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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之後(費歐娜篇)

經那一晚的事件之後已經經過了好些年了,現在的我是梅優優的妻子,也就是皇后。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依舊居住在空中花園裡,每天都望著玻璃外那些飄過的白雲發呆。

梅優優和歐傑兩人每天都在為繁重的國事操煩,早上也只能匆匆來打聲招呼就離開了,剩下的時間就只能等到入夜之後才能好好和他們說話。

現在的我很怕獨自面對黑夜,那一年在花園裡發生的一切彷彿還歷歷在目。火燒的刺鼻焦味、淒厲的哀嚎聲、濃厚的血腥味以及…梅優優對上狼族首領阿魯魯時的發狂笑聲,現在想起我還會渾身發抖。

梅優優和歐傑因為想完全除去狼族,不惜血洗整個國家,還把尤利安的所有心血放火燒個精光。現在的花園,雖然已經回復到當初的模樣,但對我來說,還是有許多不同。

他們兩兄弟是我的殺親仇人,原本該憎恨他們的,但經過這些事情之後,對於他們的感覺卻不是恨,而是心疼。

曾經,歐傑偶然提起他們小時候的事情,聽到後來我的心很是沉重。居住在這冷漠的深宮內院裡,不被任何人所重視的他們,一直以來都用雙手來保護彼此…

我…這個外人到底還能以什麼立場來指責他們呢?

「小費歐娜~~~」一個特意拉長的尾音在房門外響起,我看向門口,歐傑臉上掛著笑。

「工作結束了?梅優優殿下呢?」

「兄長還在和地方官員開會呢~我偷溜過來看看妳。妳在看什麼?」

他用他纖細的手指開始纏繞起我的髮尾。不知何時,他每次和我說話都會這樣玩弄我的頭髮,起初會阻止他,但每說一次他隔天又會如此,久了我也隨他了。

「我只是在看雲。」

「怎麼了?小費歐娜想念外面的世界了嗎?」

想念外面的世界嗎?也許有吧…畢竟敬愛的父親和巴魯、利吉兩兄弟在遙遠的國外,我無從得知他們的消息,我也不能去找他們…因為這樣反而會讓他們有性命危險。

「沒有。」我鎮定的回應歐傑。

外面的世界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已經沒什麼好讓我在意的。我是這樣不斷的說服自己,因為這樣多少可以止住我的思親之情。

原本還在玩我頭髮的歐傑此時已經走到窗前,轉頭對我說。

「如果想出去,我也許能幫妳喔~但…兄長會生氣吧。」

梅優優發怒的模樣瞬間在我腦海浮現,我微微一抖,後背也微微感覺刺痛,我實在不敢再為了誰反抗他們兄弟,也不想再回到那漆黑的刑房。

當初,因為梅優優堅持和我締結婚姻,讓歐傑放出我是魔女的謠言,讓我和親愛的家人分離,哥哥涅索和薩拉先生為了救我,趁亂帶我逃離皇宮,連同尤利安一起。但要不是最後我選擇國家的和平,天真相信可以說服梅優優他們和狼族和好的話…也許現在,哥哥他們還會活著,尤利安還是會笑咪咪的出現在我左右。

我害了太多人犧牲了,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權利再去爭取什麼自由呢?

「抱歉,我不該提的。費歐娜會難過嗎?」

歐傑今天怎麼了?難得今天會顧慮起我的感受。從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除了哥哥梅優優之外,任何人他都不會去在意,對我的態度也是反覆無常。

那件事過後,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比一開始還要和善了。

看著他,我內心有個疑問。

他會因為殺掉我的家人感到愧疚嗎?也許不會吧,但我卻寧可相信他對我的態度是基於愧疚。

享用完豐盛的下午茶之後,我目送歐傑離開。

「好累…」

不知道是否是剛剛吃太飽了還是昨晚沒睡好,一陣濃濃的睏意瞬間襲來,我走到床邊躺下,閉眼之前細看著窗外的雲,雲真的好白好白,純白到彷彿沾不上一點汙垢。

歐傑和梅優優,小時候也會這樣看著白雲嗎?

敵不過睡意而陷入沉沉睡眠後的我,在夢中見到了熟悉的場景。這是我還住在高塔裡的時候。

可愛的巴魯、利吉兩個正趴在我的大腿上熟睡,窗戶灑進來的陽光是多麼的溫暖舒適,涅索哥哥和薩拉先生時常出現在我身邊,父親永遠都那麼溫柔的撫摸我的頭,不斷說著外邊發生的所有事情。

看著熟悉的家人還沒離開我的身邊,我真的好開心。雖然知道是夢,但我不想醒來,我好想繼續和他們在一起。

但接下來場景卻馬上切換到皇宮內的空中花園這,閃著陣陣火光的空中花園,空氣中瀰漫著灼人的熱氣、燒焦的味道以及讓人作噁的血腥味,接著…我看到渾身是血的歐傑正在大笑著,他腳下躺著兩個人,是涅索哥哥和薩拉先生。

在夢中我不斷大喊,甚至是想衝上前去阻止,但歐傑和梅優優得意洋洋的笑聲不斷的在腦中迴盪。

我摀住了耳朵,也閉上眼,想要逃避自己所見的、所聽到的一切,但那些過去卻總是不放過我,不斷在夢裡反覆折磨我。

拜託,誰來救救我?讓我離開這場可怕的夢吧...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費歐娜,妳醒醒。怎麼突然哭了?做噩夢了?」我猛然驚醒,眼前出現的是一臉擔憂的梅優優,他輕柔的用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淚水。

輕喘著氣,我很慶幸梅優優把我叫醒了。夢裡的一切真實到真的讓我好心痛,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眼角的淚不管怎麼擦都擦不掉。

「身體不舒服嘛?我現在就去請醫生過來。」

「梅優優等等…我沒事了。」梅優優一臉焦急,眼看他準備站起身要走出去,我趕緊握住梅優優的手腕阻止。

「對不起我沒來迎接你,你來很久了?」

「有一陣子了,看妳在睡所以只是坐在旁邊看著。但看到妳突然流淚了,很擔心妳。」

什麼?!一直盯著我的睡臉看嗎?

我馬上遮住自己已經燒紅的臉,真的不敢相信梅優優會一直盯著我,我剛剛做了惡夢,表情一定很醜。

「害羞了?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還有什麼覺得害臊的?況且,妳睡著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梅優優的手握住我的手腕,非常有力的將我的手從臉上挪開。他順勢勾起我的下巴,送上一個輕柔的親吻。

接著他用手臂將我拉進他的胸前,輕柔的吻開始加深,靈活的舌巧妙的撬開我的牙齒,激烈的和我的舌頭交纏。

「梅優優…太激烈了…嗚…哈啊」我有點喘不過氣,梅優優雖然平時對我很溫柔,但不管是私下的親吻或是深入的觸碰,都強勢得讓我無力招架。

「誰叫妳….要這麼可愛。我一直在忍耐著…」

「可是晚膳….」

「他們還要一段時間才會好。」

說完,梅優優開始將舌頭移到了我的胸前,不斷的舔著,他快速的褪去我的衣服,讓我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我羞紅臉,就算每晚都會有像這樣的肌膚接觸,但對上俊俏的梅優優,我還是會覺得害羞。

「妳是我的。」

又是這句話,每天都會不斷的在我耳邊覆誦著,好像深怕我會忘記一樣。盯著他脫下他身上的衣物,露出白皙的肌膚,我真的覺得他好美好美。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替他解下了手套。

「妳…」

我用自己的眼頰,來回在他手背上搓著,接著讓他的手掌撫摸到我的眼頰。

「妳不覺得髒嗎?這麼多年來,我手上可沾滿了許多人的鮮血。連同你們家人…」

我知道梅優優的顧慮,當年為了除去所有會阻礙他們計畫的人,連同我最愛的哥哥都殺掉了。也許事後覺得愧疚了吧,他依然對我十分溫柔,也比以前更加努力想滿足我的任何願望。

他的用心,我是知道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無法恨他。

望著他,我輕微的搖頭。

「我…並不會覺得髒。」

這次,我主動吻上梅優優的唇,梅優優起初睜大眼看著我,後來緩緩閉上眼,本能的回應著我所有的動作。

身體交纏的時刻,我瞄了一眼窗外,已經日落了,原本滿天白雲現在卻轉變成滿天的星斗。一閃一閃的,讓我又開始流淚了。

我是一個害怕現實,只想永遠活在美夢裡的自私鬼,因為現實世界,殘酷到讓我心碎,只要一踏出去,我幻想的世界就會隨時崩塌瓦解。

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所以我決定永遠活在梅優優和優傑幫我準備的鳥籠裡,編織著我自認覺得幸福的夢。

因為夢醒之後,我就什麼都失去了。所以,我選擇放棄現實,選擇擁抱應該親手殺死的殺親仇人。

今晚,我依然作著美麗的噩夢,幸福得讓我流淚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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