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閃閃鎮是亞寧山脈旁一個繁華的小鎮。它座落在前往王都的必經之路附近。出了鎮子,還有兩條大路分別通往洛庫庫平原和卡蒙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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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閃閃鎮的高老爹坐騎坊買一匹上好的馬,再配上一副由高老爹親手製作的鞍具,就能像飛鳥一樣快地穿越洛庫庫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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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袤平原的盡頭,就是海港了,那裡的海船,會帶著旅人到達一切想像得到和想像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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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別人的馬,根本無法擁有這麼快的腳程,穿過平原至少讓你多花一個月的時間。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矮人是最會養馬的種族。而高老爹又是最會養馬的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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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酒館的小夥計將一杯青果汁放在穿著黑斗篷的少年面前,如斯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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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臉大半隱藏在斗篷風帽的陰影中,在酒館昏黃的燈光下,只隱約可見秀美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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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點了點頭,低聲問:“那麼,買一匹馬,一套鞍具,要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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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摸摸下巴:“以往十個金幣就可以,但現在恐怕要二十個。百年詛咒之日馬上就要到了,接到騎士召集令到王都的人越來越多。高老爹的馬太出名,很多人路過這裡都會換一匹好馬為日後的決戰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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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代的雷頓國王愛德華三世只有一個女兒玫蘭妮公主。為了從惡龍爪下保住自己的獨生女,國王向這片大陸的所有人類國家發佈了騎士召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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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令第一條就是——從惡龍手中救下公主的最英勇的人,可以成為公主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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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蘭妮公主今年十七歲,傳說,她的美貌曾讓精靈族的吟游詩人發出讚歎,稱她為阿爾卡丹最嬌豔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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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惡龍,得到這朵玫瑰,無疑是這片大陸未婚男子的最高榮譽。各國的王子,各地的騎士都蜂擁趕往雷頓國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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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轉著眼珠打量了一下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沒有多嘴詢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這位年輕的客人反而要快速離開王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身為喇叭酒館的酒保,只能不動聲色地窺察,絕不能唐突地刺探。他瞟著少年清秀的輪廓,心想,也許是一個喜歡故弄玄虛的精靈吧。只有高傲的精靈族,才不會對人族的阿爾卡丹玫瑰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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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櫃檯中,調好幾杯烈酒,送到另一張桌子上,那張桌子旁圍坐著幾個佩劍的青年,正在高談闊論關於百年詛咒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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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應該解散聖教會,不要再養那些吃閒飯的神官了。一天到晚捧著經書念念念念,八百年了,卻連一窩龍都降服不了。”“神官就等於神棍,他們只是王國的廢物罷了。在緊要關頭,保護王國和公主的,還是騎士手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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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青年拍著桌子,發出肆無忌憚的大笑。震天的笑聲中,一個聲音幽幽地響起:“誰是神棍?誰是吃閒飯的王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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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中懸掛的燈忽然左右搖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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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們止住笑,將手按在劍上,四下打量。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個瘦小的老者,半禿的腦殼如同一枚胡桃,背著一根像用樹杈臨時削成的木杖,灰白色法袍的領扣上,星辰新月的紋章閃著冷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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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們愣了愣,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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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是教會的人?您這麼老了,又身負神職,竟還想娶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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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神職人員應該是不能結婚的吧?可見公主遠大于神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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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身邊噌地站起一個穿著法袍的短須男子,向青年們呵斥:“不得無禮,難道你們看不出,這位是多麼尊貴的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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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領扣上,新月紋飾周圍,閃爍著九顆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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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地喝著青果汁的少年手一顫,將臉更深地隱藏到風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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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館最深處的角落,一個同樣包裹在漆黑斗篷中的身影隱藏在牆壁的陰影後,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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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裡的喧囂也頓時靜止,所有人都探頭數著老者領扣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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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顆,聖教會至高無上的大長老才能擁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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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陪同在老者身邊的短須男子,領上也嵌有七星,對平民來說已是遙不可及的大神官資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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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囂張大笑的幾名青年似乎有些發怵。還沒等他們有下一步舉動,禿頭老者抬手抽出了背後那根木杖,向上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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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所有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喇叭酒館在夜色中迸發出一個巨大的光圈。夜風溫柔地吹起,星光灑在酒館中的每個人身上。喇叭酒館的屋頂眨眼間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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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寂靜中,老者幽幽地說:“你們可以誹謗我。但誹謗神和王室,必須要受到懲罰。”短須男子一抬手,咣當,一個裝滿錢幣的錢袋砸在了櫃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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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中再沉默了片刻,絕大部分人幾乎同時跳起身,爭先恐後向門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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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逃出門外,天空突然劈哩叭啦砸下瓦礫和木塊,那是剛剛飛往神的方向的酒館屋頂,現在正在回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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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夾在驚呼的人群中,被擠得東倒西歪,狼狽地逃到對面的屋簷下。奇怪的是,從天而降的磚瓦全都自動地避開了人,跌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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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大長老只是想警告大家,並不想傷人吧?少年這樣想著,卻不小心被旁邊的人的手肘重重撞了一下,一個立足不穩,就要跌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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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少年借力穩住了身體,他抬起頭,那只手已經迅速縮了回去。少年對著手伸來的方向說了聲謝謝,目光掃過的眾人都是一張張淡漠的臉,不像剛剛幫助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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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記得那人的衣袖是黑色的,手很溫暖,很有力氣。可眼前的這些人,都沒有黑色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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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飛快地轉身拔腿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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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兩條街道,跑到一個暗巷內,才停下腳步扶著膝蓋大口喘氣。金色的卷髮從風帽中滑了出來,在燈光下閃著流轉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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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如果是皇家衛隊的人,沒道理不立刻抓人,他不是來抓我的人……可能只是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吧?是我太多疑了。少年拍了拍胸口,平復下氣息,向著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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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中的角落裡,兩個窺探已久的流浪漢掛著淫邪的笑容舉起了套索和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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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他們的眼前突然金光一閃,隨即陷入更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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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去,暗巷中安安靜靜的,比夜晚王宮的後花園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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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個小鎮看起來人很雜亂,治安真的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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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地笑了笑,少年大步走出巷子,直接奔向了高老爹坐騎坊,卻看見緊閉的店鋪門前掛著一塊木牌——已售完,明天早晨將從鎮外的馬場運來新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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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只能在鎮上逗留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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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懊惱地歎了口氣,轉身向鎮中的旅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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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閃閃鎮的每條街道上都有一家或幾家旅店。可是現在,很多旅店的房間都被前去保護公主的騎士們塞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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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間間地問過去,某間旅店的老闆娘告訴他:“連馬廄裡都睡著人。”她同情地說,“對不起啊,小哥,我們這裡已經沒有空餘的地方了。拐角那邊還有一家旅店,不然你去那裡……”話未說完,街道上突然響起嘈雜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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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道路!”“所有店鋪打開大門,接受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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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打了個寒戰,是國王的衛隊!火光下,騎在最前方馬上的,正是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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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怦怦跳起來,無措地向後退了兩步。突然,一個人抓住他的胳膊,將他一把拉進了旅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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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吃了一驚,剛想掙扎,耳邊低低響起一個聲音:“別怕,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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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注意到抓著自己的人的衣袖非常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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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闆娘剛想說話,雙目對上兩道冰冷的視線,大腦中頓時一片恍惚。待清醒過來時,面前什麼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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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不是發生過什麼?老闆娘揉著額頭。尚未等她回過神,明亮的火把已經進入門內,王家衛隊的肩章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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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店裡有沒有來過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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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搖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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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棕發男子掏出兩張畫像:“有沒有見到過一個這樣打扮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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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畫像上的人穿著黑色的斗篷,頭戴風帽,斗篷下是貴族少年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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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張似乎和第一張上是同一個人,只是斗篷摘了下來,一頭長長的金色卷髮垂在腰間,秀美的臉龐好像明豔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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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看著第一張畫像,心中好像被觸動了一下,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仍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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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茫地搖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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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發男子犀利地盯著她,一揮手:“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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