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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主任的示範

「例行公事,宣導一下校規和班規。」杜蘭班導一手拖著鰓,一手滑著手機,那張臉好像已經教了我們三十年一樣厭倦。

「上課不准睡覺、不准玩手機、不准談戀愛、不准看課外書、不准吃零食、不准擅自離開教室、不准聊天、不准唱歌......」

他整整花了半節課,才把校規唸完。

「現在宣導班規,G班的班規只有一條,『校規僅供參考』。」

也許是我早上喝了太多水,聽他講了一堆有宣導跟沒宣導一樣的規定後,突然有點想尿尿,我拍了拍隔壁的豬阿穩,叫他陪我一起去。

「北哥,我們去撒個尿。」我輕聲細語的對著正在看小說的北哥道。

帶著墨鏡,穿著黑皮外套的北哥,帥氣的揮了揮手。

差點忘了超二,我對著埋頭用著充滿高科技程序畫面手機的他道:「超二,要一去嗎?」

「好啊!」他拿起手機起身道。

兩人一豬就在上課時間大搖大擺的走出教室,班導視若無睹。

拜託,舉手報備可是要扣分的,還記得G班的學長姐跟我們說過,身為G班人,想幹麻就幹麻,千萬不要舉手發問,在這位老師眼裡,舉手發問叫作「課堂干擾」,可是要扣十分平常成績的,有些比較有禮貌的學生,為此被扣到差點退學,連續在家熬夜好幾天,再來學校把分數給睡回來,八小時的課有七小時都在玩手機遊戲的班導,誰敢害他分心,破不了關,很抱歉!你的總學分可能也會卡關。

我們往走廊末端的公廁走去,一路經過其他班級,不愧是C、B、A班的學生,才開學第一天,已經在做各式各樣的測驗了,誰知道,這時豬阿穩雞巴的個性突然起來了。

他拿出口袋滿滿的千元大鈔,在教室外面對著這些前段班的學生揮著,喊道:「那麼認真讀書,有幾個能跟我一樣有錢?可憐啊!」

操你的豬阿穩,就算是個富二代,也沒有一個敗家子這麼惡劣又囂張的好嗎?丟臉死了,不過我和超二早就習以為常,他用錢羞辱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這時,C班年輕的男導師一臉氣沖沖的跑出來,對著豬阿穩大罵:「這位同學,你剛剛講那是什麼話?」

豬阿穩笑著嘆了一口氣,對著眼前的男老師,用他大大的豬臉,吐出噁噁的舌頭,比出肥肥的中指。

「你哪一班的?我要找你們老師,叫你家長來學校!」男老師大聲喝道。

豬阿穩二話不說,將手上滿滿的鈔票遞給他,少說也有一、兩萬。

「跟我道歉,這些就是你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價值觀怎麼會偏差到這種程度!」

唉......這位仁兄,你是新來的吧?道個歉而已,居然不要?知不知道有人為了這些錢,寧願丟棄所有尊嚴。

豬阿穩又從口袋拿出一疊鈔票,藐視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有為的正直好老師。

「這可都是真鈔哦!」超二在一旁提醒。

「是真鈔又怎樣?正確的心態才是最珍貴的!還有,你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錢?我要見你的家長!」

媽的,資優班的老師就是這樣,還是一個新來的年輕熱血老師。此時,不遠處有一個頂著地中海禿頭的熟悉身影,是學務主任。

太好了!我趕緊對著他大喊:「陳主任!」

陳主任看見我,滿臉笑呵呵的趕了過來。

「殊勘啊!好久不見,主任可想你了!」他搓著雙手,一臉哈巴的樣子道。

「少幹話了。」我語氣不屑道。

男老師看到主任,氣憤的指著豬阿穩告狀:「陳主任,你來的剛好,這位學生太沒有禮貌了!」

主任看到豬阿穩,笑得是更燦爛了。

「申穩啊!主任可是想~死你了!」不管豬阿穩身上的體味有多重、多臭、多噁,他還是緊緊的抱住他,一旁的男老師看到都傻眼了。

「主任啊!你這位老師,好像很不給面子欸!」豬阿穩挖著鼻孔道。

「徐老師是剛來的,很多事情他還不懂!就別計較啦!」陳主任一臉尷尬的道。

那位老師聽到這句話,簡直不能相信,錯愕的開口:「陳......陳主任,這位學生剛剛......」

只見陳主任比著『噓』的手勢,對他搖著頭。

「主任啊!這些......他不要,那該給誰好呢?」豬阿穩揮著滿手鈔票,一臉苦惱道。

陳主任眼珠子跟著鈔票移動,乾咽了一口水,慢慢道:「這......學校最近缺經費,很多教學器材都壞了,要是能夠有一些補助的話.......」

「少屁話了!要不要,一句話。」憋著尿的我不耐煩的道。

「要!」

「好,那你就來給這位老師示範一下,什麼叫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豬阿穩壞笑道。

又是這個老把戲,豬阿穩每次都在挑戰陳主任羞恥的極限。

「是!」

豬阿穩道:「蹲下。」

陳主任忍著膝蓋的劇痛迅速蹲下,可以聽到他老舊骨頭的「髂茲」聲,這可是豬阿穩花了國中三年把他磨出來的。

「舌頭。」

陳主任二話不說,將舌頭吐出來。

「陳主任!」一旁的徐老師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豬阿穩環抱著自己兩顆大G奶,費力的把那隻比我跟超二身體加起來還粗的左腳舉起來。

他這個樣子,舉起一隻腳居然不會跌倒?

別傻了,我跟超二正在後面用吃奶的力氣撐著他......

「幹!快一點啦!」我撐他撐到尿都要滴出來了。

豬阿穩的雙眼掠過一絲邪惡,雖然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出來那雙被肥肉淹沒的眼睛會有什麼變化。

他望著蹲在地上的陳主任,油油的嘴巴緩緩開口......

「舔。」

你可以想像一個蹲在地上的禿頭中年人,用他發抖的舌頭,舔著一雙從來沒擦過的特大號高級皮鞋的模樣嗎......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但我的眼角還是濕了......

你說我既然有罪惡感就阻止豬阿穩啊!

幹,誰跟你有罪惡感,老子是忍笑忍到眼淚不小心飆出來了好嗎......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下課了,我們跟豬阿穩玩了陳主任整整半節課才去上廁所。陳主任拿著滿手的鈔票,默默滴著眼淚,憔悴的背影漸漸離去,連頭上僅有的那幾根毛,都顯得格外稀疏滄桑......

隔天,那位徐老師辭職了,成為永智第一位教職年齡最短的老師,我能了解他內心受到多大的傷害,一個懷抱熱情、充滿教育理想的有為青年,他媽的就這樣被一隻豬給扼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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