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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辱

雪瑛被聖司攙扶著來到了李府,氣宇磅礡的建築印入眼簾,混合西方建築和傳統日式風格打造,紅磚瓦及木造屋簷流露著古老建築的優雅樸實,拱型的落地窗和弧形陽台上,繽紛的花朵嬌艷盛開,女兒牆上的藤蔓些許小花點綴,生意盎然。浩大的庭院有流水造景及池塘,涼亭下精細的木雕桌椅擺了茶具,偶而微風吹起隨花瓣翩翩起舞時,那一幕真有如詩一般令人迷醉。

「哇......」雪瑛被這氣勢不凡的建築給震懾了,"這...感覺就是有錢人家阿"

「我回來了,小雯!快過來幫忙!」聖司往屋內一喊,便有一位綁著兩條麻花辮,穿著碎花布料製成的裙裝,臉蛋看來小巧可愛的姑娘急急忙忙從屋內跑來。

「是的,少爺。請問有何吩咐?」少女恭敬的朝聖司敬禮,眼角瞥見了聖司身旁的雪瑛,看這打扮奇異的女孩,覺得不解。

「去整理一下西棟的客房,還有借套衣服給這位小姐換一下,並找支柺杖來。雪瑛,你等下跟我去市集一趟,我們去買點你以後要用的生活用品,還要去醫館給大夫看一下。」

「恩,謝謝你」聖司以淡然的一笑回應雪瑛的感謝,便走往涼亭酌茶等待了。

雪瑛隨小雯來到的客房,看來柔順舒適的寢具用粉色的薄紗半遮掩著,妝台上的鏡面灰濛濛的,似乎已經閒置多時,但上頭的雕刻仍能感受的出他的氣質和精美,窗外還能看見整個詩情畫意的庭院,聖司在亭下的身影正往客房望。

「小姐,這是您以後的房間,等會就會替您整理好的,現在請先換上這套洋裝。」

「喔好,謝謝你喔!我也可以叫你小雯嗎?」雪瑛一邊換衣服一邊和小雯聊了起來

「小姐想怎麼稱呼我都行。」

「那真的非常感謝你喔,小雯!能遇上你們這些好人,我真的是太幸運了,呵呵」

「雪瑛小姐為什麼會遇上我家少爺呢?」

「喔~一部分也是因為我自己走路不長眼拉!我是從外地搭船來台灣的,但遇上海賊把我的東西都搶走了,走到鳳凰山上想尋求點幫助,卻突然被聖司的馬撞倒,他就好心讓我借住在他家了」

「這樣阿.......真的是辛苦您了,碰上這樣的劫難。可是您為什麼不去濱海的城市呢?」

雪瑛突然驚覺:"阿...慘了...編謊編得不夠周全,這女生也太精明了"

「因...因為我原本來這是想要找鳳凰山莊的親戚拉!但在山上迷了路。」

「親戚?請問是哪位呢?我對山莊的人都算蠻熟的,說不定我能帶您去找他。」

"慘了...根本就沒這人,是要找誰阿...."

「但....但是阿,我問路人才發現原來他已經搬離這裡好幾年了,爾且他喜歡隱居在山上,所以想找到他可能是沒有希望了...」

「這樣阿...真可惜...」

雪瑛急急忙忙趕快換好衣服,緊張的冒起滴滴汗珠,她怕再繼續聊下去,會洩漏更多的破綻。

「那我換好先走囉!謝謝你幫我整理房間,叫我雪瑛就可以了喔~ㄅㄅ」雪瑛拄著拐杖兩步併一步的離開了。

「什麼?ㄅ...ㄅㄅ?」小雯覺得雪瑛雖然開朗,但卻似乎隱藏些什麼,爾且衣著和用字都讓人覺得可疑。

「聖司,我好囉~讓你久等了」

「哪裡,你也不用這麼著急,要是不小心跌倒了怎麼辦。」聖司看見雪瑛雖然拄著拐杖卻小跑步般走來,心裡盡是擔憂和心疼。

「抱歉,讓你擔心了...那我們走吧。」

「恩,小心走好喔!」雪瑛和聖司正要踏出李府大門,就聽見不遠處有喊叫聲以及人群簇擁,人們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談論什麼,雪瑛有些好奇的走去,聖司原先有先不願意,但眼看雪瑛就要走遠只好隨後跟上。

「大人~求你饒了我們這次吧!近日旱災不斷,農作都快枯死了,沒有了收入我們家怎麼有錢給您呢?」老人跪在地上不斷的哭訴,身上的衣服殘破不堪,衣衫襤褸的他身形瘦弱,面容憔悴且頭髮斑白,跪在地上不斷摩擦的膝蓋已滲血。雪瑛一瞧見這副情景,簡直無法相信竟然有人如此狼心狗肺,殘害一位可憐的老人。

「你在幹什麼!有沒有良心阿你!竟然欺負一位瘦弱的老人,你還有什麼資格做人阿!」雪瑛從圍觀的人群中站出,指著眼前的日兵開始破口大罵,並將跪在地上的老人攙扶起來。

「老伯伯,你還好吧!看你都受傷了,要不要緊阿?」

「我...我沒事的,小妹妹,謝謝你阿...是我老了不中用...繳不出稅金...唉....」老伯伯有氣無力的說著,依靠雪瑛的力量緩緩站起,語氣盡是無奈。

「你是什麼人!膽敢冒犯本大爺,真是不想活了!」日兵語氣兇狠的朝雪瑛怒罵。

「我是看不下去有人那麼沒道德,一個老爺爺也敢欺負。」雪瑛不甘示弱的直衝著日兵

「他自己繳不出稅金,就該以命相抵,你這閒雜人等,少來礙事!你敢再繼續鬧,換我斃了你!」日兵接著從後頭拿起步槍,正準備上膛。

「你...你怎麼下得了手。」雪瑛眼看老爺爺就要被槍殺,奮不顧身的擋在老爺爺面前。

「你!快滾!要不連你一起斃了!」

「不要!」

正當雪瑛和日兵僵持不下時,聖司終於從後頭趕來,衝出人群護住雪瑛。

「大人求您手下留情,是小的不對,沒將人帶好,請大人寬宏大量,槍下留魂。」

「哼,王法是你說的算喔!除非他交出稅金,否則沒第二句話,格殺勿論!」

「聖司,你快走,要不然連你也會受牽連的!」雪瑛拉著聖司的衣裳喊著。她已經欠聖司太多了,要是再害聖司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沒關係的,你放心好了」聖司以寬大的手掌柔和的安撫雪瑛後,從口袋中掏出一袋的銀子,交給日兵

「由我代這位老先生付稅,若是不夠,我能再回府裡拿,請大人饒命。」

「恩...」日兵算了算袋內的銀子後。「這次就先放過你們,下次要是在沒按時付稅,別怪我無情。」說完,日兵便邁開大步離去了。

「真的太感謝你們倆位了!這恩情老的做牛做馬也還不盡阿!真的...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阿....」老伯伯握著雪瑛和聖司的手,感激的落下眼淚。

「你太客氣了,爺爺,這只是幫個忙而已。」聖司溫柔的朝爺爺笑著,雪瑛也擁抱老爺爺告訴他沒關係。

「能被大名鼎鼎的李府少爺所救,小的我真的是修了幾百世的福氣阿!」老爺爺發自內心真誠的笑容,深深刻畫在雪瑛心底。

離去後,雪瑛怯生生的向聖司開了口

「對不起...還害你冒著危險過來救我,是我太衝動了...」

「你也真的是嚇著我了,竟然敢冒犯日兵,你真的很大膽。」

「抱...抱歉,因為我看不過嗎!為什麼有人可以這樣欺負百姓!」

「在這被人統治的時代下,人民就只有被壓榨的命運。」

「日治...是嗎...」雪瑛回想在學校課本讀到的日治時期,那些死傷無數的歷史事件和驕傲自大的官員在課本上一字一句的描述,而現在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被欺壓卻只能忍氣吞聲的悲苦。

「不!我相信真理,我絕對無法對這種不公不義的事情忍氣吞聲。」

「呵呵,我欣賞你,在這世代像你這樣的人真的不多阿!大家都像剛剛那些圍觀的人一樣,明明生氣、明明不滿,但...敢站出來的人有幾個呢?」

雪瑛望著這片100年前的天空,感受到一層厚重的威勢壟罩整片大地,企圖掩埋所有人的聲音,這座村莊,在等待一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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