,明天妳就是頭版新聞的大明星了!」里維拿他的綠色玻璃瓶輕碰一下玫伊的酒瓶,他的已經喝到快見底了。他不懂玫伊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那個灰白頭髮的男人,她是擔心那男人對她圖謀不軌嗎?也許吧。誰叫她是身材惹火的紅髮女郎。但她現在應該要好好放鬆,跟他一起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而不是一個人胡思亂想的自尋煩惱。

      「我不會讓妳得逞!我會想辦法查清妳到底是誰!妳最好別讓我抓到妳的把柄,否則我會讓妳吃不了兜著走!」莫林.鄧普斯的威嚇在玫伊的腦中揮之不去。也許明天早報的頭版新聞不是她揭穿鄧普斯的謬論,而是她遭對方報復被掀底牌。

      就像過去媒體報導伊森.弗列德的成就一樣,每當他有文學史上的重大發現,那些喜愛腥羶色的記者就會連帶他的緋聞一併挖出。凡與弗列德有曖昧關係的女人無一倖免,她們的個人資料會被刊在報紙上供人指指點點,玫伊也不例外,她甚至被無聊的八卦媒體拿來跟金髮碧眼的校董千金作比較。要是莫林.鄧普斯真的在暗中操控,難保舊事不會重演,只不過這次她跟弗列德的立場對調罷了。

      「可我擔心鄧普斯不會善罷干休。」

      「妳放心,那傢伙早就完蛋了。」里維喝了一口啤酒,他扳著手指一一細數鄧普斯的罪證。「他的研究是假的,書也是假的。他騙了克雷夫大學,還騙了他的經紀人跟出版商,最可惡的是他騙了相信他、願意協助他的人,還有他那些可憐的忠實粉絲。」

      「搞不好他那身高檔貨也全都是假的。」里維對玫伊俏皮的眨眨眼,原本苦著臉的她終於被逗笑了。

      今晚沒有樂團演出,有人投幣給那台復古點唱機,點了一首節奏藍調,曲調很柔和,女歌手的慵懶嗓音很有磁性,讓人聽了覺得很舒服。玫伊向酒保要了一杯水,今晚酒喝夠了,再多喝一瓶恐怕連走路都有問題。有個嗜酒如命的作家曾說:『酒是忘卻煩惱的良藥。』,但里維已經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所以她現在覺得心裡好多了。甚至能開始冷靜分析,其實她大可不必在座談會上戰戰兢兢,要是莫林.鄧普斯敢在大庭廣眾下對她動粗,那些在場的新聞記者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

      里維喝醉了,他在胡言亂語中不小心爆料其他同事的一些糗事。玫伊想起里維不是開車過來,她原本想叫車把他送回去,但里維卻在這時接起電話,他醉醺醺的說會有朋友來接他。儘管喝醉了,里維還不忘給玫伊看今天手機裡的未接來電記錄,全都是倫納德打來的,而且時間非常頻繁。想也知道接起來一定會聽到倫納德憤怒的咆哮,他打來的原因就是質問里維,為什麼今天揭穿莫林.鄧普斯的人不是他,而是玫伊.史庫維勒。

      窗外下起雷雨。落下的閃電照亮散落在地毯上的女性衣物,其中最顯眼的是一件性感的黑色蕾絲內褲。褪下衣物的主人坐在伊森.弗列德的辦公桌上,她環抱他的背部,鮮紅指甲掐進結實的肌肉裡,她張開雙腿迎合他。弗列德親吻女人白皙的頸子,他握住她柔軟的乳房。女人不喜歡他手背上的眼睛刺青,她把那隻手放在自己腰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挑逗他的話。弗列德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他抬高女人的雙腿猛烈衝刺,交疊的肉體在激情中得到高潮。

      「玫伊……」

      聽到別的女人名字,女人嬌媚的面容在瞬間變得怒不可扼,她揚手一揮卻被對方扣住手腕。弗列德在女人的掌心呵氣,他舔拭她的手,凝視她的雙眸盈滿慾望,他用低沉溫柔的嗓音誘哄她。

      「抱歉,甜心,請妳原諒我好嗎?」

      紅髮碧眼的女人遲疑了一會兒才展開笑靨,她勾住他的臂膀,像禁錮獵物的蛇一樣不肯放手。

      計程車停靠在人行道旁,在抵達弗列德位在樹棉路上坡的高級公寓前,雨勢已漸漸停歇。玫伊被一名迎面走來的女子給擦撞到肩膀,那女人跟她一樣擁有醒目的紅頭髮,她撐著透明雨傘,沒留下一句道歉就走開。那女人的眼睛也是綠色,是很淺的橄欖綠,她身上噴了濃烈的香水,就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那股刺鼻的香味仍縈迴不去。

      一踏進弗列德的公寓,玫伊就知道剛剛那女人也在這裡,她望著弗列德,雖然他剛洗好澡,身上早就沒了那女人的香水味,但滿屋子都是她留下的味道,就算他想狡辯也沒有用。弗列德為他們倆沖了杯咖啡放在桌上,他打著赤膊,肌膚淌著水珠,厚實的胸肌一覽無遺。他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微笑著請玫伊過去坐下,但她卻板著臉無動於衷,戒慎的站在玄關不肯移動半步。

      「我是來道謝的,謝謝你替我找到那封信。」

      「信?」

      「就是葛里茲.莫雷迪寫給薇若妮卡的那封信,那是揭穿他們偷情的重要證據。」玫伊咬咬唇,她刻意不強調『偷情』這個詞的語氣。

      「這沒什麼,其實我也是透過很多人幫忙才得到那封信。」

      「那原先收藏那封信的人是誰?」得知信件是輾轉多人之手才得來的珍貴物品,玫伊不禁對收藏這封信的主人感到好奇。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一定是個傲慢又惹人厭的傢伙。」弗列德啜飲一口咖啡,他望著玫伊。「否則他不會要求妳先解開《烏鴉的弔喪詞》裡的文字符碼,核對完才提供證據給妳。」

      「不論如何我還是對他感激不盡。」玫伊抓緊背在肩側的皮包,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只是來道謝的。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妳很聰明,玫伊。」弗列德放下咖啡杯,他銳利的視線緊盯玫伊的背影。「是漢克那小子慫恿妳的吧?把莫林.鄧普斯當跳板後,妳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玫伊僵硬的轉過身,她沒料到一回頭就看到弗列德站在她面前,她被籠罩在他高大的陰影下,差點迷失在沐浴完的麝香味裡。他凝視著她,那雙湛藍眼眸深邃的迷人,彷彿能輕易透她的靈魂。玫伊的視線從勾勒面孔的剛烈線條游移到弗列德濕漉漉的黑髮,他的髮稍在滴水,而她差點克制不住想親吻他。

      「我想要十大詭祕。」用力捏大腿的疼痛令玫伊喚回理智,她倔傲的揚起下顎,提醒弗列德她今日的偉大成就。「你別跟我說一個小小助教沒資格瞻仰舉世聞名的十大詭祕。」

      「妳想吸引鵝毛筆文學協會的注意,因為妳希望他們認同妳。」弗列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對玫伊露出既狂妄又迷人的微笑。「可惜十大詭祕是我正在研究的東西。」

      「這不公平,我已經把繆思杯的榮耀讓給你了!」

      「那是妳自願放棄。妳忘了嗎?當初我勸妳別做傻事,但妳執意要這麼做。」

      玫伊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她退後一步脫離弗列德的影子,如果時光倒回,她一定會回到過去狠狠掐死自己。她痛恨年輕氣盛的自己太過天真,要不是被愛情沖昏頭,她就不會笨到以為弗列德會對她所做的一切感激涕零,也許他表面上裝的很在乎,但搞不好在背地裡取笑她的愚蠢。玫伊忿恨的瞪著弗列德,那雙翠綠的眼眸燃燒怒火,她痛恨過去那個為愛而甘願捨棄的自己,更為自己方才對弗列德神魂顛倒感到羞恥。

      玫伊忘了伊森.弗列德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他不會拒絕任何女人帶給他好處,現在他不僅得到繆思杯,還想掃除競爭者獨佔十大詭祕。

      「不管你贊成還是反對,明天我會打電話給會長,請求他批准。」

      「玫伊,妳根本就不了解十大詭祕有多危險。」弗列德無奈的搖搖頭,他嚴肅的盯著她。「更何況妳沒有天賦。」

      弗列德的警告聽在玫伊耳中反倒成了挑釁,她張開嬌艷欲滴的紅唇想要反駁,但弗列德卻不給她機會。

      「光懂文字符碼是不夠的,妳必須擁有其他人沒有的力量。」弗列德舉起右手給她看上面的刺青,那些複雜的圖騰從手腕攀爬到手背,他指著手背上睜開的眼睛圖案。「這不是普通的刺青。這是『嗜讀之眼』,它渴望從書中汲取知識,所以它被賦予閱讀禁忌的權力。圍繞它的符文能保護它不受書的詛咒傷害。」

      玫伊想起以前她曾問過弗列德刺青的由來,他那時輕浮的表示這刺青是他讀中學時,因為跟朋友鬧著玩才跑去刺的,結果回到家被媽媽臭罵一頓。刺青背後的神話故事跟現在的版本如出一轍,但玫伊怎麼想都不覺得一個調皮搗蛋的中學生會貪圖一時好玩而跑去刺青,就算他真的刺了,也是刺一些不堪入耳的髒話或時下最流行的酷炫把戲,而不是刺一個寓意深奧的圖騰在自己的皮肉上。

      「教授,你還記得你曾對我說的話嗎?你說我很有實力,但沒有野心,當年的我不以為意,因為我覺得只要我能幫上忙就夠了。但自從我將繆思杯的榮耀讓給你後,我沒有一天不後悔。」

      「只要在學術上的研究能超越你,我願意付任何代價。」

      公寓大門在挑戰者的背後甩上。弗列德站在玄關,聽著高跟鞋在門廊上逐漸遠離的聲音,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慘敗的微笑,他早該知道玫伊不會這麼容易妥協,依她的個性,她遇到挑戰只會越挫越勇。

      窗外雷聲轟隆隆的響,沒一會兒功夫就下起大雷雨,弗列德突然想起玫伊剛進屋裡沒有帶傘,他不放心的走到書房,拉起百葉窗守候她的身影。他知道她脾氣倔強不可能折回來借傘,要是她淋雨回去,他會考慮衝下去為她撐傘。

      在走出公寓前,玫伊從皮包裡掏出一把灰色折疊傘,她一直都有隨身攜帶雨具的習慣。她在雷雨中慢步走下樹棉路的坡道,當她經過與那個紅髮女人擦肩而過的地方時,她突然想起那女人身上擦的香水叫什麼名字,那是一款叫作紅唇誘惑的Diva牌香水,以濃郁的梔子香作為前調。在潮濕的空氣裡,那抹香氣就像夜晚的幽靈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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