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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歡迎蒞臨侏羅港公園(下)

1.5

      列車還未停下,大量拖著行李箱的旅客便擁到車門前,像一匹匹蓄勢待發的烈馬,甫一開門便箭步搶出,湧向入閘處。

      最後才走出來的許寧靜看到這片光景,道:「今天才是開幕典禮,情況已經失控了,正式開放時隨時會發生人踏人慘劇。說回來,竟有那麼多從國內人持有特別票。」

      班尼說:「那當然吧!我的父親跟我說,這個公園有八成半的建築商都是中資的,剩下的都是跟中國政府有密切關係。」

      「原來如此,單是官員主持開幕典禮還不夠盛大,所以找那麼多旅客充撐場面。不過,那些傢伙像蠻牛般四處衝撞,恐怕第一天已經足以令設施發生故障了。」

      許寧靜和班尼結伴前進,穿過了公園的門框時,許寧靜不由憶起小時候和父母結伴同遊的溫馨畫面,回味著自雙親手中傳來的暖意。但事隔多年,門框上的圖像已由米奇老鼠變成了一頭面目猙獰的恐龍,在附近角色扮演的公仔人也由小熊維尼變成了卡通化的兩足恐龍,整個迪士尼樂園已成為侏羅港公園的一個小區。

      不遠處傳來的擾攘聲把許寧靜的思緒從過去拉回來,她循聲而望,只見大批記者朝列車站的方向走去。同時列車站的閘門亦陸續走出了一些衣著莊重的中年人,他們身旁均有數名健碩的大漢替他們開路,縱然記者們把他們團團圍著,也只能隔著幾個身位遞上麥克風和拍攝,顯然就是出席開幕典禮的嘉賓。

      許寧靜也嘗試爭取有利位置,奈何她已錯過了先機,加上不及其他記者人多和凶暴,根本沒法擠上前半分,不期然心想:「難怪總編輯一點也不重視這次的採訪,因為以我們的資源和關係根本沒可能得到獨家訪問的機會,便索性用這份差事搪塞我。」

      許寧靜突然被前方的記者猛然推了一下,踉蹌後退數步,不慎撞中了一名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年,數個厚厚的玻璃瓶從那少年的袋子中落在地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對不起。」許寧靜連忙蹲下替對方執拾玻璃瓶,瞥見這些瓶子分別貼上了寫著「肉食」、「草食」等字眼的標籤,她的手亦旋即被粗暴地拍開。

      那少年迅速把玻璃瓶塞進袋子裡,扯一下黑色的鴨舌帽後匆匆離開,像是進行什麼隱密的任務。

      滿懷好奇的許寧靜本想跟蹤那少年,肩膀卻被拍了一下,回身一望,見班尼關切地道:「妳沒事吧?」

      「沒事。」許寧靜再回頭望去,剛才那少年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內,暗叫可惜。

      班尼道:「中國人真奇怪,凡事爭先恐後,就不會慢慢享受一下生活。我真不明白妳當初畢業後不選擇留在美國,享有新聞自由之餘,有伯母的幫助下工作定然不會受氣。」

      「就是因為香港的新聞自由日漸受到限制,我更需要來這裡工作,為大眾發掘真相。假如市民連在身邊發生的事情也給蒙在鼓裡了,那不是很可悲嗎?」許寧靜又想起那宗可疑的逃犯案,盤思能不能趁機查出一點端倪。

      「讓開!」一聲暴喝在人群中傳來,只見記者們如紅海般紛紛往兩邊移開,八名墨鏡大漢正為一名中年男子開路,他們表情嚴肅、眼觀八方,彷彿形成了一道不可觸犯的能量牆。

      那名中年男子身材挺拔、頭髮往後疏,高傲的眼神遙望遠方,忽視所有熱情主動的記者。

      班尼詫異地問:「那傢伙是什麼大人物嗎?」

      許寧靜說:「你真的一點也不關心時事。他是香港安全事務主任-范興國,也是今次開幕典禮的主禮嘉賓。連他這種大人物也到場,大概政府是想藉此證明這個公園的安全性。」

      「安全性?據我所知,這裡的安全性已通過國際標準,有獨立的發電站及供水設施;有一支配備先進武裝的部隊長駐在公園,隨時應付突發事件;還有可以容納數千人的臨時庇護中心,世界上還有比它更安全的主題樂園嗎?」

      「你太少看恐龍這種史前動物了,牠們可以一億八千萬年裡間成為主宰地球的王者、渡過數次毀滅性的災難,想必還有很多未被發現的潛在性。當然最大的問題是經典電影的影響力,恐龍獵食人類的災難故事太深入民心了,要增加公園的認受性,就必須先消除坊間對恐龍的恐懼。」許寧靜說畢,方驚醒:「明明我今次來的目的是採訪,怎地花那麼多時間解釋這些事情?」但眼看開幕典禮的嘉賓都已走到台前的席位,記者們也把場地圍得水泄不通,半枝麥克風也插不進去。

      「哼!這些記者通通也長了對狗眼,竟然沒一個來迎接我。」說話的是一名穿西裝的男子,禿了一半的頭顱、嘴裡抽著的雪茄、鼓漲的大肚子,一副典型的無良商人模樣,旁邊還站了兩名保鏢。

      許寧靜思索了半刻,然後箭步走了上前,問:「你好!我叫許寧靜,是《中港變遷》的記者。請問你是李氏財團的主席-李逸權先生嗎?」

      「幸好還有人沒看溜眼,想問什麼?」李逸權洋洋得意地說著,不知許寧靜只是抱著寥勝於無的態度上前訪問。

      「請問李先生有沒有聽聞過,關於前幾天侏羅港公園逃犯一事嗎?」許寧靜不想得到沒有價值的官腔回答,直接問一些敏感的問題。

      李逸權登時鐵青著臉,心忖:「明知提及這宗案件是禁忌來,這小妞是存心害我的嗎?更何況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內情是怎樣一概不知。」他本想回以一句「無可奉告」,卻留意到許寧靜身材窈窕、皮膚白滑,覺得就此回絕她太可惜了,便說:「顧念妳有點誠意,我讓妳做一次獨家專訪吧!不過,關於這件事,我實在不想其他人添鹽著醋,損害我的聲譽,所以我只容許妳一個人跟我到酒店去。」

      「好吧!班尼,你自己到處逛逛,我去一會便回來。」許寧靜毫不猶豫答應。

      班尼跟許寧靜耳語:「看那傢伙一副猥瑣相,一定是想佔妳便宜,妳別上當。我用父親的名義安排一個大人物給妳做訪問吧!不值得為一些小消息冒險。」

      許寧靜道:「放心吧!對付這種人,我自有良策。你先在酒店大堂等待,若我久久未回來,你就想辦法把事情鬧大,那些愛好面子的權貴最怕傳出醜聞。」

1.6

      如是者,許寧靜便跟李逸權到了附近的一所高級酒店。隨著升降機緩緩上升,倚著落地玻璃的她俯瞰著廣大的山林原野、川河汪洋,與周遭先進的設施形成強烈的對比,想起潛伏在眼底皮下的恐龍,不期然猜度:「人類真的有能力駕馭這些從未被馴服過的生物嗎?」

      「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守著,不准讓任何人進來。」李逸權向兩名隨行的保鏢下命令,他們一人頭顱光滑、一名長髮及肩,外表凶神惡相,若換了背心、牛仔褲,倒跟流氓無異。

      許寧靜在門口猶豫了半刻,心想:「假如他打算霸王硬上弓,我立即道出母親的身份,他們也不敢亂來吧!」最後也尾隨內進。

      「妳先坐一下。」李逸權咧嘴笑著,親切的態度反倒給人一種嘔心的感覺,他走到酒櫃前斟酒,留意許寧靜嘗試探身去窺視,便刻意用那肥大的身軀遮擋,狀甚可疑。

      「來!邊喝邊談。」李逸權把玻璃酒杯送到許寧靜面前。

      許寧靜看著眼前有點混沌的酒液,怎會看不穿這些小把戲?便笑著說:「乾杯!」

      酒杯甫一碰撞,許寧靜立時裝出恐懼的表情,指著李逸權的後方,說:「李太,妳怎會在這裡?」

      李逸權登時鐵青著臉,轉首一顧,瞪眼凝視了好幾秒,直至肯定沒有可疑身影才轉頭過來,連忙把手上的紅酒一飲而盡,以作定驚。

      他見許寧靜杯中的酒少了大半,以為她真的把下了興奮劑的紅酒喝下去,心中暗喜,哪料到她乘他分神之際,悄悄地把紅酒倒進他的杯子裡?

      「似乎他怕老婆的傳聞是真的。」許寧靜心忖。她一早就有探聽李逸權的底蘊,他本是一間小型料理店的東主,卻幸運地娶了富家千金,夫憑妻貴。所以即使李逸權偶而包養一些小明星,也不敢過於張揚。而李太太剛在兩個星期前因病去世,他哪會不怕其妻的鬼魂會纏著他不放?

      受酒精和興奮劑影響,李逸權的臉頰略現嫣紅,竟直接坐在許寧靜邊,環手抱著她的纖腰,笑淫淫道:「要我告訴妳內幕消息,倒要看看妳有沒有誠意。」

      「我當然知道規矩,那我先洗澡,你且等我一會。」許寧靜陪笑說著,然後匆匆走進了浴室,並把門鎖上,嘆道:「怪不得人家總是說姓李的商人都是大混蛋。」

      她立即致電班尼,著他隨時配合她的行動,不料手機竟完全收不到訊號,互聯網、所有通訊軟件亦無法連線。

      「看來只有靠自己了。」許寧靜嘆了一口氣,她輕輕地打開了門,經細小的門隙窺看李逸權的動靜,只見對方竟然在大床上蹦蹦跳跳,拿著整枝紅酒喝,醉醺醺地道:「每一個人都覺得我沒本事,說我是靠老婆發達,卻不知我為了生意勞心勞力。那些可惡的官員佔了我便宜後,卻沒一個兌現承諾。」

      許寧靜偷偷地往門口摸去,一邊留意李逸權的動靜,便聽得他說:「那個范興國吃裡扒外,若不是我當年說服商界支持他,他早已和姓毛的一黨一樣,殺的殺,禁的禁,還能爬上今時今日的位置嗎?」

      許寧靜心中暗忖:「姓毛的一黨?難道他是指那個創國元老的直系後代?聽說他權鬥失敗後便給軟禁起來。瞧那個李逸權一副笨相,想不到還涉嫌那麼複雜的鬥爭。」

      木門忽地給猛力打開,只見那光頭的保鏢衝了出來,急道:「老闆,外面發生了大事故,請你立即跟我離開。」

      「什麼?」李逸權回頭一顧,見許寧靜正走向門口,便道:「給我抓住她!」

      光頭保鏢還未來得及反應,許寧靜已經繞過其身旁,奪門而去,卻被那長髮保鏢抓住手腕,無法甩脫。

      「放開我!」許寧靜本想施展撩陰腿,但見對方神色凝重地道:「小姐,我建議妳跟著我們會比較安全。」

      四人正在乘著升降機往大堂去,李逸權失笑道:「你說有恐龍逃了出來?別開玩笑了,先別說有高壓電網把恐龍隔開,公園的監控十分嚴密,假如有一兩頭恐龍跑了出來,早就被駐守公園的軍隊射殺了。」

      「但是,我剛才到後樓梯抽煙時,看到地面十分混亂,有好幾頭恐龍跑來跑去,我怕再耽誤下去,我怕早晚會被圍困。」光頭保鏢冒出冷汗,絕不像是戲言。

      升降機門大開,四人步出了大堂,發現大堂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一些被遺棄的行裝,地面、櫃台血跡斑斑,濃烈的血腥味撲進他們的鼻息,黏在牆上的血手印猶如惡魔的圖騰,四周瀰漫著肅殺的氣氛。

      「這是什麼回事?」李逸權瞠目結舌。

      忽有一具約三公尺高的身影從門口走來,厚厚的鱗皮、精幹的眼珠、滿佈利齒的大嘴巴、尖長的利爪,每項特徵也教人不寒而慄,背上的巨大帆狀物道出了他的品種-棘龍,存活於白堊紀的埃及和摩洛哥的肉食性恐龍。

      牠踱步走向眾人,發出低沉的呼吸聲,準備把這頓豐富的午餐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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