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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觀音

承上篇,許多鄉野奇譚都源自於民智未開時代,那時候的人民對於一些不明究理的未知自然現象深感恐懼,或許基於填補內心不安、或許為了逃避危險,會設法思索出一套自認合理的說法予以解釋,經過代代傳聞渲染,便形成現在所流傳的各個傳說奇談,所以許多鄉土研究專家或學者、醫生都認為鄉野奇譚應只是一些自然現象或生理障礙或心裡錯覺被誇大渲染或誤解而成,其實都可以使用科學現象合理解釋,但結果真是如此乎?吾人也不敢肯定,不過確定的是,不管在什麼年代,一些奇幻事件還是時有耳聞。

家母曾經講過關於她與二阿姨前往落觀音的故事,家母家庭共有四個小孩,由長至幼分別為大阿姨、舅舅、二阿姨、家母,兩個阿姨與家母至今仍健在,惟舅舅在很年輕(聽家母說是33歲那年)時便因不知名原因於睡夢中過世,由於外公很疼愛舅舅,視他為家中未來支柱,所以舅舅過世對他打擊異常巨大,其思念唯一兒子揪心之痛更是筆墨難以形容,家母與二阿姨亦感到不捨,所以聽聞彰化花壇地區有一位神婆有辦法幫人落觀音,可以與死去親人溝通,兩人便相偕前往,在此要說明一下,這故事是家母親身經歷,其落觀音的儀式似乎與外面常進行作法方式不相同(註1),為何如此我與家母皆不知原因,畢竟我們都對此儀式不甚瞭解,而家母至今仍相信她真的與舅舅對話過;言歸故事,家母當年與二阿姨搬車搬了大半天,問一堆人,終於抵達那位神婆家裡,只是一開始神婆予以婉拒,理由是落觀音須耗費她大量體力與精力,而她年紀業已一大把,實在不勝負荷,經過家母與二阿姨不斷懇求,說她們是由魚池千里迢迢跑來(數十年前交通不甚發達,都是搭乘公車,不像現在魚池到花壇開車不用兩小時便可抵達)只為見親人一面,神婆終於勉為其難答應,神婆要了我舅舅的生辰八字等資料後,交代二阿姨與家母在旁火爐拿著一堆紙錢待命,一旦親人上她身,可以開始問「祂」問題,親人要離去時得趕緊燒紙錢給「祂」,交代完成後便開始作法,神婆作法沒多久,一位親人便上了她身,是家母的堂姑,應該是我的堂姑婆,她一上神婆身便問我阿姨與家母是誰,因那位堂姑婆他女兒與我阿姨是國小同班同學,所以她便問我二阿姨他女兒現在過得如何,我二阿姨回答她說現在某某某(我忘記名字了)已經嫁人了,生了兩個小孩,現在過得很好,因為家母與阿姨此行主要目的是要來找舅舅,所以便向這位姑婆詢問舅舅是否在他們那裡,豈料她答案是否定的,回答完後姑婆便要離開,神婆婆趕緊大喊要家母與阿姨趕緊燒紙錢,兩人手忙腳亂燒著紙錢,神婆持續作法,沒多久神婆便大喊「你們要找的人來了…,喔,這..這是什麼人物,帶好幾名隨從一起過來…」,這次則真的是舅舅上身了,據家母說法,神婆被上身時她自己仍然保有清楚意識(所以才可以大喊要家母她們趕緊燒紙錢),且被神婆召喚來的親人靈魂利用神婆身體發出的聲音時是不一樣聲音,家母不熟識那位姑婆,所以無法辨識發出聲音是否為那位姑婆生前聲音,但舅舅家母則是很肯定的說,那絕對是舅舅聲音,且當時神婆不止聲音,連動作、講話神態神韻等等,都與舅舅如出一轍,舅舅一定位,便很嚴肅的問家母叫我上來幹嘛?家母解釋說因為外公異常思念他,所以想說要來問問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舅舅深深嘆了口氣,用頗為奇怪的說法回答家母,「阿秀,你回去跟阿爹說要他寬心,反正這一劫是天注定的,我是怎麼樣都逃不過這一劫數的,旁人在講說阿爹沒有兒子的命,那都是亂講的,沒那一回事,我那位老婆這一生也不會再改嫁了,兩個兒子就麻煩你們幫忙,協助我老婆好好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回去跟阿爹說要他不用在難過了,我再這裡過得很好!」,講完又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後用命令式口吻問家母說還有沒有什麼要問的快點問,沒有的話我要回去了,家母回答沒有,在神婆大喊「趕快燒紙錢呀!」及家母與阿姨手忙腳亂瘋狂燒紙錢的情況下舅舅退駕離開,在舅舅離開後神婆似乎體力耗盡的癱軟下去,家母與二阿姨趕緊攙扶她坐下,神婆一直問家母說妳哥哥生前到底是什麼人物,為何他會有好幾位隨從,這人在陰間絕對是當官的,我作落觀音這麼久,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

據家母描述,舅舅講這些話語時,雖然聲音、神態等等都是舅舅生前樣子,但卻很冷淡的好似在描述其他人的事情,不帶有一絲感情,我私下推測,是否生前雖為一家人,但死後其實就沒有了親情關係或感情羈絆了,死後世界與靈魂想法等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景況,實在不得而知了。或許由一些宗教經典記載可窺知一二,不過實情為何,吾人也不好任意忖思。

若依據聖經「馬太福音」22章23~33節(註2)所描述,死後世界中靈魂對於親友感情的感受與想法,似乎與生前不太一樣,親屬關係僅止於這一世罷了。當然衛道人士可能會挑戰我引用此段聖經話語極不妥當,或許在某些面向解釋上的確是如此,惟你若看此段經文前後記述,耶穌主要目的是要再度對這些挑釁人士闡述復活的真義,說明在天堂裡「人類不娶也不嫁」,只是祂並沒有針對在世時有超過一位以上配偶的人,在復活後會發生甚麼情形加以說明,所以我們其實不應任意臆測,況自宗教改革之後,大部分的新教徒解經家對此並無進一步的解釋;這裡順帶一提,自第一世紀以來的初代教會認為婚姻關係的聯結有其特殊意義,且可存續至天堂,但這世界上沒有人真正知道在末世後「新耶路撒冷」裡到底會是怎一回事,且婚姻關係意義可考察保羅在「以弗所書」5章21~33節對婚姻的描述:「這是極大的奧秘,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似乎這關係目的主要在表彰出教會與神之間關係的連結,此外,耶穌在「馬可福音」10章8節裡的教導有關「二人成為一體」,嚴謹看來似乎也只是提示「婚姻的聯結」有其屬靈的意義,但是否與地上各式關係相同,則不免啟人疑竇,我想或許上帝會在天堂保持了某種如同祂在地上所設立的婚姻關係,但人類要瞭解,恐怕也只能等待到末日那一天才有辦法知悉吧!

(註1):一般寺廟等落觀音儀式,為意圖面見親人的「當事人」蒙上雙眼,進行「落觀音」前往陰間與親人見面,據說可以清晰看見死去親人,並與之對話,與家母與阿姨前往神婆那裡所進行的落觀音儀式,由神婆自身讓死者附身與親屬對話,有極大差異性。

(註2):馬太福音22章23~33節:

撒都該人常說沒有復活的事,那天,他們來問耶穌說:『夫子,摩西說:人若死了,沒有孩子,他兄弟當娶他的妻,為哥哥生子立後。從前在我們這裡有弟兄七人,第一個娶了妻,死了,沒有孩子,撇下妻子給兄弟。第二、第三,直到第七個,都是如此。末後,婦人也死了。這樣,當復活的時候,她是七個人中哪一個的妻子呢?因為他們都娶過她。』耶穌回答說:『你們錯了,因為不明白聖經,也不曉得    神的大能。當復活的時候,人也不娶,也不嫁,乃像天上的使者一樣。論到死人復活,    神在經上向你們所說的,你們沒有念過嗎?他說:我是亞伯拉罕的    神,以撒的    神,雅各的    神。』    神不是死人的    神,乃是活人的    神。』眾人聽見這話,就希奇他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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