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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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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途上,兩人沒什麼互動,女子始終保持對周圍環境的戒心,大魔王也不會自討沒趣的去找一個把他打成半死不活的人攀談,只是兀自的欣賞沿路的風景。

從鬼之森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廣的草地,草地的地形微微隆起,風一吹,草如同波浪般隨風波動,伴隨著濃濃的青草味。

「我叫晴宜,你叫什麼名子?」女子突然打破彼此間的沉默問。

大魔王一下子答不上來,惡魔普遍是不會用名子稱呼彼此的,比起名子他們更喜歡人們因恐懼而給他們的稱號。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阿?」

「我叫巴拉克。」

「巴拉克?」晴宜頓懷疑地看著大魔王,不知要不要相信他,畢竟在尼比亞大陸沒有人這樣子取名子的,這名子反而像是隨便掰一個出來的。

「恩。」大魔王點點頭,晴宜看著大魔王一臉正經的樣子,剎那間也不知到他說的是不是假話。

「你有地方去嗎?」

大魔王陷入沉思,現在的他不可能回去惡魔的根據地,而除了惡魔的根據地外他又能去哪呢?

大魔王搖搖頭。

「如果沒地方,就來我們村莊吧。」女子滿臉通紅,把視線看向路旁,不敢和大魔王對視。

進入人類村莊然後慢慢尋找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好,我要去。」

「笨蛋!我只是看你可憐無家可歸,你可不要想歪!」

大魔王覺得晴宜似乎又在罵他,不甘示弱的大喊:「妳很漂亮!我真得很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

「笨蛋!你不要在這給我說那麼噁心的話!」晴誼往大魔王後腦杓打下去。

大魔王發出哀號,仍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要不斷地說,你很漂亮!我真得很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

「給我閉嘴!」

「我偏不!」

隨著越接近村莊,周圍的景色變成每株因為結成飽滿而彎垂下來的金黃色稻穗。許多人也在田裡忙碌著,有好多台牛車停在一旁待人們把穀物放上運載。

「晴宜!回來囉!」田裡的老伯的無袖T沾滿泥巴,朝著晴宜用力揮手。

晴宜微笑,也向老伯打了個招呼。

這時有一群人類小來紛紛聚集到女子身旁,每個眼神都夾雜著崇拜和興奮。

「姊姊,今天有補到獵嗎?」

「笨蛋,晴姊那麼厲害,哪一次沒有捕到獵。」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女孩雙手交叉在胸前說。

晴宜露出笑容,點點頭說:「這次獵到很多,每人都有一份。」

「今天有肉吃了。」一個肥胖小男孩高興的手舞足蹈。

接著小孩們一陣歡呼,晴宜就在小孩夾帶中前進。

「今天吃鹿肉燉湯好不好?」

「好!」

大魔王滿臉傷口地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跟上他們的腳步。她現在受到熱烈歡迎,此刻大魔王一個人靜靜地跟在她的身邊,從旁人眼裡,不就像隨時準備聽吩咐的侍從,這...完全把我身為大魔王的自尊踩在腳下。

大魔王苦惱的雙手抱頭。

這女人不簡單,隨時隨地都在跟我較勁,果然還記著先前罵她的仇。

這時一個綁著馬尾大約五歲的小女孩抱著娃娃,愣愣地站在大魔王旁,不知站了多久,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問說:「你是誰?」

「你先閉嘴!我現在有煩惱的事。」

「喔。」小女孩頓了頓又說:「我媽媽曾說,兇小孩的人是廢物,哥哥,廢物是什麼?為什麼你是廢物?」

廢物...大魔王態度瞬間大轉回答說:「我是大魔王!」大魔王拍胸膛笑說。

「是那個會吃人的大魔王嗎?」小女孩歪頭問。

「沒錯!」

「可是...大魔王不是已經死掉掉了嗎?」

「那是謠言,謠言。」

「喔。」小女孩說完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若有所思。

大魔王也繼續沉思該怎麼打破這個僵局,出奇不意的給晴宜一個大反擊。

「哥哥。」小女孩再次抬起頭問說:「謠言是什麼?」

「謠言就是不對的人說不對的事!」大魔王雙手叉腰。

「喔。」小女孩再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頭,踢著腳邊的小石頭。

「哥哥,」小女孩又再次抬起頭問:「為什麼大魔王要叫大魔王?」

「因為大魔王是最厲害的人。」

「那我可不可以也叫大魔王。」

「不行,你不夠厲害。」

「那如果我變得夠厲害就可以叫大魔王了喔?」小女孩悻悻然地問。

大魔王突然感到語塞,不知該回些什麼,這時突然有人拍大魔王的肩膀,大魔王轉身,是晴宜。她面有慍色的說:「你剛在這裡做什麼,跟我來,村長要見你。」

大魔王越過她看向她後方小孩子都已經不再了,看來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大魔王鬆了一口氣。

接著跟著晴宜肩並肩的往村莊內走去。

「對了,你剛在跟誰講話阿?」晴宜問。

「一個小女孩。」大魔王轉身想要指名小女孩給晴宜看,但原本小女孩站著的地方空無一人,大概是跑掉了吧,也好,那麼麻煩的小女孩。

「哪裡有小女孩阿?」

大魔王聳聳肩說:「可能跑掉了吧。」

晴宜喃喃的說:「那也蠻稀奇的,村莊的小孩都很害羞,通常都不敢跟陌生人攀談。」

「妳說什麼?」

「沒事,我們走快點吧!」

兩人站在一間茅草屋前,雖然是茅草屋,但著間茅草屋卻是這村莊唯一有兩層的屋子,而且門口掛了一顆鹿頭裝飾品,整間屋子給人的氛圍跟其他屋子明顯就有很大的不同。

「等等你聽我指示,我說坐你才能坐喔,村長是一個嚴肅、可怕的人,如果有一點出錯你可能就沒辦法住在這裡了。」晴宜向大魔王叮嚀。

大魔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間屋子,表情嚴肅。

晴宜並沒有想太多,認為他可能被這房子的氣氛給震到了,畢竟兩層樓的屋子在首都以外的地方並不多見,剛看到被嚇到也不意外。

「真拿你沒辦法,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阿?」晴宜笑著問。

大魔王回過神來,微微點頭。

感到緊張了吧,這也難怪,他也只有二十歲左右,就算給人瘋瘋癲癲的感覺,但一面臨到自己能不能生活在村莊這問題,也會感到害怕吧。

「不用太緊張,只要按我的話去做一定能留下來的。」晴宜輕拍大魔王的背,想給他加油打氣。

「那裡面的傢伙就是你們的村長?」

「對阿,怎麼了?」

「他對你們很重要嗎?」大魔王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因為緊張吧,晴宜那麼認為。

「當然阿,我們是因為有村長才能存活至今的,它也是我的恩人,我們村莊內每個人最崇拜的人。」情宜露出淡淡的微笑。

「好,我知道了,我們走吧。」

走進村長的屋內,家徒四壁沒有什麼家具,只有三張破爛、補釘痕跡的椅墊和一張小桌子。

一名年邁的男子盤腿坐在一張椅墊上,臉上的皺紋彷彿皺的就像風乾過後的橘子皮。仔細一看老人瘦得就像一根竹竿,雙頰凹陷雙眼微微凸出,全身還微微地顫抖,近看彷彿就像活死人。

屋內迎面而來的霉味讓大魔王皺了皺鼻子,他露出不耐的表情說:「這裡好臭喔!」

晴宜瞪了大魔王一眼。

村長的屋子是茅草屋,下過雨後屋內都會較潮溼,較易孳生黴菌,屋內也較常會有濃濃的霉味。

「這就是妳要帶回來的人?」村長問。

晴宜鞠躬說:「沒錯。」晴宜用斜眼看大魔王,大魔王一臉正色地站她身旁,感到鬆了一口氣。

「小子,你叫什麼名子?」

「我?」大魔王用手指著自己問。村長點點頭。

「我叫巴洛克。」

村長眼睛微微瞪大,露出異色,但這表情在晴宜察覺之前就隨即而逝。

晴宜輕拉大魔王的長袍說:「唉!」

「怎麼了?」

晴宜在他耳旁用輕柔滑絲的語調問:「妳不是跟我說你叫巴拉克嗎?」

大魔王瞬間汗毛豎起,直冒冷汗。

「我...」大魔王一臉不以為然的直接坐到墊子上後,想轉移話題說:「這墊子沒什麼彈性,我的魔王椅好坐多了。」

晴宜愣了幾秒,迅雷不及掩而的抓住大魔王的後腦勺,把他的額頭推去撞小桌子,就像敲打木魚的棒子,每聲鏗鏘有力:「村長抱歉,抱歉,抱歉,抱歉,真得很對不起。」

大魔王抓住晴宜的手腕,抬起滿是鮮血的頭說:「妳這斯,是想殺了我嗎?」

晴宜在大魔王耳旁輕聲說:「村長有潔癖,若沒有他的允許就坐墊子,他會生氣,忍著點,現在我是在幫你。」

大魔王露出詫異的眼神,原來是要幫我,沒想到這女子出乎意料的是好人。

晴宜在另一個椅墊上坐下說:「村長,可以讓這個人住在我們村莊嗎?」

村長沉吟一下後,閉上眼睛說:「我想一下。」

過不了幾秒,村長身上傳來鼾聲。

「那傢伙是不是睡著了阿?」大魔王問。

「糟糕!」晴宜表情難看。

「怎麼了?」大魔王輕聲問。

「村長好像還沒有原諒你,看來只是那樣是無法讓村長消氣的。」

「那該怎麼辦?」大魔王露出緊張的神色。

「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能在村莊住下來。」晴宜直視著大魔王幾秒後,嘆了一口氣說:「只好那樣了,巴洛克。」

大魔王用力的點頭,然後問:「哪樣?」

「巴拉克,等一下我動手打你時,你要不斷的說對不起才能讓村長消氣。」

沒辦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切都是為了留下來去查自己變成人類的原因。

「來吧!」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留下!

晴宜猛然往前一撲,把大魔王壓在地板上,一邊朝大魔王揮拳,一邊喊說:「你要喊大聲一點,村長才會原諒你!」大魔王加大聲音喊著:「對不起!對不起!」喊的歇嘶力竭,喊到青筋暴起。

大魔王不知是不是太痛而產生幻覺,晴宜好像樂在其中?

在他們倆人異常投入這個活動時,有一個村民本來要來找村長,但在看到這個奇異的畫面時,又默默地把門關上。

過了半個小時,兩人筋疲力盡的癱在地上,晴宜哽咽的說:「巴拉克對不起,我盡力了,看來村長還是不能原諒你。」

大魔王愣住了,這就從人類書中所看到的友誼嗎?這心中的悸動是怎麼一回事,眼睛突然感到一陣酸麻、鼻酸,這是什麼感覺?

「抱歉,我不小心睡著了。」村長睡眼惺忪,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說:「疑!晴宜你在做什麼?」

「就巴拉克,這個人很奇怪,喜歡叫我打他。」晴宜態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轉變,正襟危坐在墊子上。

「你在說什麼?」大魔王氣的跳了起來指著晴宜的鼻子說:「你剛剛不是說村長氣沒有消。」頓了幾秒後說:「我懂了!妳竟然在騙我!」

「誰叫你要先騙我名子,亨!亨!」晴宜甩頭,長髮就像黑色綢絲般柔順的滑下。

大魔王感到滿腔怒火,但他清楚知道他打不贏這個女的,用武力解決只會讓自己更沒面子,看來現在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他那壓箱寶罵術了。

「妳很漂亮,我喜歡妳,請妳跟我交往!」大魔王得意的吼出絕技。

「你...」晴宜愣住了,把注視從大魔王身上移開,兀自的用手指捲髮梢,停頓幾秒後羞澀的問:「真的那麼喜歡我嗎?」說話時眼睛睫毛顫了顫。

大魔王挑眉,他其實不太懂喜歡的意思,以大魔王理解這個詞彙是他罵人那段話裡的一個詞彙,大概是像是"你是豬!"裡的豬!而那個女的現在卻嬌羞地問她真的是那個名詞嗎?那個罵人的名詞讓他感到害羞?大魔王越來越無法理解人類的思維。

一陣咳嗽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夠了,肉麻的話就到此停止。」村長拱著腰站起身說:「巴巴克。」

「我叫巴洛克。」

「喔,巴洛克,你要住進我們村莊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聽到條件大魔王不禁嚥了一口口水。

「你必須自己養活自己,一讓我發現你有收受村民的救濟、幫忙,我們就會把你趕出去。」可能是剛剛咳嗽的原因,村長聲音乾澀又沙啞。

晴宜在一旁臉上微露憂色。

晴宜此刻的心裡其實非常擔心巴克拉,因為這裡是惡魔和人類的交際處,遭受惡魔偷襲的頻率非常的高,每晚露宿的巴洛克隨時都面臨著被惡魔殺掉的可能,就算不被惡魔殺掉,在收成後的冬季食物也會變的難以取得,若不和村子裡的其他人共同合作,在這裡活下來機率近似於零。晴宜無法理解為什麼溫柔的村長會出這樣的條件來刁難巴洛克。

「這簡單,養活自己這件事不難阿!」不知情的大魔王拍胸口,大笑說。

「恩恩。」村長點點頭,接著看向晴宜說:「晴兒我在屋裡待得有點悶了,你陪我出去逛逛。」

晴宜有心事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晴宜?」

晴宜回過神來,帶著歉意地說:「村長不好意思,我剛恍神了,可以再說一次嗎?」

「陪我出去逛逛。」

「好。」晴宜點點頭,上前扶村長一起往門外走去。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大魔王眼神倏然變得銳利又深邃,與剛剛那個輕挑、隨便的大魔王完全不像是同一人。

從站在屋外開始,這棟屋子就給大魔王一種異常的感覺,而再加上村長身上散發那股厭惡的氣息看來,他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他會是跟自己變成人類有關的人嗎?

一開始就遇到貌似敵人的人嗎?汗水沿著大魔王的臉頰緩緩滑下。

不過也好,讓我盡快把所有事都擺平。大魔王不自不覺地開始咬起手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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